江南风从宿醉中醒来时,只见天色阴沉,日暗无光,不觉微微皱了皱眉。
昨儿还好好的晴天,怎么今天就阴了……
他在心底拿着腔调牢骚了句,探了探身边的酒壶。壶中空荡荡的,让他有些怅然,也微微带着些头疼。
正在他浑浑噩噩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原来江南风不是睡饱了觉醒来的,是被那敲门声吵醒的。
这时候会来敲门的,不是那和尚就是那丫头了。江南风暗暗骂了几句,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救那丫头,多管闲事……
他懒懒地爬出了床褥,胡乱披了件外衣,也不顾收拾面容,忍着右边太阳穴的胀痛感,晃晃悠悠走到了门边。拉开门板一看,只见江月容穿了一身夜行衣,蒙着黑布握着长刀,背上还背了一个少年,站在这小屋门外等着江南风。
江南风被江月容这身装扮吓了一跳,小声道:“你就穿成这样跑进了武昌城?”
“我自知道如何潜进来。”江月容冷冷应了声,也不理会江南风,便径直闯进了这屋中,任江南风想拦也拦不住。
进了小屋,江月容便把背上的人扔在了江南风的床铺上。江南风看那少年,气息匀称,面色安详,身上更无血迹,不像是个伤者或是死人。可江月容背着他一路走来,也不见这少年醒过来,看来是中了什么迷药。
“这是找我解毒来了?”江南风哼了一声,冷冷道。
“不必。”江月容轻声道,“只需你留他一夜,他自己会醒来。”
“是么?”江南风一挑眉毛,冷笑道,“你们给我带来的麻烦,还从来没有哪次是真如你们嘴上说的那般轻易的呢。”
他仔细看了看这少年的面容,不像他认识的人,便又问道:“这孩子你从哪里捡来的?是谁家的?”
“你不必问,只需留他便好。”江月容说着,从怀中摸出了几枚铜钱扔给江南风道,“去买些好酒,换他平安。”
江南风正愁不知酒钱从哪里抠出来,这却解了燃眉急。他脸上虽摆着嫌弃的神情,手却不自觉地把那些碎铜钱装进了口袋里。
江月容望着少年的容颜,蒙面的黑纱也遮挡不住她眉眼间的一丝歉疚。这歉疚被江南风看在眼里,让他终于恍悟似地点了点头,小声笑道:“原来如此,我当年教你的下毒功夫,你还没忘呢……”
“从不曾忘记……”江月容喃喃道,“过去所学所做的一切,是我逃不出的笼子……”
“什么?”江南风没听清,探着耳朵问道。
“没什么。”江月容收回了目光,也散却了脸上的歉疚,一边快步向门外走去,一边匆忙地对江南风道,“只需记住,今夜不要让他醒来。明日一早,他若醒了,任他离去便是。”
江南风却有些茫然,对着江月容的背影喊道:“那你做什么去?”
“做江月容该做的事去。”那离去的黑衣背影只留下了这句话,便乍消失了行踪,无处寻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