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州码头,一艘商船停靠在岸边,杂工们正在从船上卸货。他们有序地将货物从船上搬下来,走向西南方向的一处大院子。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看着长长的队伍正快速的行进着,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他是这次收货的监工。眼瞧着小姐的生日马上就到了,如果在那之前没有收到货,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向上面交代了。
“驾!”一匹马从街头蹿出,马上娇娆的红色人影同时映入众人眼帘。这位红衣少女十六七岁年纪,容貌颇为出众,惹得不少青年人倾慕。“都给本小姐让开!”她大喝一声,一鞭子挥在了马背上。众人见状,纷纷让出道来。一些稍微靠前的街边摊位,也急忙往后挪了挪。生怕挡了道,惹上大麻烦。
在这黎州城里,谁不知马上那位是谁?她就是万柳山庄的二小姐柳如雪,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她的父亲柳万里,是有名的武林前辈,为人也十分侠义。不少人都买他的帐,对于他的女儿,都有些无可奈何。
片刻后,柳如雪就到了运货队伍面前。杂工们纷纷让开一些,好让她通过。这时,一位扛着三袋货物的工人躲闪不及,急忙扔下袋子向一旁闪避。幸好那人决断快,不然必定被马撞上。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不料柳如雪却在前面把马停住,回头冷冷地看着那名杂工。
是位脏兮兮的麻布少年,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眉宇间隐约带着一丝清秀之气。他看见柳如雪的目光射来,面色平静。丝毫没有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你这家伙?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扔下袋子挡我的路?”柳如雪理直气壮地道。
什么?我扔下袋子挡你的路?要不是我反应快,早就被你撞上了好么?少年心中虽有些怒气,但也知道这位少女自己惹不起。只得说道:“小人姓林名逸。方才怕被小姐的马撞上,不得已才扔下袋子的。不是故意要挡你的路。”
“胡说!我的马怎会可能会撞上你?定然是你故意的?”柳如雪继续道。
看着她如此强词夺理,林逸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心中怒意渐增,目光也冷了许多。
“你看什么看?还不快马上给我滚!”随即一鞭子向林逸挥来。林逸万料不到她会突然动手,猝不及防,身上已经中了一鞭。她这记鞭下手不轻,林逸险些摔倒。
他强忍着疼痛,一言不发地向远处走开。柳如雪冷笑一声,又骑着马向前疾驰去。
众人虽然都有些同情林逸,但碍于柳如雪的身份,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在心中暗暗祈祷这种事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位作监工的中年男子,在看见少女离去后。才急忙追上林逸,一脸苦笑的说道:“小兄弟,只能怪你的运气不好,我也没办法。这是你的工钱,你收下。再去别处找找活干吧。”
林逸收下那些铜板,点了点头,没说一句话,便走开了。他得去别的地方。
可是,又该去何处呢?林逸不知道。反正不能待在这黎州了。既然惹不起,我躲开便行了吧。做了决定,林逸立即向城外走去。
刚出了城,林逸就被一名青年男子拦住。那人开口便道:“我叫柳橙。是如雪的长兄。”林逸才来黎州不久,也没有什么江湖见闻,因而不知道柳如雪的名头,甚至连柳万里都没有听说过。对于柳橙的话,不明所以。但被人拦住,心中也充满着戒备。“不知道柳大哥有什么事?”
柳橙见林逸脸上充满疑惑和戒备,对着林逸拱手道:“小妹刁蛮任性,喜欢胡闹。小弟是来替她赔罪的。”
林逸见状,连忙还了一礼。也明白了是怎么一件事。心中笑道,这柳橙也是真是了不起,还专门来替妹妹填娄子。“柳大哥亲自前来,可折煞小人了。”
柳橙笑道,“这是应该的,本来就是小妹的不是。还希望看在家父的面子上,不要见怪她。”
我连你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你抬出来干什么。“那是自然。”
柳橙面露喜色,又道:“这样就最好不过了。这里有十两银子,以表歉意,还希望兄弟不要推辞。”
看着柳橙手中那锭银子,林逸不禁心动。这差不多是他见过最大的一笔钱财了。他平常到处做短工,杂务。所得的不过几十上百个铜板。这十两银子,足够让他衣食无忧地生活好几个月了。
林逸脸上不动声色,道:“这样不大好吧。”
柳橙急道:“小妹鲁莽,出手伤了兄弟。这些权当做药费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林逸收了银子,柳橙笑道:“我还有些事,就告辞了。”
看着柳橙的背影,林逸不禁暗赞他会做人。如果没有他,那柳如雪应该不可能那么逍遥自在吧。事实也确实如此,柳如雪喜欢无理取闹,又极其任性,得罪了不少的人。虽然背后有柳万里,但要不是她哥柳橙在暗中替她摆平,少不了她的麻烦。
若她哪天惹了不得了的人,可就有苦头吃了。不过,这些就不是林逸该想的了。有了这十两银子,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做苦力了。
林逸离开黎州,走了十多里。天色就变晚了。便在林中找了棵树过了一晚。离家已经有两年多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漂泊流浪的生活。
他不愿待在家里那块小小的地方,度过一生。便决定出去走走。他十七岁离家,流浪天涯。他走了不少的地方,到过很多城市。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没钱了就去找些短工杂活来做,却不愿在一个地方待太久的时间。
苍穹之上,皓月当空。林逸枕着月光,看着满天星辰,心中渐渐平静下来。白日里那一鞭所留的痕迹,现在依旧隐痛的感觉。她下手也真狠啊,如果下次见到她,得给她点教训尝尝。不过,这应该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