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一点？

他这是嫌她刚刚笑得蠢了些？

辛韶半天反应过来，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后，却有一个问题摆在眼前——

怎样的笑看起来聪明？

辛韶想到她那七个师兄，世人皆道文杀七子聪明绝顶，那他们的笑自然也是聪明的。而七个师兄中，又数排行第三的文三最谙计谋，比肩卧龙诸葛。

想着，辛韶闭了闭眼，回想文三笑起来时的模样，眸光平静如水，薄唇轻勾若蜻蜓点水，乍一眼，人畜无害，再一眼，不是身首异处便是血溅当场……

辛韶豁地睁开眼，将文三的笑模仿得足足有七分像。

黎戮脸色却顿地冷下来，这样的笑他见过太多，虚与委蛇，人面兽心，两面三刀之人对他笑时皆是如此。

这些虚伪的笑，可以轻而易举地蒙蔽人的双眼，混淆视听，更有甚会趁你不备，在背后捅你一刀……

“你喜欢这种聪明的……假笑？”辛韶搓了搓脸蛋，幽幽看向他。

黎戮语塞，可要求又是他自己提的，一时别扭起来：“……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辛韶揉着脸，斩钉截铁道，“这一假笑，脸就抽筋。”

就刚刚那一下，怎么可能笑到脸抽筋？

黎戮知道她睁着眼说瞎话，却不得不承认，她这瞎话说的很得他的心：“嗯。”

辛韶见他恢复如常，小手一抬打了个响指：“来，给你正正经经笑一个，看好了。”

而后，圆嘟嘟的小脸略微下收，粉嫩的唇轻抿，嘴角缓缓上扬，那微笑形成的刹那，那双清亮的水眸也弯成了两道浅浅的月牙，唇畔的弧度一点点还在加深，直至两颗小虎牙露了出来，将这抹笑容衬得动人心魄。

那一刹，黎戮望着她，却像看到漫山烂漫春花齐绽，又像日暮红霞织锦延绵绮丽。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笑起来可以如此生动，如此鲜活，如此地让人难忘。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笑得半点不敷衍，没有一丝虚伪，只是为了他，真心展开笑颜。

他心里清楚，她说要教他笑，其实也是在安慰他，尽管方法匪夷所思了一些，但无法否认……成效很好。

“怎么样？”辛韶挥了挥手。

从她那笑容中回过神的黎戮别过脸：“这一个，很好。”

可她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里蓄满流光溢彩，盯得他有些不自在：“你盯着我干什么？”

“你刚刚也笑了。”

笑？

怎么可能？他已经两年没笑了，什么是开心，什么是笑，他早就忘了。

然，嘴角微微下滑的感觉又分明告诉他，她所言属实。

“……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辛韶幽幽挑眉，“反正我都看到了。”

她看到了，他只是轻轻一笑，便将漫天的浩瀚星辰都盛进了他的眼睛，而当那笑容收住，就好像世间万物瞬间失了颜色，令人一阵遗憾。

“以后没事多笑笑，你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辛韶又道。

良久，安静。

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