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

黎戮只觉得额心微微一凉，没来由的心慌，便见辛韶凑近，一脸的春光明媚——

“缚、灵、契。”

上古神器典籍有载，以纸为媒，执笔撰诺，签字画押，缚灵为契，是为缚灵契。

缚灵契作为上古神器之一，真身为一张金色云纹宣纸，契约一旦生效，便会化成一缕青烟融入许诺之人骨血，若许诺之人背弃契约，就会遭到缚灵契反噬，轻则耳鸣昏厥，重则魂飞魄散。

缚灵契！居然是缚灵契！

黎戮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一口怒气直冲天灵盖：“辛！韶！”

“在~”

辛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应了一声，对上那道愤懑的目光，悻悻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千万别对我起杀心，不然受苦遭罪的是你自己。”

还没说完，那张无比精致的脸蛋便痛苦地扭曲到一起。

辛韶摇摇头，痛心疾首地捂住胸口：“你居然为了一纸卖身契，就对你的救命恩人动杀心？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叫人心寒呐。”

黎戮好不容易强行压下杀意，又听她矫揉做作的说了一大通，脸色难看到极点：“你在缚灵契上……到底都写什么了？”

“我不是给你看过吗？”辛韶眨眼，见他两眼燃起两簇火花，轻咳一声，“好说好说，不多，就那一张纸能写多少呀，对吧？通通加起来其实就三件事，给我烧火做饭，夜里为我掌灯，贴身护我周全，以上。”

她每念一件，黎戮脸色便更难看一分，等到全部听完，满头尽是冷汗，脸色惨白，就好像刚刚遭受了什么可怕的折磨。

“……你确定，再无其他？”

低低沉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凉意，就好像她敢说还有，他就敢和她同归于尽。

“没了没了，真没了。”辛韶连忙摆手。

黎戮深深吸了口气，冷峻的小脸这才缓下来，好一会儿，挤出一个字：“……好。”

“我说黎戮，你也别板着一张脸嘛，放心，这一年我不会亏待你的。”

“……你现在最好……闭嘴……”

“那个，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闭嘴！”

“好~~嘞~~”

……

——

与此同时。

武杀殿。

一抹纤细的身影从后门闪入，踉跄地走进东院一间上位武杀的厢房。

天蒙蒙亮，屋内的油灯早已燃尽。

半晌，传出一声清晰的倒吸声。

一件满是窟窿，破败褴褛的玄色衣衫被人一把丢在地上。

缓缓的，一个窈窕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坐到梳妆台前，眉眼温婉柔和，一身玄色地涌金莲锦衫一尘不染，全然不见进屋时的狼狈和不堪。

然，微微偏过脸，看着镜子中那两道红色的血痕，姣好的面容却一瞬阴鸷下来。

一排的胭脂水粉尽数推翻在地。

该死的辛韶！

要不是她有一颗可解百毒的灵丹在身，竟还要栽在那个死丫头手上！

那些毒蛇……

想起来，眉心便一阵胆寒。

可那又怎样？那臭丫头还不是被一阵妖风卷入了往生竹？

入往生竹者，非人不可归。

会蛊毒之术，能召毒蛇为她所用又怎样？还不是照样死无全尸！

想着，眉心冷冷一笑，弯身捡起一盒胭脂，沾着指尖涂到脸颊上，一点一点，直至完全遮掩住那两道血痕。

“叩叩！”

这个时辰，不该有人敲门。

眉心眸底顿地闪过一丝凛色：“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