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信！我信！”

下一刻，两腿一蹬，连滚带爬地往坑外跳。

其实有缚灵契在，黎戮根本不可能对她怎样。

就算没有缚灵契，凭她那出神入化的蛊毒之术，他也未必能从她这里占到多少便宜。

只是每每对上他鹰隼般犀利的眼睛，她脑子一空忘得干净，只感觉自己是一只被人狩猎盯住的猎物，本能地就想躲。

想想也是丢脸，她不惧千虫百蛊，受万毒臣服，却怕这么一个小屁孩的眼睛？

辛韶发自肺腑地给自己一个白眼，小嘴高高地噘起来：“脾气差，心眼小，还不怕鬼，哼！”

她两条小胳膊已经扒上来，可小短腿还在坑里蹦跶，奶白的小牙咯咯作响，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怕”得很。

她似乎很介意他不怕鬼。

鬼……

黎戮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在往生竹初次见她时，他虽走火入魔，但依稀听到她鬼喊鬼叫地虚张声势，或许……

“你怕鬼？”

一语中的。

辛韶脚丫猛地一滑，差点没摔回坑里。

“谁怕了！朗朗乾坤的，哪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辛韶奶声奶气的声音豁地拔高，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就一鼓作气地爬了出来。

世人既可修炼得道，相应的也就有阴间轮回。

据典籍记载，凡人死后魂灵往生，只有极少数执念太深，或有血海深仇之人放弃往生，甘愿化为邪祟留在人间，也就是世人口中的厉鬼。

这些邪祟并不能恣意妄为，若安分守己地了却执念，可以没有痛苦地化为灰烬，但若敢残害无辜，便会被天下修道之士猎捕诛杀，逃不过灰飞烟灭的下场。

当然，这些都只是说书先生在茶馆津津乐道的鬼神之说。

道听途说，不知真假。

毕竟执念深到甘愿魂飞魄散之人终归寥寥无几，那些可以诛灭邪祟的修道子弟更是凤毛麟角，于世人而言只可远观不可亵渎，自是不知个中秘辛。

想到这，黎戮瞳色微微一深，别说他不信鬼神之说，即便真有邪祟，那又如何？

活人阴毒起来，比起厉鬼，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看着眼前某个鼓着圆鼓鼓的腮帮子的小人，万年不动的薄唇轻不可闻地向上一勾。

原来，她也有怕的东西。

怕鬼。

……

孤坟大功告成的时候，辛韶拍打着小腿站起来，却是听到一声雷鸣般的鼓声——

“咕噜噜——”

辛韶挑眉，看向黎戮：“你饿了？”

黎戮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一副你说我听的表情。

辛韶抿了抿唇，仰头看了下天：“其实我也饿了，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

那装模作样的小表情尤其令人忍俊不禁。

黎戮抿了抿唇：“好。”

“刚和文七吵了一架，文心斋是去不了，万一逼得他离家出走，在外遇上什么危险，我还得去救他。”

辛韶一本正经地摇摇头，幽幽叹了口气，“算了，在百草阁将就两天清汤水的饭好了……”

也就是说，不必见到那只上跳下窜的猴子。

黎戮甚是满意：“好。”

“辛韶！”

一声清朗的喊声忽地响起。

黎戮抬眸，便见一个白衣少年迎着风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