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苏砚瑾和季云恒从尊尚会所里出来的时候，还不到八点钟。

“您好，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门口站着的迎宾小姐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很有礼貌地向他们道别。

一脚一个步子走下阶梯，苏砚瑾侧头看了眼季云恒，说：“我要回家，你呢？”

季云恒淡淡地道：“我送你。”

“好呀。”苏砚瑾笑得眉眼弯弯的。

在喧闹的路边并没有等很久，俩人就坐上了出租车。

“今天的聚会是你提议的？”

一上车，苏砚瑾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季云恒轻轻地“嗯”了一声。

苏砚瑾皱了下鼻子，有些不爽地说：“季云恒，你真行啊！不出现则已，一出现就搞这么大的动作，特么还真是一鸣惊人啊！”

“生气了？”季云恒平静地看着她。

“切，我有什么资格生气的！你季大少爷要是一不开心了，说不定又要玩失踪了呢。”

“不会了。”

“啊？”

他回答得干脆又直接，倒让苏砚瑾反应不过来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不告而别了。”

这一次，季云恒侧头直视着苏砚瑾，一字一句地再一次做出了表达，认真而坚定的语气，平静又严肃的表情，像是在宣誓一般，只可惜在这狭小又昏暗的车后座里，苏砚瑾压根没有察觉。

“那就好。”苏砚瑾笑嘻嘻的，心中的不快也随着他刚刚的回答早已烟消云散了，“这可是你说的哦，要是你再敢闹消失，你看我以后还会不会搭理你，哼！”

季云恒轻嗯了一声，他不会让苏砚瑾有那个机会不理他的。

从会所到苏砚瑾家的八号公馆，路程并不算特别远，开车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但也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而此刻，临近年关，即便是已经晚上八点钟了，但路上还是有着不少车子。

季云恒瞥了眼窗外，透过车窗看到了旁边的小车在缓慢行驶着，他淡漠地收回视线，投向了旁边的苏砚瑾。

她正好从挎包里拿出了手机，亮起的手机屏幕，刚好照在她的脸上，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几缕丝发微微垂落，浓密的睫毛，尾部细长而弯弯，随着她眨眼的频率，莫名有些撩人；嫣红的小粉唇微微嘟着，不知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图片，转而唇角轻弯。

现在的她，比以前更让他难以忘怀了。

情绪涌起，喉咙一紧。

“砚瑾——”

“季云恒——”

俩人几乎是同时叫着对方的名字。

苏砚瑾一愣，但很快勾唇一笑，说：“季云恒，那你先说。”

季云恒看着旁边这个眉笑颜开的女孩，沉思了几秒，才轻声问道：“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说出心里的疑问后，季云恒两眼直直地紧盯着苏砚瑾，有些慌乱，害怕会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一瞬间，苏砚瑾的表情是停滞的，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但同时也不会感到特别意外。

几乎不用思考，她很快地点了点头，说：“对呀，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其实，不用苏砚瑾的回答，季云恒也早已从聚会上郑莹莹质问她的那一刻，她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就已经猜出那个答案来了，但他就是那么的不甘心，他想让她亲口告诉他，她有喜欢的人了。

结果，苏砚瑾还真的一点都不让他失望，她坦诚得很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季云恒薄唇紧抿，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苏砚瑾没看他，她垂下眼眸，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抠下手机壳，情绪稍显失落地说：“也正如郑莹莹所说的那样，我真的在全校师生面前有跟他告白，还在他上下课的那条路上堵过他，甚至在男生宿舍前也强吻过他……所有你能想到的追男生的那种招式，我都试过。”

默默地听着苏砚瑾一一说出她追那个男生的细节，季云恒看似平静而波澜不惊的表情下，内心早已狂风骤起、惊涛骇浪了，他平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紧紧握着，心里嫉妒得发狂，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她口中的那个男生？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陪在她的身边？他更恨那个男生怎么舍得让她苦苦地乞求他的怜爱？

“那现在呢？你们在一起了？”季云恒语气艰涩，很困难地问出了口。

苏砚瑾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小嘴轻抿，视线移开，往窗外瞥了下，好半晌，才轻声传来：“没有，他不喜欢我。而我，也不想再追了，太累了。”

看似简单明了的回答，却饱含了苏砚瑾在那段时间里的喜悦、心酸、坚强、无奈、放弃……

季云恒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慢慢松开了，他静静地看着神情有些落寞的苏砚瑾，内心深处一阵阵地揪着疼，他会陪她一起走过这一段的不愉快，以后就让他来守护着她，他会让她重拾当年的快乐的。

一直到了苏砚瑾的家门口前，俩人都未曾再开口说话。而苏砚瑾也被季云恒这么突然打岔，都忘记了自己本来是要好好逼问他这一年都去了哪里的。

季云恒让出租车司机先等着，他也跟着下车了。

垂眸看着面前的女孩，他淡淡地说：“砚瑾，晚上早点睡，女孩子可别熬夜，知道吗？”

“知道啦，啰嗦。”苏砚瑾白了他一眼，“那我回家了，你回去路上小心点。”

“那我明天给你打电话。”

“好，走了，拜拜。”苏砚瑾挥了下手，并转身往家里走。

季云恒站在原地，一直等苏砚瑾的背影消失在了大门后面，他才转身上了出租车走了。

*

跟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爸妈打了个招呼，苏砚瑾并上楼了。一进到房间，苏砚瑾外套也不脱，直接扑在了床上，身体呈大字般。

今晚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个郑莹莹会突然提起慕衍行的事来，也不想去思考她远在d市上大学，是如何得知海城大学的事情的？只是还没愈合的伤口又这么赤裸裸地摊在大家面前，无疑又被伤了一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苏砚瑾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的。

不想继续沉迷于情绪低落中，她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打开照片墙，慢慢地翻看着今晚聚会上拍的那些照片。

她拍的并不多，寥寥无几的就那么几张照片而已。

看着那张大合照，她心下一动，打开了微信，点开了微信朋友圈，编辑了下文字，选了几张照片，并发到了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