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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妹妹!”李菲雪快步上前,拉着念浅安仔细打量,“怎么脸色这样白?”
面对待她好得过分的小姐姐,念浅安撒娇撒得毫无压力,表示脸白纯粹饿的,“菲雪姐姐,我快饿死了!”
“大喜日子别乱说话。”李菲雪忙连呸三声,皱眉不满道:“喜娘是怎么办事儿的?上花轿前竟没给你准备糕点解饿不成?”
念浅安表示准备了,然而不够吃不顶用。
李菲雪定睛看念浅安被白脸衬得红润如火的唇,了悟之余越发不满,不无抱怨道:“殿下也真是的,再怎么急着……也该先顾着你的身子才是。”
这副神态语气,倒真有几分入宫多年的宠妾架势。
捧着食盒的小豆青不由眼皮一跳,知木、知土却似习以为常,撤下冷菜换上热碟,知土接过空食盒告退,知木略一犹豫,伸手扯站着不动的小豆青,小豆青见念浅安点头,这才抬脚退到屋外。
“听我们姨娘说,皇妃平日里不爱留人在屋里伺候。”知木低声解释着自己的举动,“刚才失礼拉扯姐姐,请姐姐勿怪。”
小豆青笑道无妨,转头就被小豆花拉到一旁咬耳朵,“真到了六姑娘身边,我才算见识了什么叫怪人怪事。咱俩一来就占了首席大丫鬟的位置,远山、近水竟没有半点不服气。轮到知木、知土,听的是大李氏的话,记的竟是怎么服侍六姑娘的规矩!”
“还叫六姑娘?该改口叫皇妃了。”小豆青谨言慎行,不接话茬,深看一眼屋内绰绰人影,微微扬声道:“明儿还有的忙,皇妃这里就劳烦几位妹妹留下待命了。”
她和小豆花转去打点明天要用的礼服、首饰,屋外廊下只剩四人。
远山、近水默默和知木、知土大眼瞪小眼。
正妃大婚,宠妾作陪,这叫什么事儿啊!
俩二货神经再粗,也觉得略尴尬。
屋内二人却半点不尴尬,念浅安舔舔嘴角,缓过饿劲回过味来,“原来是康师傅的手艺,真香!”
“殿下交待陈总管,陈总管吩咐喜公公,喜公公又去问远山近水,康总管才做出这些你觉得真香的烤串。”李菲雪数着雕龙画凤的竹签,虽觉不雅,但喜欢看念浅安怎么自在怎么来,“亏你想得出这样……简洁的吃法。
所幸康总管这些年没少往公主府送孝敬,做起你喜欢的口味倒也熟门熟路。不过,康师傅是那些小太监叫的,你如今是皇妃,肯抬举他就喊一声康总管,图省事喊一声康德书,他指定乐颠颠应声。”
边说边给念浅安擦嘴擦手,哄念浅安慢点吃,又抛出一连串问题,“累不累?困不困?饿狠了更不能多吃,配几口茶?这会儿要是不想多喝茶水,我让人给你装一瓶果酒进来?”
念浅安略愣。
李菲雪对她必须是真爱!
这热乎乎的关切劲,哪里是疼闺蜜,真心赶上疼女儿了!
于是不答反问,“菲雪姐姐,这几年你委屈吗?”
时移世易,心境会随处境变化。
李菲雪却不动如山,莞尔道:“我娘年节时进宫,见着我都不问这话,你倒巴巴地问我是否委屈。殿下给我宠妾之名,给我管事之权,我从没活得这样自由快活过。安妹妹,你可知驰古阁是殿下的产业?那样大的产业,殿下不仅提拔我的陪嫁,还将驰古阁交给了我!”
她双眼亮若星辰,很快又自失般拍拍额头,“今儿这样的日子,先不说这些。安妹妹,只要你和殿下好,我有什么值得委屈的。如今你成了皇妃,我只盼着你能和殿下琴瑟和鸣,早日诞下子嗣站稳脚跟。”
念浅安不愣了。
李菲雪果然是徐氏亲生的,盼她早日生娃娃的心一样热切。
于是小声问李菲雪,“如果哪天不用顾忌李家,形势又允许的话,你就不想脱身另嫁他人,成家生子过好日子?”
李菲雪先是愕然,随即皱眉笑,“谁能有那样的心胸,接纳我这种做过皇子宠妾的人?何况,眼下的日子对我来说就挺好。”
守活寡算什么好日子!
万幸李菲雪只是不以为然,而不是一口回绝。
念浅安心里有了计较不再多说,话茬顺着生子拐向两位小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的生母竟舍得让他们做滚床童子?”
“皇上点的头,她们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李菲雪想到前世两位小皇子夭折的命运,神色冷淡下来,语气似叹似笑,“生下的皇子天性秉弱,最后只封了贵人,连九嫔的末尾都没争上,两位小皇子有什么事儿,也轮不到她们舍不得。”
念浅安啃着烤串没作声。
皇上虽然是块老腊肉,仍能窥见年轻时的俊美,强大基因碾压小老婆们的血脉,十皇子、十一皇子即便在娘胎里经历过那一回惊险,生而体弱,依旧漂亮得粉雕玉琢。
她刚才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出来俩小豆丁到底像谁。
绿帽之子,可能不像皇上,也可能不像那位假侍卫真皇子。
也许像生母?
念浅安立即对那两位贵人生出无比好奇,李菲雪见她脸色恢复红润,哪里知道她心里转着歪念头,只留心听着外头动静,笑意暧昧地起身道:“殿下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她功成身退,徒留念浅安温饱思那啥。
才刚有点小紧张,就见陈宝扶着脚步虚浮的楚延卿进来,一身酒气熏得她紧张全无嫌弃冒头,抓起醒酒石塞进楚延卿嘴里,“好大的酒气!这是喝了多少?”
两位活高堂一位皇祖母,外加一殿朝臣一殿宗亲,能不喝多吗?
陈宝在心里为楚延卿叫屈,扶着楚延卿简直不想放:行吧,皇妃做事一向没大没小没轻没重,他还是眼不见为净得好,省得殿下的好日子倒给自己凭白添堵。
遂忍痛放手,百般不舍往外飘,“有劳皇妃照顾殿下,奴才告退。”
依桌而立的楚延卿似乎真喝高了,看着一身清爽的念浅安直笑,含着醒酒石低头去寻美妙红唇,声音含糊无比,“……什么味儿?”
“孜然?辣椒面?”念浅安歪头退开,捂着嘴坏笑,“刚吃了烤串。康师傅真能耐,我形容过一次口味,他就能从西域和川蜀搬来调味料。”
她认定康师傅这个亲切称呼,楚延卿也不纠正,咬着醒酒石牙齿咯咯响,想嫌弃念浅安饭后不马上漱口习惯太坏,出口的却是,“我媳妇儿博览群书,口味果然独特……”
笨兔子变我媳妇儿,说得楚延卿自己傻笑起来,“媳妇儿,我陪你漱口,你陪我洗漱?”
问句无需答案,俊挺身形包起娇小媳妇儿,这一陪,就从浴室陪到了床上。
扯落金钩的床帐无声落下,层层叠叠掩去地上的脚印水渍,筛进幔帐的红烛洒落一片朦胧光晕,红红暗暗间,两道身影渐渐叠为一体。
窸窸窣窣,忽然变成小声哼哼。
由紧张而尴尬的念浅安:“树恩……树恩!你、你能不能别横冲直撞?”
求找准地方啊喂!
盛夏晚风,吹不散她一身又羞又急的汗。
她的或他的,热汗顺着发梢滑落楚延卿的肌理,他停下来仰起头,俊美五官迷蒙得即似水又似火,漂亮眼尾艳得发红,声线粗噶,“哪里……不对吗?”
念浅安哑然张口,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安和公主真的白担心了!
去他的教引宫女,什么十然百然千然都是浮云,楚延卿比她以为的还干净纯白!
对不对的,她就是脸皮再厚,也只是理论胜于实践,怎么空口白牙地教楚延卿?
愁死人了!
念浅安愁得更急了,挪挪可怜的小身板,再动一动两条小腿,两只爪子攀住楚延卿的肩头一带一压,顿时疼得恨道:“……闭嘴!”
楚延卿闭嘴了,半晌又找回声音,覆着念浅安低头落下亲吻,语气有着后知后觉的狠劲,“媳妇儿,谁说我不能?你敢说我不能?”
他身体力行,决定能给她看。
念浅安疼完就软了,只能由着他纵着他,紧跟着他躲在床帐圈出的小小天地又起又伏。
风正狂雨正急,很有玉露自觉地念浅安埋在枕头里嘤嘤嘤:救、救命!她快受不了金风的摧残了!
很没有金风自觉的楚延卿如饿狼扑兔,狂卷而过,好容易心满意足,帐外龙凤喜烛已然烧至半截。
“媳妇儿?”他支起手臂长长出气,小心翼翼拨开念浅汗湿的发,“难不难受?我不叫人进来了,我抱你去洗一洗好不好?”
念浅安表示好得很,有气无力地哼,“难受死了……”
楚延卿低低地笑,很乖觉地没说他不但不难受还很享受,卷起床单包起念浅安,长腿跨下床,大步走向浴室。
念浅安趴在浴池边看楚延卿,盯着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酒壶超警觉,“你、你想干嘛!”
求放过!
求老实沐浴!
楚延卿却不打算老实,在心里接了句坏坏的混话,嘴上却不答他想干嘛,叼着酒壶嘴儿说得仿佛很正气,“别担心,不是酒。里头装的是醒酒的蜂蜜水。”
话音未落酒壶砸地,呛啷过后噗通水响,本来只有一人的浴池又多了一个人。
解酒的蜂蜜水成了炖笨兔子的上佳佐料。
没了床帐拘束,光线明亮的浴池里水波荡漾,楚延卿好整以暇耐性十足,将念浅安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吃了个遍。
浴室外里间中,桌上红烛只剩短短一截。
地上又多了一层脚印水渍,终于穿上中衣躺进喜被的念浅安瞪大双眼,小腿一顿乱踢,“走开,不准再来!我要睡觉!”
“来什么?原来我媳妇儿光说不练假把式,见真章了就这样受不住?”楚延卿沉声笑个不停,轻而易举就击溃念浅安的防线,连喜被带人搂进怀里,大手不太老实,“这里,这里,都太瘦了。以后要听话吃胖点,不然我还怎么再来?”
念浅安无力回怼,耷拉着眼皮只剩哼哼的份儿。
什么小男票小夫君!
都是混蛋!
二十岁的楚延卿体力太感人,太混蛋了!
果然实践出真理,念浅安果断认怂,继续哼哼继续埋头,“树恩,我真的好困……”
再不让她睡,肚子又得咕咕叫了。
楚延卿仿佛能读懂她没说完的话,大手终于老实,“嗯,睡吧。我抱着你睡。”
一抱到天明,念浅安是被奇怪的东西挠醒的,爪子一挥,迷糊道:“……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