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宪帝李天养的心情格外沉重,虽然此时难得地脱离了紫禁皇城那座比普通监牢更大的地方,李天养他们两口子更是难得地共同游玩一次,可是一想到自己孩子即将远有,李天养便觉得分外的难受与愧疚。
身为帝皇,从国家的层次来说,李天养自认为他的安排没有错,而他次子的选择也让其心生自豪:这是一个跟自己一样胸怀大志,不依托长辈家族背景混吃等死的普通之辈。
但是这些年里洪朝是如何从一个两百多人的小团体,走到现在囊括悠悠华夏大半壁江山,不出数年便能统一全境之地,李天养他们付出了多少的代价和鲜血。
其中又有多少次,他们遭受到沉重的打击,多少原本一起长大亲如兄弟的伙伴,或战死沙场或自毁前程,给李天养的心中带来诸多遗憾与悲伤。
更有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感受着一次次死亡使者插肩而过的恐惧,李天养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走上这一条道路之后,他们所要面对的,是自己曾经一直奋斗不想自己的子孙再次经历的种种艰难困苦。
而从一个父亲出发,李天养知道自己这么对待同出于自己血脉的次子李玉祁,其实一点都不公平甚至于于说过于残忍了。
但是,直到现在李天养才真正明白那一句流传在后世关于王朝小说里,最是耳熟能详的那句话的真正含义--天家无亲情。
李天养一直以为,自己能在亲情于大局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如此便能给自己的孩子们铸就一个传承万代的富贵荣华。
可是当洪朝这座江山,在自己手中一步步走上正途,拥有一个更加美好,几乎达到了自己预期的崭新皇朝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为之奋斗了整整大半辈子的李天养,却是再不忍心看着它如同华夏历代那么多的皇朝一般,在一次次的重生与末日中轮回。
此时李天养看待自己一手建立的皇朝,早已与看待李赟、李玉祁这几个孩子一样,灌注了他整个人生的心血,谁要是敢于对他的这些心血带来威胁,那么李天养便敢于用血与杀戮来回敬这群破坏者。
“明日你就要出航了,临去之前有没有什么话好对你母后,对我这个不称职的父皇说的吗?”
这是李氏皇家的家宴,在做的仅有李天养夫妻,李玉祁夫妻和远道而来给自己弟弟送行的李琼儿几人,而长子李赟需要在李天养出行天津城之时,暂时兼国,没有来给自己的皇弟送行,却也拍出了十二岁的世子李正楷代表自己出席送行。
“今日大可畅所欲言,为父也想听听你这个儿子心中,真正想要对父皇说得话!”
李天养此时似乎已然动容,想想过了明日这个长相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儿子即将远行,他的内心就说不出的感伤。
“父皇!”
李玉祁也是伤心,主座上首的李天养与陈玉墨两人此时早已不复自己心目中那个伟岸身形,印入自己眼帘的,此时只有两个因为孩子即将远行而牵肠挂肚的慈爱父母。
“儿臣其实并不怨恨父皇今日给予儿臣的选择,相比儿臣从史书中所看到的历朝王爷们的生活,儿臣认为父皇您给予儿臣的选择,反而是儿臣最是愿意做的事情。”
“从小,父皇您在儿臣们身边陪伴的时间就不多,每每儿臣看到其他人家父母儿女团聚之时,就会找上母后询问父皇的去向,询问父皇什么时候回来。”
“可母后却总是用父皇在外所经历的种种英勇事迹,来告诉儿臣们父皇正在做一件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或许听得久了多了,儿臣心里也住上了一个向往开拓蛮荒,手把手建立一个文明之地的美好故事,这也使得儿臣在年纪渐长之后,越发到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李天养的宽慰,还有想着今日一聚之后,日后再想相聚怕是千难万难,李玉祁此时也放下了心中种种顾虑,真正在李天养他们面前袒露心扉。
“当然,要说一点不满都没有,那自然是假的,儿臣自认为其实并不比皇兄能力差,唯一错都地方,或许就是父皇母后将儿臣生在了皇兄之后了吧!”
听到皇叔突然将话题转到了自己父王身上,年少却早慧的皇世子李正楷连忙正襟危坐,彷如听不到皇叔任何一句话语一样。
“但是仔细想想,其实父皇也有自己为难之处,便是儿臣自己也难以想像,真要跟皇兄为了一把龙椅而变成生死之敌时的情景,反而觉得自己现在凭自己的能力,出去闯荡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或许是对我们兄弟间最好的处理方式。”
“母后也别怪父皇了,生在皇家咱们的家庭能保持这般温馨的局面,其实父皇已是倾尽他的全力了。”
“此番儿臣远洋出行,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到父母之前以尽孝道,儿臣只希望父皇母后能够保重龙体,等待儿臣开创出一片伟大基业之大好消息!!”
“好好好!不愧是吾家麒麟儿,有为父当年风范!!”
李天养老怀大慰,摊上这么一个懂事的儿子,谁说不是他们李家的一件幸事呢!
“出门在外自己记得保重身体,不要像你看父皇那般,早年间不知爱惜身子,到的老来之后一身的坏毛病!”
妇道人家从来离不开这些家长里短、细碎唠叨,即便是皇家女眷也不能免俗,然而陈玉墨这般平常的叮嘱,配上她那一张关切不舍的眼神,却是让高挑壮汉的李玉祁一下子眼眶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朱时茂也是据理力争,为自己的弟兄们维护他们都每一分利益。
想要谈成一笔生意,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收到他们鱼豚帮启发,不少各州府县城流窜的乞儿难民之流,为了生计,主动走到乡野之间寻求求活之道,彼此竞争下为了一份活儿恶意杀价,搞得现在谈成每一笔生意都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