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
直到走出群山,看到大队人马,徐则才放缓了脚步。
洛苏奇道:“你不是归心似箭吗?怎么又近乡情怯了呢?”
徐则扭过头不理她。
洛苏想了想,仙人走时给她留了一个玉扳指,想必徐则也是想要个念想但又碍于颜面不好说出口吧。
于是她摸遍全身口袋,最后翻出闲得无聊从河里摸的夜光石,塞进了他手中。
徐则展开手心,一阵无语。
洛苏厚颜无耻道:“这是我家祖传之宝,每到夜里,便会光如星子,亮同白昼,传说这石头里住着一位神仙,只要你每天午夜对它拜三拜,足够虔诚,他就会现形帮你实现三个愿望……”
徐则额角青筋暴起,“既然此物是你祖传的,我便收不得。”
说着,就要把夜光石塞回洛苏手里,洛苏将手藏到身后,“徐三哥此言差矣,送出去的礼怎可收回,这天下可没有这么个道理。”
徐则还要说什么,却被洛苏再次抢走话语权:“我知道徐三哥你向来君子,无功不受禄,没关系啊,你也送我一件礼物,我们不就扯平了?”
说着,徐则腰间的香袋当即被她抢走。
徐则眼疾手快,抓住了香袋一角,“这是生母遗物,千金不换。”
“三少爷!”
徐则回头看向来人,猝不及防下,香袋被洛苏抢去了。
他却是顾不得,“陈叔?”
陈叔颤颤巍巍拄着拐杖老泪纵横:“少爷,可算到您了!”
“陈叔,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老爷他……他走了……”
“走?你是说……”刹那间,徐则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怎么会这样!”
“三少爷,路上再说吧!时间不多了……”程将军亲自来请,徐则脸色不好地应了,回头对行端和洛苏抱拳一揖,便疾步跨马而上,身形一顿,回头瞪了洛苏一眼,一行人才行色匆匆的拍马而去……
行端若有所思的看了洛苏一眼,“回罢。”
洛苏坦言:“不要,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遭!”
行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主持临走之时百般嘱咐,原来主持早就算到洛苏与他唱反调了,主持不愧为主持,连这样的事都算到了!
穿过驿站,来到了最近的小镇,小镇竖着牌匾,上书“管叔镇”,字迹磅礴大气,可见其人性情。
管叔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来往人烟不绝。据说管叔镇原不叫这名字,而且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十分凋敝,但在千年之前出了一位名震天下的历史名相后,经道祖鸿元之手,小镇改名为管叔镇。
当然,这也是一桩野史,真实如何,大约只有逝去的管叔最为清楚了。
行端再次下山,感慨万千,当年跟着主持来到此地,只那张牌匾便让他震撼许久,如今再看去,却是有别样玄奥的气息盈荡于胸,浩如烟海,却不是他如今这个境界可以领略的。
略一思索,回望身周时,矮小的身影已然不见踪迹。
“胸口碎大石喽!各位父老乡亲不要走,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猪肉!猪肉!一斤半吊银子!保证新鲜!”
“古玩玉器,假一赔十!”
“……”
洛苏如一尾滑不溜秋的小鱼,自在穿行于人群之间,好奇的左顾右盼,忙的脚不沾地。
“糖葫芦,卖糖葫芦喽!”
洛苏眼睛一亮,就要去拿,却被拍去了手,“有钱吗?没钱一边儿玩去!”
洛苏两眼大瞪,什么是钱?她回头准备问行端,但身后哪里还有行端的身影!
失魂落魄的在镇上转悠着,终于离人群越来越远,转头见了个巷子,便一头扎了进去。
巷子里小路繁多,七扭八歪十分难走,像迷宫一样。
洛苏乐此不疲地玩着,最后却走到了尽头——一家阴森的古玩铺子,牌匾上蛛网成群,隐约看见那字体像“如意”二字。
进到里面,才发现店貌果真是唬人的。
里面收拾的妥妥帖帖,纤尘不染。店铺两侧各有两排架子,上面各自挂了不少名剑和兵器,洛苏一一看了,越看越是心惊,这些剑她只在书中见过,可此时见了,却依稀能感到剑上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这些杀气本是没有的,却是由于使用它的人而沾染了杀戮,杀气经久不衰,可见饮血多少。
走到尽头,却是左右两条廊道,一个人影闪过,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又忍不住向右边去一探究竟,迎面却走来一羽扇纶巾的蓝衣公子,举手投足皆是一派风流。
“小友可是来寻人的?”
洛苏目光扫了店面一圈,方答道:“贵店貌不惊人,收藏的剑却个个是无价之宝,若我说自己是来寻人,你信吗?”
公子笑的温文尔雅:“哦?姑娘识货?”
洛苏双手叉腰,指着就近的一把剑品评:“赤缚,出自前朝铸剑大师商徊之手,后巨鹿之乱,商徊感沛妁阳公救命之恩,以赤缚馈赠,妁阳公不负众望,于长横之战一战成名,一剑破万敌之名由此得来,当年也是一段佳话,可惜妁阳公乌河自刎,此剑也得了噬主之名,在兵器谱上排不上队,后来民间传说,赤缚随妁阳公葬身乌河,人云亦云,没想到居然能在公子这里一见,也算此生无憾了。”
“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知道这么多,”儒雅公子神色温和,循循善诱道:“某这里还有一把剑,却是与这些凡铁不同,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