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英杰,也只有东涧太仪殿掌岳真人才能教得出来!”
帘陇微卷,珠玉泠泠,只看的见珠影重重下一袭月白清裳泛着清波。
美人如玉,妙语清歌。
望舒恭敬地掀开内里的帘陇,恰到其分的露出月神婉约的身姿,明月仙子静卧她身侧,臻首依着月神的软肩,衣香鬓影,红袖轻纷。
“小辈!你那白捡的爹没跟你说过,遇到月神要行跪拜之礼,并自掌嘴三百,方保性命无虞吗!”
望舒扬鞭直指他,一刹那间,一法万化,万千鞭影凌厉狂舞,如切肤刀,刀刀对着他。
“好大的口气!”
权戢阳暴喝一声,通体紫气的宝剑绕体而出,锋芒毕露。与之前直逼明月仙子的宝剑的样式毫无二致,威能却更显天威!
“今日我就来领教领教御兽阁宗主所养的狗是如何与众不同!”
旋手一转,剑身一震,一法万化,化作万千剑影真像,剑剑凝实。
权戢阳断喝一声,万剑齐发!
无数剑气嗖嗖破空而去,与迅速逼近的鞭影短兵相接,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摧毁鞭影的攻伐!
便被动为主动,万千剑气只是瞬间便临至舆车之前,突地“嗷”四声齐发,四项貔貅引颈长吼,一个无色的结界瞬间凝成,剑气撞在结界上“叮里哐啷”一阵狂响,剑气散去,结界完好无损。
权戢阳目光一凝,只见舆车中的女子不知何时取出一只笛子来,横笛于唇际,呜咽之鸣急急徐徐,刹那间化作无数无形的音波,向权戢阳迅速碾压而去!而驾前的望舒目光空空地望着他,犹如望着一个死人,两手迅速翻转,须臾之间结出一道玄奥无比的光印出来!
一剑绕体,化作无形的护体屏障,那音波却无孔不入,迅速入脑,令他神智险些失守!
权戢阳满头大汗,右手一动,就要握剑于手,月神却瞬间大喝:“趁现在!不要让他握到剑柄!”
望舒手中光印应声而出,在权戢阳的手与剑的距离差之毫厘之际,陡然涨大,变作一道光做的囚笼,将权戢阳锁缚其中!
权戢阳的手犹自在空中僵着,那把剑不安地在他身边上下乱窜,慌乱无比。
月神掀帘而出,一步迈到笼前,神色欢愉地看着权戢阳,语声褒赞:“望舒,你的光之锁恢复的越来越快了!快!把那把剑弄出来!我倒想看看,这把惊动上界大能轰抢的选中剑之体的神剑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
望舒双手迅速翻转,又是一道光印结出,却在快要结成时浓眉紧皱,神情痛苦。将成之际,功亏一篑!一口老血吐出,脸色愈发苍白一丝,鲜红的血印着他的脸,竟多了丝妖艳出来。
月神神色不满的哼了声,甩袖便进了舆车,“拿不出剑,总能把他收起来吧!”
望舒盈盈拜倒,“望舒无能,神力耗尽。”
月神咬牙,扬手便扇了他一个耳光,“废物!”她肩头微颤,隐忍的怒气就要喷薄而出:“你莫不是还心心念念着那个小贱蹄子!做了我月神的灵宠,你就得记着你的主人只有我一个!只有我!”
望舒脸上五指红印无声散去,白皙如旧,声音犹如机械:“是。”
月神气的胸膛起伏不定,而后将目光扫射向那个光之锁中的男子,声音恍然蒙了层阴鸷。
“既然带不走,那就毁掉!”
洛苏瞬间惊醒,感觉身边有人,顺手一张符箓挥出,却被那人制住了手腕,她旋手又从枕下抄出十几张符箓来,却被他迅速按在床上,将符箓悉数抢了去。
“卿姑娘活力四射,睡着觉也能招招制敌,贫僧佩服!”那人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的一沓符箓,“唰啦啦”一阵敞快。
“是么?”洛苏抿唇,“还有更好玩儿的呢!”她忽地反手一握,将掌心与他相贴,迅速念了句:“定!”
洛苏拍拍手坐起,伸了个懒腰,施了个洗尘术,而后跳下床兴致盎然地绕着他转圈。
神识扫过他,洛苏从头打量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愈发觉得这个和尚风流倜傥,不对,是神圣不可侵犯!
他只是被她定在那儿,手扬着符箓面色得意,这动作别人做来是大煞风景,而他却不是,偏把这明显痞气和不着调的动作逼出无尽的雅致来!如那诗中的青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圣和雅聚到一处,他的容貌便不再突出。
他就像天生的佛徒,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有着普度众生的圣光相环。
“你究竟是谁?”洛苏微微弯腰与他平视,四目相对间,她似乎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笑容,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古井无波的深潭,死寂一片。
“不管了!爱谁谁!”洛苏顺手牵羊拽了他腰间的玉牌,犹自对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走出五步之远,突地脚步一顿,她刚才做了什么?鬼脸?吐舌?她脸色一变,快速小跑出了厢房,手扶着扶杆喘气,一步步穿过抄手游廊,偏头背靠栏杆轻作歇息,日光倾沐,暖洋洋洒在身上脸上,她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不,有的,刺痛,不尽的刺痛。
她睁开眼,屏蔽了神识的她不过是个普通的瞎子。
这日头好烈,却照不到她身上,照不进眼底。
因为,她生而为黑暗。
洛苏轻吁一口气,展开神识瞬间笼罩整个寺庙群,专往藏经阁去了。
她有种预感,权戢阳将有生命之忧,而且她和他的命线交缠,若不是他,她根本不可能这样快速的回到宁岳大陆!她必须保他一命,还了这份人情!
人情总是易欠难还,与其日后被他拿捏,倒不如借此机会一并还了,拜托这讨厌的跟屁虫!
一步并两步地小跑而去,她的身体因着过于孱弱而百步一歇,竟是从清晨到黄昏都未走完这一路。
洛苏不由泄气,这身体也不知被那臭和尚使了什么怪,根本提不起力气来,走路轻飘飘的,跑起来会喘,走起来又软。
按这功夫走下去,别说去藏经阁,首先她就会被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