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室空寂
作者:卫瑶i      更新:2019-08-19 19:08      字数:2156

爆破声中,权戢阳如一尾游鱼三并两下就从姜尚左来时所经的洞口穿过,飞到传送阵上,投了几块上品灵石上去,传送阵光芒一闪,刚好避开了余波。

光华散去,洛苏从他怀中挣扎开来,低头察看傅灼华有没有受伤。

权戢阳见状,很不是滋味,酸酸地道:“这又是哪家的公子哥,让你这么上心~”

洛苏没理他,神识探扫了傅灼华的身体,见无恙方松了口气,抬头一看,竟传送到了一个像是凡人生活的地方,四面是普通的客栈门窗,两条青帐隔了外厅与卧室出来,外厅摆了一个铺了红绸桌布的八仙桌,零星摆了四条凳子,门对面的墙上是一副写意山水画,其下乃是供桌,摆了鸿元道祖的塑像,前方是一方鼎炉,三支龙涎香已经烧到了头。与她视线正对方向的墙壁前是一竖屏风,绘着八匹骏马健步如飞,角落摆了高脚凳,吊兰的叶子婷婷袅袅垂下。

而她所在的卧室,南面窗前摆了一条小桌,一条长榻。上面一盏一杯,自是颇有情调。北面是梧桐木制的书架,通经典籍摆了满柜,偶有空处,却是摆了青花瓷瓶,内装一枝红梅,或是柳枝。

她脚下空旷,回头望去,是一张雕花大床,复古的靛青色调与宝蓝色完美的交叠,勾勒出方格的帘帐来,床上铺了一层单薄的同色褥子,一只修炼用的灵禽羽毛炼制的蒲团好好的放在上面,背后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绣花锦被。

瞥了眼权戢阳,洛苏神色不大自然的退了一步,提起傅灼华挡在身前,道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怎么在这儿?”

权戢阳听得好笑,抱臂且倚着身后的书架看她,邪魅一笑,不经意间散发出一股强者的“天地任我来去”之息,令洛苏不由侧目,心中嘀咕: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他一身剑气比之以往要收敛太多,但含而不露隐而不发的气势却更叫人心惊。

“你在哪,我就在哪儿。”

傅灼华陡然不识眼色地插嘴道:“你是个跟踪狂啊!你跟踪我师姐干什么,别想打她的坏主意!师傅说了,只要找到她,就给我做道侣的!”

权戢阳当即拉下脸来,浓眉紧皱,都能拧出水来。

洛苏惊讶的眨巴了下眼睛,片刻后像接受了真相似的,不发一言的拽了傅灼华的手就走。

权戢阳哪儿能放她走,劈手将她的小手拦截下来,紧紧攥在了手中,目中怒色一触即发。

傅灼华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步要抢过,却被权戢阳一手推开,踉跄几步坐在了地上。

“这就是你喜欢的类型?风一刮就倒,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有什么能力保护你!”

“我不需要保护,”洛苏神色平淡道,冷冷抽手,却被他攥得太紧,不由蹙眉:“你快松手!”

权戢阳用力一带,将她带到近前,几乎与他贴面,洛苏身子后仰,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为什么总要推开我?”权戢阳声音在颤抖,他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为了一个处心积虑想得到你的人,你甘愿出卖自己的尊严?”

“……”他知道了什么?

“你们离得那样近,你为什么不杀了偃玊青?他不择手段接近、利用你,甚至用莫须有的人妖之种的罪名侮辱你,那南芜的业火焚烧不尽,你难道就忘了身体发肤被燃烬的感觉了吗!”权戢阳攥得更紧了,他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冰冷,“我以为只要我努力,总可以抹去那人的痕迹。”

他不是为了傅灼华而恼怒?

大荒的事被他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的……

洛苏心思电转,却不料猛地一拉扯,竟是跌进了他怀里,顺手将她后脑勺扣住,唇齿快速的压了下来。他的牙齿如锋利的宝剑毫不留情的刺破她的血衣,生硬的扳开她的下骇,如狼入羊圈一般狂卷肆虐,在她的馥郁王国之中卷起滔天的巨浪。

被解放的双手使劲推着他的胸膛,洛苏只觉得意识都被他的唇舌卷走了,只觉得昏昏沉沉地,唇舌被他牵引着,四散的游走着。

她像是花,被风任意的捏造形状,却顺从的接受着一切。

他的吻如疾风骤雨,又如胶似漆,足以令世间任何人溺足深海,沉沦不愿醒来。

感到他的手突然从脑后撤去,她突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指尖自腰际线有意无意的煽风点火,终握住了那丰腴,而后潜进了深谷,他的声音却与之相反的极度寒冷:“这里被多少人探索过了?你这水性杨花的女……”

“啪——”

洛苏一个耳光拍在了他的脸上,双手一推,脚步一退,与他隔开了距离,她的眼睛变得红黑透明,声音如同渔网中漏过的沙子,低沉不清:“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她转身踏出一步,一只手慌忙覆过来,她向前一避,走向了傅灼华。

权戢阳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听着房门“吱呀”大开又“啪”地一声闭合,阴影与光明都不曾照在他的脸上,他却觉得整个人仿佛浸到了烤炉之中,烧的外焦里嫩。

他保持着同一个动作,从无动于衷到不得不无动于衷。

因为这是他的命运,颈断魂绝。

他,注定要,葬送于此。

他不禁咧开唇,却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香炉里的龙涎香突地噼啪一声,完成了最后一次生命的律动,它的前方供着的,是道祖鸿元的塑像,右手上是一把一面刃一面齿的巨剑,每一寸都细细勾勒,精致无比。此时他咧嘴笑着,仿佛在笑这世间的爱恨嗔痴,又仿佛站在群山之巅俯瞰众生的愚蠢,又仿佛什么都没笑,他只是一尊塑像。

香灰散了烟尘,一阵风过,什么都没有留下,又或许留下了什么。

在阴影里久立的人终于动了,他打开南面的小窗,抬头望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清楚地知道自己已没有再任性和胡闹下去的理由。

天,要变了。

电闪雷鸣。

一室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