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蔑视众生的雷电刀域一经出现,便将整个世界都拉进了战场!
权戢阳面色一变,插天巨剑的威能开始减弱,“偃玊青!这是你我之间的战斗!何至于牵扯无辜!”
“无辜?我不是救世主,我只知道这一战我不能输!”偃玊青的神情几乎与雷电一致:“宁岳大陆,是天魔的第一站!”
此声一出,立刻有无数半透明的域外天魔无声窜出,从空气里,从大地深处,从每一个角落。
宴仙城聚集的修士足有百万之多,多半藏在建筑之中探首探耳,少部分则行走于街面之上,这群夺舍的机器一出,顿时如潮水一般将宴仙城淹没,众人皆面色如土。
“还愣着干什么!”权戢阳朝身后愣神的元修大吼:“快点救他们!”
“来不及了……”偃玊青居高临下地望着众元修哄拥落地,五彩缤纷的法术在域外天魔中间炸开,他的声音讽刺而充满恶趣味:“你们都会成为我天魔的奴隶,”他浑然没有了从前遗世独立的气质和风度,变得疯狂,只让她惊感陌生。洛苏抬首仰望着他,心中仿佛有什么塌陷了,她的仙人终于露出了他面具后的真实面目,不再作任何一星半点的伪装。
一瞬间,仿佛周围的喧嚣尽皆远去,雷声、雨声、法术爆炸声、尖啸声、惨叫声、建筑倾塌声、肉体爆炸声……这一切声音都仿佛被刻意调到静止状态,在她的身边上演着生灵涂炭的哑剧。
伏尸百万,元修尽数被夺舍,在小半个时辰里,宁岳大陆上自诩是顶尖的强者悉数陨落和自爆,偌大的宴仙城,只留下七个人还站着:偃玊青、权戢阳、她、傅灼华、玄冥老祖、月予之以及被青玄剑上赶着追杀却幸运的活下来的偃冲之。
她不知道月予之什么时候来的,只知道她看起来似乎有些怪异,横笛在手,却向玄冥老祖发起了攻势。
偃玊青的目光突然向她扫了过来,她心中一凉,只觉得自己仿佛被里里外外看透一样,浑身不舒服。
她陡地拉了傅灼华,夺命狂奔。
她绝不是他的对手!
突地白虎一啸,她的脚仿佛被黏在了地上,一步都迈不出去,在惊恐中,她听见他对权戢阳说道:“你要不要和我打一个赌,如果你赢了,我可以留她一条贱命。但若你输了,她将成为我的本体所用的一件神器!”
权戢阳面色苍白地看着她,灵力消耗过度令他整个人没了神采,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怎么赌?”
“我的青玉偃乃是用清玄绿浇铸而成,你如果能够承受它十刀而不咽气,就算你赢,如何?”
洛苏瞠目结舌,素有“廖生源,聚气灭”之称的清玄绿铸成的刀的毁灭力何等惊人暂且不表,但这赌注就非常不公平!
“好!”
洛苏心中一突,突然间觉得不是滋味,她很想传声与他,告诉他自己的事不用他瞎掺合,可是白虎在侧,她的一切都被它屏蔽了。
偃玊青冷冷瞥了她一眼,嘴角上扬,牵起一抹嘲讽的笑,手中青玉偃一震,抬手向着他心口就是一戳,权戢阳一口热血喷出,强用紫霄剑支撑着才没倒地,但他辅一抬头,一滴血泪从他眼眶无声流下。
偃玊青赞了一声,青玉偃抽了出来,后不偏不倚继而往那一处绞去!
这一回,权戢阳不单单只是留血泪和吐血而已,他的七窍隐隐开始渗血,一双眸子突了出来,分外狰狞。
洛苏想闭眼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为着一个明显不合理的赌而受罪。
“权戢阳,你是第一个在我的青玉偃下撑了这么久的人!”
第三刀抽出,第四刀齐柄没入,生生贯穿了他的身体,鲜血洒落,将他的紫衣染作褐红色,像凝固的血块一样。
权戢阳连声音都发不出,他苦苦撑着,奈何胸膛的刀抽离,他已仰面跌到在地。
偃玊青的第五刀对准了他的脖颈,惊得洛苏呼吸都轻了,她不能想象他死在别人的刀下,尤其这个别人是她叫了一百年想了一百年恨了一百年的仙人。
而且,她还欠着他一条命。
从大荒脱险,全是权戢阳的功劳。而她还来不及报答,他就倒了下去。
“这么轻易就死的人,你说我这一刀,会不会要了你的命呢!”偃玊青冷眼看着他,目光再次扫射向街面抢的女子,神情冷酷,如玉面修罗。
权戢阳两手撑着地,费力的爬了起来,在刀搁脖子上的实际中抬起了头颅,沉静自如地回道:“这点皮肉,算得什么伤!再来!”
第五刀抽出,第六刀没入,紧接着是第七刀、第八刀,一次次埋入他的后心,他吐出的血洒落而下,像血雨一样,令人心冷。可不管伤重如何,他终究一声不吭的忍受着。
何至于此?
洛苏的眼眶湿湿的,已被热泪所填满,随时都有倾坝而出的可能。
“第九刀,我想,你更希望换个人来,”偃玊青目光向着白虎淡淡一瞥,洛苏瞬间被白虎噙到嘴里,一跃带到了空中,将她从口里吐出后嫌弃的干呕了半天。
偃玊青毫不介意的将青玉偃的刀柄塞进她的掌中,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扳拢,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洛苏看着看着便流下泪来,何至于此?
他仿佛看不懂她目光一样,牵着她的手刺向了权戢阳的眼睛,“噗嗤——”
溅了她一脸一身的血,刺爆的眼睛周端的皮肉外翻着,洛苏胃里翻江倒海,终究忍住,热泪却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喷涌如泉。
“只要刺爆他的右眼,你就可以解脱了。”
偃玊青的声音仿佛带着浓郁的蛊惑人心的力量,在她耳畔轻柔响起,却叫她从脚底升起一股冷来,一直将她对他仅存的幻想浇灭。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青玉偃刀表流动的青光泛着毒辣的色泽,像一只不断吐信的蜥蜴扑向自己的午餐。
刀尖,对准了他的右眼。
他仰着头用仅剩的一只眼看她,似乎在鼓励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