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反守为攻,将自己的三只同胞也捕食了之后,我发现自己好像无论从实力上还是心智上,都有着很大的长进。
至少现在我能够掌握如何冷静地应对所有的突发情况,能够轻而易举地猎杀任何出现在视野内的移动中的食物,就算它们是蜘蛛也无所谓。
不过话虽如此,可是要面对复数的敌人的时候,我还是比较害怕,以目前的水平,恐怕很难完美地获胜。
以我现在的水准,可能一对一迎战蜥蜴、蜘蛛之类的带毒的生物,倒是手到拿来的。
直到某一天,我终于遇到了……
那应该是一名人类探子,后来掌握了更多知识的我,确认了这一点。
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就待在我的蛛网上面。
是的,他被网住了,中了我布下的陷阱。
当我向他露出獠牙的时候,他那惊恐万分的表情,我至今都记忆深刻。
很可能是地表的人类,从未见过体型像我那么大的蜘蛛,又或者人类从来就不认为昆虫是他们的敌人,又或者不相信昆虫最终会变成他们宿命中的敌人。
那个探子开始着急了,开始想尽办法挣脱蛛网。他的智慧告诉他:如果再不挣脱蛛网的话,他将成为我今晚的晚餐。
我并不着急,因为我很清楚:以一个成年人类的体能和身手,是绝对不可能挣脱蛛网的。所以我只需要悠哉游哉地等待这个人类力竭就好了,到时候是杀是剐,悉随我的尊便。
只见他二话不说,从背包里掏出一瓶药水;紧咬着牙齿,将药水猛掷在地。
“啊!是燃烧药水!”我这时才发现,那药水原来就是能够燃烧起火焰,造成火灾的燃烧药水,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探子已经带着满身烧伤的痕迹脱离了蛛网。
更准确地说,是他将身上的蛛网都烧烂了。
这种逃脱方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这绝对是一种两败俱伤的逃脱方式。探子需要将自己的身体和衣服都烧伤烧烂,才有望将身上的蛛网彻底烧掉。
眼尖的我看见人类探子身上很多地方都烧肿烧黑了,但是我不敢过分逼近,因为蜘蛛是怕火的。
在那一刻,我清晰地了解到蜘蛛的这个弱点。
当我以为他会被火烧成一团黑碳的时候,那人类猛地在地上翻滚良久,利用尘土将身上的火焰扑灭;虽然全身都是火焰烧伤,但始终小命是保存下来了。
我都看见他身上的原本是灰色的盔甲,现在都烧成通红,然后变成黑色的了。可是人类探子却没有停步,他奋力地朝着背对我的方向逃窜。此时附近一带还有不少的火焰,很多蛛网都着火了,我实在不敢去追捕他,只能先想办法扑灭火焰。
也是此时的心软,所以才导致了后来的危机……
之后的日子似乎有点悠闲,由于我感觉到自己牙齿的毒性似乎提高了,所以在猎杀蜥蜴的时候,效果好像也顺带提高了不少。
在地底的蜥蜴,依然是拥有着可怕的腐蚀性的毒液唾沫,我也常常中招,后背和几只后肢都受了不大不少的伤。
我曾经以为这些伤痕将要跟随我一辈子,直到那一天……
在盛夏里面的一天,我当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
我之所以判断自己快要死了,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的躯干肢体好像有点不听使唤了,无论是移动还是捕食的时候,身体都好像变得非常缓慢,而且身体似乎变得很硬,很难去移动。
当时的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于是内心忍不住经常出现恐惧,直到有一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完全不能动弹了!
“苍天啊!这是什么回事?”我努力地转动着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是唯一能够移动的部位,我的身体完全僵硬了,就像是死了一样。
我努力地尝试去挣扎,去晃动自己的身体,可是身体依然保持着僵硬的状态,整个依附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的。
“我究竟怎么了?”我一边反问着自己,一边继续努力活动起来,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我真的完全动不了了。
“我不想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死去,我不想就这样死掉!”我依然很用力地挣扎着,尝试使僵硬了的躯体再度活动起来。
“嘶……”就在我完全没把握好状况的时候,我居然好像把自己的身体给撑住一道裂缝来了。
我惊恐地感觉着自己的头胸部与腹部之间的位置,那里的确似乎被撕裂出一道裂缝来了。
“我竟然把自己弄伤了?”我瞪大了双眼,根本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嘶!”那个伤口,居然像是在自行扩大一样,我已经感觉到撕裂的位置似乎比刚才更严重了。
而且在我挣扎的时候,我身体内的一部分,竟然好像要从撕裂的那个位置钻出去。
那时候的我,既在惶恐当中,又担心那裂缝会不会是唯一的出路:因为我的确感受到了,最靠近那个裂缝的部位,似乎又重新恢复了活动能力。
难道我真的要从自己躯壳这个囚笼里面挣脱出去吗?
我顺应着自己的本心,既然用尽一切力气去将那个伤口撕裂开来;弓着后背拼命地要从裂缝当中挤出去;我真的相信那就是唯一拯救我自己的方法,哪怕是弄错了,我依然也要尝试一番。
随着伤口的逐渐扩大,我已经可以感觉到身体的一部分,包括我的一些后肢,似乎都可以从那个伤口那里钻出去了,我似乎再次感受到这个地底世界的微风了。
我的双眼依然保持着待在我原本僵硬了的无法动弹的躯壳当中,可是我其中一部分的身体,却通过那个伤口,彻底脱离了这个身体。
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体验:我感觉到自己的腹部、胸部,以及绝大部分的肢干,都从我原本的类似于囚笼一样的躯体当中逃脱出去,最后只剩下一对前肢和头部;同时我还可以感受到我的后肢在活动着,尽管后肢们依然无法将我的躯体移动分毫。
“要拼一次吗?”由于视线的缘故,我甚至无法知道究竟伤口以外的世界是怎样的?我是否已经死掉了?是否已经到达了另外一个世界?我无法确认这一系列的问题。
我唯一知道的是:如果我真的意图要继续坚持活下去的话,那么我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丢弃掉我原本所拥有的躯体,去赌一下蜕皮之后的我,究竟是否还存活着。
又或者蜕皮之后,其实我是处于一个完全没有保护的状态,随时都会被毒液所腐蚀,又或者那个状态下,我随时会被杀死。
可是无论怎么说,我依然应该去赌这一回,毕竟那才是唯一的活路。
我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往后一退,仿佛就像是将我的灵魂,从我的死去的躯体里面彻底的,干干净净地退了出来。
我是闭着眼完成这些动作的,等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惊喜地发现我似乎又活过来了。
虽然我看到自己以前的躯壳,那个遍体鳞伤的躯壳,就静静地待在原地,它的后背,有着一个巨大的裂缝。
而我,新生的我,却以一个全新的姿态,站立在过往的躯体的旁边。
此时虽然我依然是保持着蜘蛛的形态,可是我却知道这一切已经不一样了。我应该是经历了一次蜕皮:原来我并不是因为身体僵硬而即将死去,而是因为我要蜕皮了所以才变成这样。
我观察着自己新的躯干,它不仅色泽更为淡一些,还比以前的身体略显幼嫩细小,但是之前所有的伤痕都因为蜕皮的缘故而消失掉了。
我的后背的光洁完整的,前肢有力,后肢强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些毒液腐蚀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