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盘腿坐在地上,她望着墙壁上时年放大的脸,好半天后才问道:“就因为夏晚夕结婚,他就跳楼了?”
“当然没这么简单了。”柴犬正说着话,屏幕上时年照片旁边出现了一行字:重度抑郁症。
看到这五个字,黎洛差点没呛出来,她不由得重复了一遍:“重度抑郁症?”
“没错。时年从十五岁开始,每周都要接受心理治疗,后来稍稍有好转。”柴犬说道,
“他情绪比较稳定的这段时间夏晚夕陪在他的身边,直到二十四岁死亡——也就是你看到他跳楼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他和夏晚夕是情侣,最后夏晚夕和别人结婚,他受不了就跳楼了?”
柴犬摇了摇头,对于黎洛错误的猜测,它得意道:“不,夏晚夕从来没答应过和他在一起。”
黎洛豁然开朗:“那他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啊。”
“但她也从未拒绝过。”柴犬又说。
不答应不拒绝?黎洛偏头,这倒是有意思。
“老实来说,如果第一次时年向夏晚夕表白,夏晚夕就明确拒绝的话,就不会发展成后面那样。但是夏晚夕从未拒绝过他,他们俩也一直保持着这样暧昧的状态,虽然说这段时间里时年的精神状况是比较稳定的,不过后果嘛,你也看到了。”柴犬指了指墙壁,上面的照片已经换成了时年跳楼后的惨状,“夏晚夕在时年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另一个男人结婚了,还向时年送了请柬。”
黎洛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她是不是有点过分。”随后黎洛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然问道:“难不成今天是夏晚夕大喜的日子?”
“bingo。”柴犬说,“时年今天本该去参加夏晚夕婚礼的,但他打了个电话祝她新婚快乐,然后就跳楼了。”
确实有点惨。黎洛想起自己遇到劈腿的前男友和做小三的闺蜜就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惨。
“那他为什么会有重度抑郁症?”黎洛问道。
“这个……”柴犬咳一声,道,“就有点复杂了。”
墙壁上同时出现了两个人的照片,男左女右,照片上方正中央写着他们的名字,男的叫时也,女的叫白若水。
黎洛看了半天,道:“时年的父母?”
“是的。”柴犬道。
黎洛看了看时也,这个人明显是多情却薄情的眼型,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着。她再看向白若水,很温柔的面相,皮肤很白,脸型是传统的鹅蛋脸。黎洛不由得啧啧感叹了一下,也难怪时年会是校草,父母都长得这么好看,不过,看起来却不是很相配……
黎洛这么胡思乱想之时,柴犬解说的声音响起:“时也和白若水都出自于很有底蕴的家族,两人的婚姻也是出自于利益的结合,当然,白若水自小就倾心于时也,但时也这个人是个花花公子。”
“啧。”果然和黎洛想象中差不多,她三年职场经验可不是白搭的。这个时也一看就是滥情的类型,而白若水气质温婉很传统,俊男靓女不假,气质却完全搭不到一块去。
柴犬把自己的舌头伸出来透下气,继续说:“时也是金融圈的天才,在和时家闹翻之前,他还是比较尊重白若水的。他和时家闹翻之后,一切都改变了。因为他和白若水的婚姻也是时家的安排,所以他对时家的厌恶也连坐到白若水的身上,甚至时年的身上。很多他以前不会摆在台面上的事,后来直接明目张胆地做,比如夜不归宿,或者当着白若水的面带各种各样的女人回家。”
黎洛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渣男。”
“唉,我作为一条狗都看不下去了。”柴犬点点头,挤到黎洛的身边坐好附和道。
“然后呢?”黎洛又拉开一点距离。
“白若水虽然性格温柔,但她好歹也是一个出自豪门的千金,怎么也不可能完全忍让,她也带了别的男人到家里。她觉得时也好歹也应该有点反应,这是她内心最卑微的希望,只可惜啊,时也直接无视了她。那之后白若水就彻底疯了,她每次带回家的男人都不一样,甚至于染上了毒瘾。”
空气里忽然安静,静默许久之后,黎洛才问道:“后来呢?”
“就这么过了好几年,在时年十二岁时,白若水死于药物过量。”柴犬的声音里也有些无奈,“你肯定想不到,白若水死了才没多久,时也很快就娶了别的人,一个叫做苏燎原的女人。”
随着柴犬的声音,墙壁上投影出另一个女人的照片,这个女人是小麦色的皮肤,烟熏妆,头稍稍向上昂起,看起来颇为高傲,和之前一样,在上方写有她的名字,苏燎原。黎洛对着这个照片琢磨了一会儿,这个女人的年龄看起来和自己差不了多少。
“苏燎原这个女人,和时也可以说是臭味相投,两个人都身处金融圈,私生活乱到一堆去了,据说苏家和时家还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时也娶苏燎原除了气时家以外,还对他的事业有助力,可以说是一箭双雕。不过嘛,这个时候时年是被丢在白若水死去的那栋别墅里,苏燎原知道时也有一个叫做时年的儿子,但从来没见过他。苏燎原第一次见到时年已经是三年后,那个时候时年已经十五岁,你猜怎么着?”
黎洛心里咯噔一下,结巴道:“怎……怎么了?”
但愿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柴犬作为一条狗,似乎也十分气愤:“苏燎原见到时年就动了歪心思,她作为继母,却想强奸自己的继子。”
“人渣!”黎洛终于忍不住,难得地骂了一句脏话,“一个折磨自己的妻子,一个想对未成年的继子下手,两个人渣,绝配!”
黎洛神色激动,柴犬连忙安抚地拍拍她:“冷静冷静!”
“这样的环境,时年能活到二十四岁,简直是他命大!”黎洛愤愤地道。
难怪时年会有重度抑郁症,除非是傻子,无论是换了谁,都恐怕完全无法视而不见,更何况时年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黎洛的神色逐渐暗下去。
整个高中时期,时年都是全校仰望的传奇,有意无意,黎洛都曾听说过无数次他的名字。她还记得有一次,在全校集会上,时年作为学生代表去主席台上讲话,那时全校一片哗然,本来安静的操场上全都议论起他来。彼时黎洛站在很后面的位置,只能看见主席台上的人影,当时她也只是轻轻感叹了一句,造物主为什么给别人开门也给别人开窗,轮到自己倒是门窗一起关上了。
“我决定了。”黎洛的语气坚决,“我答应你,成为系统的执行人。”
“行!我看好你!执行人一号。”柴犬激动地站起来,前腿一挥,不过他很快又坐回去,道,“但故事我还没讲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