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收到黎洛短信前，路泽便坐在了私家车里，和往常不一样，在他的身边，还有几位关系极好的同学。

平日里只有他和司机的昂贵私家车里，此刻是满员。而这样的车一共有六辆，除去开车的司机，总共是二十四个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在等着黎洛的短信。

坐在路泽身边的姜怀尤为兴奋，一路上他询问了无数次他们要去哪，只可惜这个答案连路泽都不知道，也没人能给出正确的回答。

眼下，他激动地搓着手，说：“可惜徐高阳不在，好可惜，太可惜了。”

路泽正想让他别可惜了，手机忽然震动。他目光一凛，点开了短信界面——是黎洛发出来的地点。

“刘叔。”路泽把手机递给前排的司机，“去这个地方。”

司机调好导航，启动车辆。

姜怀瞄到了路泽手机上显示的发件人，他略一惊讶：“洛洛？黎洛？所以是帮黎洛？”

“嗯。”路泽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姜怀笑起来露出了自己的两颗虎牙，目光兴奋：“我还没见过她本人呢！是不是可以看见她了？”

“应该吧。”

路泽现在希望车开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不知道现在黎洛身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之中，他很担心她。

*

诚如路泽所担忧的那样，黎洛现在的处境并不好，应该说，很糟糕。

这些男生起初在唱歌，震得黎洛耳膜都要破了。没有拿到麦克风的男生无事可做便碰杯喝酒，喝得一身酒气，再加上刺鼻的二手烟，黎洛觉得自己快要吐了。

当然，生理上的刺激都是次要的，最可怕的是这些人开始动手动脚。黎洛不停地躲避，仍旧避免不了被揩油。给人摸两下不会掉块肉，心理上的恶心怎么也避免不了，黎洛不是玩不起的人，只是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下，纵使她再怎么克制，也不可能把自己变得完全无所畏惧。

“不如我们来玩大点的吧。”刘辉突然说。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刘辉的眼睛透露了他龌龊的心思，“到时候输掉的人必须服从赢家。”

所有男生都跃跃欲试，目光纷纷在胡月和黎洛身上流连。

黎洛觉得，现在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她准备忍，到忍无可忍的时候，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真心话大冒险开始，一共十张牌，抽到点数最小的人就是输家，点数最大的人则是赢家。黎洛祈祷不要抽到自己，也不要抽到胡月。可能上天有灵，抽出来的是一个男生，他被罚喝了整整一瓶啤酒。第二轮是另外一个男生，这些男生很猥琐地让他详细地描述自己的第一次。

黎洛坐在长桌的一角，非常同情那个遇上这么一个人渣的女生。

很不幸，第三轮抽到了黎洛。

胡月抬头，担忧地看了一眼她。黎洛移开目光，装作没有看见。

点数最大的男生把牌丢在桌上，摸着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黎洛。

黎洛淡然看着他笑。

“脱衣服。”他说，“脱个外套就成。”

周围的男生本来很激动，听到后面一句又纷纷“切”一声。

黎洛倒是没什么反应，她拉开校服外套的拉链，飞快地脱下外套，把外套拿在了手里。现在她还只剩下一件穿在里面的打底衫，是纯白色的长袖棉t。

她表面上风轻云淡，实际上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如果下一次再抽到她，会继续让她脱衣服吗？如果让她脱又脱哪件？

如果抽到不是她，是胡月呢？

黎洛从踏进这个房间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的大脑转得飞快，正在盘算对策，抽牌时也显得心不在焉。这时身边传来不怀好意的惊呼，她一抬头，便看见胡月慌乱得手足无措。

这一局，抽到最大点数的是刘辉，最小点数的是胡月。

黎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刘辉咧开嘴笑，胡月仰头望着他，背后发凉，全身都开始颤抖。

“来来来，亲我一下，往嘴上亲。”刘辉凑近了胡月，带着满身的烟酒气味。

凑得这么近，胡月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额头上因为熬夜与烟酒产生的痘，鼻子上带着一层油，一张开嘴便是呛人的香烟气息，甚至还可以看见他被熏黄的牙齿。

胡月感觉到自己胃内翻滚，滚烫的液体顺着食道涌上喉咙，她捂嘴拼命地抑制才不至于呕吐出来。

刘辉冰冷的目光里含着警告的意味，胡月吞下唾液，认命一样地闭上眼，凑上去——

门哐当一声被踢开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价格昂贵、做工精致的私立中学的校服，外套和长裤熨得平平整整没有丝毫褶皱，皮鞋擦得锃亮，即使在ktv昏暗的灯光里也没有失去原本的光泽。他逆着光，脸上是不可一世的表情，目光凌厉地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黎洛身上，嘴角勾出一个柔和的笑来。

“我来了。”他说，“就是这些人对吗？”

本来还有些懵逼的其他人一瞬间反应过来，作为带头老大的刘辉走上前去，轻蔑又凶狠地盯着他：“你谁啊你！”

路泽懒得看他，他甩了甩自己的右手，下一秒一个拳头就招呼在了刘辉的下巴上。以此为开始，许多和路泽身穿同款校服的男生涌了进来，狭窄的ktv包间里乱成一团。

双腿一软坐在地上的胡月忽然感觉手心一热，转过头去看见黎洛沉静如水的脸庞。黎洛摇摇头，拉着她躲到了厕所隔间里。

胡月还不清楚事况，她愣怔着，透过厕所并不隔音的木门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好一会儿后，她才勉强凝住心神，木讷地问：“怎么回事？”

“没事。”黎洛拍拍她，“不用害怕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外面的动静很大，像是要把整个房间翻过来似的。一个人啪一声打在了厕所门上，吓得胡月心脏一跳，和黎洛靠得越发紧密。

黎洛比她平静许多，她没想到路泽带着自己的同学来，在这时她明白了之前路泽的那个问题：要专业的还是业余的。

专业的就是路泽去找人，业余的就是他自己带人上。

这么想着，黎洛在心底叹口气。

她欠路泽的人情债要怎么还啊……

外面哐当砸东西的声音逐渐减弱了，较之方才平静了许多，黎洛推开门，空出一条缝隙，探出脑袋去看。

这一看，就看见路泽正抓着刘辉的脑袋，目光冷得如同坚冰，语气却无比平静：“照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