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溪当天就要会漳城，时年去机场送他时，终于问出心底的疑惑：“你跟老师谈了什么？”

“也没什么。”白若溪笑了笑。他只是告诉老师，因为家庭状况时年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稳定，再逼迫下去，时年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他的语气非常温和，循循善诱，最后张老师沉默着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不会再管时年和黎洛。

时年抿了抿嘴唇，道：“舅舅，谢谢你。”

“小事一桩。”白若溪拍拍他的肩膀，似有所感，“大学你不想出国的话，那就回漳城吧。”

时年默然。

送走白若溪，时年在第一时间给黎洛打电话，他想见她，就现在。

电话接通后，另一头传来黎洛略显意外和急促的声音：“哎，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时年微微皱眉：“你在做什么？”

“打游戏啊。”黎洛把键盘按得啪啪作响，“没有要紧事的话我先挂了，等会儿给你回电话。”

“你在跟谁一起打游戏？”时年面无表情地问。

“路泽啊——不行，真要挂了，我在打副本，要死了要死了……”黎洛的声音戛然而止，接下来是“嘟嘟”的忙音。

时年握紧手机，目光幽暗。

路泽。

他本来都快忘了还有这个人，没想到居然和黎洛还有联系。

为什么黎洛的身边总是环绕着其他人，为什么黎洛不能像他注视她一样一直看着他，为什么她的世界里不能只有他一个人……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些隐秘诡异的想法从他脑海深处接连冒出，就像居于深海的怪物伸出触手试探这个世界对它的底线。时年全身冰冷，睁大双眼，头晕目眩，像是进入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触碰到另一个真实的自己。许久之后，他猛然惊醒，冷汗直冒，来来往往的人看他如同看一个怪胎。

时年终于明白一段时间以来自己心底怪异的感觉来自何处。

对黎洛近乎恐怖的独占欲。

他举起蜷缩的手，在自己眼睛的斜上方，慢慢伸展手指，冬日黯淡的天光透过指缝洒下，他隔着罅隙看向暗沉沉的天空。

目光有一瞬间的狂热，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又很快归于寂静。

他果然不是个正常人，从来都不是。

*

黎洛和路泽自暑假后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所以这次路泽邀请她上线打游戏，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做完日常进大副本，出了副本，他们随便找了个地板停留，在游戏里聊天。

[为谁风露立中宵：在一中过得怎么样？]

[哥不是沉默：学习很辛苦吧，都是学霸诶。]

黎洛笑了笑。

[洛阳亲友如相问：还好吧，就是最近被老师逮去骂了一顿。]

[为谁风露立中宵：说你什么了？]

[洛阳亲友如相问：说我作弊，太扯了，我有必要作弊吗，可是老师根本不听人解释。]

[为谁风露立中宵：送你一束花花，不要难过啦。]

配合着他的话，他送了一束九百九十九朵鲜花过来。黎洛看着屏幕上的提醒，双手微微颤抖，又想起以前那次鲜花大战来。

幸好此时时年不在，路泽也很快收手。

[为谁风露立中宵：对了，时年也在一中吧？]

[洛阳亲友如相问：嗯……和我一个班。]

[哥不是沉默：这算是小洛洛的梦想实现了吗？我还记得以前你辛苦跑来星海湾，他还对你不冷不热的。]

[为谁风露立中宵：要我说一声恭喜吗。]

[哥不是沉默：路哥，你能不说得这么不情不愿吗？]

[为谁风露立中宵：我哪里不情愿了？我很情愿啊，当初要不是我帮忙，说不定洛洛现在都还没时年说上话。]

[哥不是沉默：嗯？怎么回事？]

[洛阳亲友如相问：就是让他帮我送信啦。]

[洛阳亲友如相问：为什么都高中了你们还这么幼稚啊！]

[哥不是沉默：那是因为跟你一起。]

[洛阳亲友如相问：……]

这怎么还怪上她了。

[为谁风露立中宵：这次我过生日，你来吗？]

路泽过生日是十二月，如果是酒会，必须认真打扮，黎洛现在可没这个精力，索性拿学习拒绝。

[为谁风露立中宵：好吧。]

路泽心里还是有点遗憾的，他已经很久没见黎洛了，借这个机会刚好可以见她一面，刚好还可以问问她跟时年是个什么进展。

既然她不来，也就罢了。

黎洛不打算去，但礼物还是要准备的。

准备礼物，也要准备期末考试。

是的，上次月考结束之后，学校的学习就进入了收尾状态，有些科目甚至已经开始复习。

周一黎洛走进教室，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作业拿出来交给科代表。她交完作业回到座位，张老师不知何时来到她桌前，敲了敲课桌。

“换回原来的座位吧。”她说。

黎洛愣一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张老师。

张老师以为她没听明白，重复一遍：“换回原来的座位，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黎洛连忙点头，收拾好自己的书本，回到时年旁边的座位上。

这个时候时年还没来，他的课桌干干净净，空空荡荡。黎洛把英语书抽出来，开始认真复习单词和课文。

希望期末考试，她能考好一点。

时年走近教室之时，第一反应是用目光去寻找黎洛，在看见黎洛的那一瞬间，他深呼吸一口气才平静下来，走到自己的座位边，淡淡道：“早安。”

黎洛抬头，粲然一笑：“早上好。”

现在就很好。时年想。

他会控制住自己。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平稳又迅速，最后一个月里，学习节奏紧张——当然，可能紧张的只有黎洛一个人。她时常觉得自己的同学们非常闲适，似乎十拿九稳。

其他人的学习效率太高，她自然比不过，只好多用些时间。

相比起其他人，她也有个外挂，系统空间里的时间是静止，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拥有无限的时间。

黎洛还惦记着别的事，比如——

“下个任务还没来吗？”

小九躺在地上，打了个呵欠：“系统可能在等吧。”

“等什么？”

“当然是等下一个事件节点。”小九鄙夷地看一眼黎洛，“现在你和时年的关系已经稳固了，由你主动继续推动他的改变已经不奏效，所以，要等待别的事件发生。”

黎洛轻轻皱眉：“那你所说的事件是什么？”

“当然是能对时年造成巨大影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