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言转过身去，一个正仰头微笑的女孩映入眼帘。

这个女生面相成熟，锋芒锐利，看上去不是好相处的人。不过出于礼貌，程一言还是问道：“你说的黎洛是谁？”

乌琉璃讶然，笑道：“就是刚才你搭讪的那个女孩啊。”

“哦，原来她叫黎洛啊。”程一言摸摸自己的鼻子，他感觉自己有点挫败，居然连名字都没能问到。

“是啊。她叫黎洛，我是她的同班同学。”乌琉璃笑意盈盈，格外友好，“你是要她的联系方式吗？”

“嗯。可是她拒绝了。”程一言笑容里夹杂了一丝苦涩。

乌琉璃拿出手机晃了晃：“那你需要吗？qq或者手机号我都有。”

“这……不太好吧。”程一言犹豫一下，“请问她和那个男生是……”

“不是的！”乌琉璃突然打断他的话，语气有些微妙，“他们两个不是男女朋友，所以你不用有心理压力。”

尽管他们看上去跟情侣无误，但乌琉璃不认为自己在胡说，毕竟这是当初他们自己面对班主任的问话时否认的。

程一言松一口气，爽朗笑道：“那好，把黎洛的联系方式给我吧，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乌琉璃同样在笑，但她的笑里别有意味，“祝你成功。”

这个成功是何种含义，程一言心里很清楚，他不否认，便是默认了话里的深层含义。

他得承认，在看见黎洛的第一眼，他心里有个柔软的地方立马被触动了，就像一只沉寂已久的蝴蝶，终于破茧而出，翩然飞舞——换个词语，便是怦然心动。

当然，这和对方完全长在他的审美点上也脱不了干系。

他喜欢这样的女孩，温和，漂亮，落落大方。

程一言打开qq向黎洛发去好友申请，又将她的手机号码存入联系人中。手机号不会轻易使用，除非实在加不上好友。

等做完这一切，他抬头向乌琉璃道谢，又说道：“虽然很失礼，但还是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乌琉璃并不介意，只是淡淡一笑：“只是助人为乐。”

谈话到此为止，乌琉璃转身离开时，彻底卸去脸上虚假的微笑。

助人为乐？真是天大的笑话，她乌琉璃可不是这么闲的人。

自从上次被时年那么讥讽之后，她心里一直有股气，怎么消也消不下去。刚好被她撞上这个男生问黎洛要联系方式这一幕，她怎么能错过这场好戏？以她挑剔的目光，这个男生外形条件勉强过得去，看上去很有毅力，就算就算拆不散时年和黎洛，至少也能让他们俩生出点嫌隙。

乌琉璃冷哼一声，心情愉快起来。

*

黎洛被时年拖着走了很长一段路，篮球场的喧嚣已经彻底听不见，她认为差不多可以了，哑着嗓子：“够了。”

时年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黎洛不得不再说一遍：“时年，停下来！”

时年置若罔闻，他的态度于心情烦躁的黎洛而言如同雪上加霜，她一甩手，难得对他生气：“我叫你别走了，听到没有？！”

甩不动，时年的力气不是她所能抗拒的，她根本掰不开他紧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指。

男女力量上的差距让她没来由的心慌害怕，时年的沉默更是火上浇油，她的底气瞬间消失无踪，软声道：“时年，我手痛，放开我好不好？”

两人已经走到鲜有人到的僻静小花园里，连风都静止，只有深秋憔悴的树木无声站立。黎洛不由得打个冷战，在这个地方，就算时年现在把她掐死，恐怕都不会有人发现。

她猛地发现她在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时年，可不知为何，她潜意识里认为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时年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手，她还没能在这个空隙喘一口气，下巴便被他钳制住迫使她抬起头来。

他漂亮幽静的双眼深不见底，目光好似一支笔，正细细地描摹她的面容，脸型、眉毛、眼睛……

此刻的他看似波澜不惊，浑身的威压却压得黎洛喘不过气。

紧捏她下巴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如果掐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要她的命。

半晌之后，他忽然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眼神痴迷地看着她，低语呢喃：“难怪。”

难怪什么？黎洛僵直着身体，不敢问出口。

他用指腹饱满的大拇指摩挲她略微发干的嘴唇，声音极轻：“你这么好，难怪有那么多人被你吸引。”他目光专注，看似在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不要理他们，好不好？”

黎洛本想点头，可她被掐住下巴点不了头，只能不停道：“好好好。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时年有一瞬间的犹豫，很快他便松开手。

得到自由的那一刻，黎洛忍不住大口喘息，可在时年的注视下，她又忍了回去。

黎洛脸部皮肤的触感很好，饱满细腻，顺滑柔软，松开手的时年摩挲一下自己的手指，拼命遏制住去摸她脸的冲动。

他一直在忍耐，一直在忍，他很清楚自己的想法见不了光，更不想伤害她，但他做不到滴水不漏，他做不到。

他背对着黎洛，低头盯着地面上一只早已死去的虫：“你今天看那个男生的目光很不一样，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

无比笃定，自信到自负。

黎洛张张嘴，蓦然发现自己无法在第一时间否认，她摇头，将其他想法驱赶去脑海，开口决绝道：“不，没有，我不认识他，你想错了。”

“我也很想我看错了，可是我知道没有。”时年说得艰难，他的语气之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再开口时已经颤抖，“他对你来说和别人不一样……黎洛，黎洛！”他猛然转过身，紧紧抱住她，苦苦哀求，“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刚才他给人以压迫的全身低气压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就像是一个害怕失去糖果的孩子，委屈、可怜、无助。

转变得太快，黎洛有些发愣。

他心思细腻敏感的程度远超常人，很难有东西能瞒过他的眼睛，又长期在情感上受到虐待，缺爱，又极度缺乏安全感。

黎洛心软，拍拍他的背，又一次保证：“怎么会呢。我不会离开你的，不要害怕。”

但她隐约猜到，这个保证不可能满足他，从他一遍又一遍地要求她保证就初现端倪。

“小心。”小九突然出现，“他在驯服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