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漳城，一个静谧的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客厅，时年背靠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小说，黎洛的头枕在他的腿上，正专心致志地玩手机。
从时年的角度看不太清黎洛在玩什么，他只能看见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咬唇，一会儿撇嘴，表情变化丰富。
就像他正在看的这本小说里的女主一样。
小说里的女主是男主的初恋，一个坚强而勇敢的女人，她一直在支持男主的梦想，但男主始终对她存在误解，不肯去见她，直到女主身患重病，男主才幡然悔悟，但为时已晚，女主仍旧避免不了死亡的命运。
“她就像一只蝴蝶，翩翩飞走了。”
看到结局这句话的时候，时年如坠冰窟，直到一只带着暖意的手抚上他的脸庞，他木讷地抬眼，看见黎洛担忧的目光：“怎么突然哭了？”
时年猛地抱住她，这种真实的触感让他如梦初醒，整个人仿佛刚刚走出茫茫冰原，心脏终于开始恢复跳动。
他头一次发现，原来死亡是一个无法触碰的禁忌词。
人原来是这么脆弱的生物，一次感冒，一把小刀，甚至一枚铁钉，都可能成为致死的理由，更何况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天灾人祸。
地震，车祸，疾病，火灾……
无论是哪一个发生在黎洛身上他都承受不起。
他想起白若水，那时她妩媚地笑着和其他男人上楼，等他再看见她时，就已经是天人永隔。
他在害怕。
不是害怕死亡本身，而是害怕它发生在黎洛身上。
黎洛并不知道他心中复杂的情绪，她对于他突然流泪这件事感到很莫名，想起他刚才在看小说，不由得笑一下，问道：“看小说看哭了？这么多愁善感吗？”
“小说里的女主生病死了。”时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说得模棱两可。
“小说套路嘛，很正常啊，女主身患重病，男主追悔莫及，典型的虐文套路。”黎洛没想太多，她拍拍时年，安慰道，“你还是看得太少，看多了这个套路的小说你就免疫了。”
时年垂下眼帘，任凭黎洛拍打着她，没有半分解释的意思。
他摸到她背后的两块肩胛骨，想到小说里最后的那句话——
她就像一只蝴蝶。
迷茫、惶恐而无助的情绪再一次笼罩了他。
“安心啦，别想太多，嗯？”黎洛偏头看着他，笑得温婉而乖巧。
时年微微低着头，眼睛笼罩在阴影里，许久之后，他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嗯。”
这看似只是一个生命里的小插曲。
*
开学的日子到来，寒假期间安静的学校逐渐热闹起来。
黎洛返回学校，她打算平时住在学校寝室里，抽空再去找时年。时年不乐意，但他表现得比以前大方许多，只是让黎洛自己做决定。
开学没几天，黎洛正在寝室里写作业时，莫莉哭着从外面回来了。
室友面面相觑，最终让平时和莫莉关系最好的黎洛上去安慰她，顺便问问怎么回事。黎洛只好拿着一包抽纸过去，不停地给她擦眼泪。
莫莉抽抽噎噎半晌后，才说出原因。
学长今天找她出去，只是为了跟她提分手。
大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重复地说让她不要难过。
黎洛去楼下的自动售货机买了一包糖和巧克力回来，又剥开一颗糖喂给莫莉。
莫莉直到吃下半包糖，情绪才稍微好一些。她拆开巧克力包装袋，咬下一大口，嚼完之后终于开口道：“学长说他要出国了，距离不会产生美，只会带来冷漠，所以不如现在分手。”她像发泄愤怒般咬下一大块巧克力：“哪来那么多借口，不爱就是不爱，要是真爱距离又算什么东西？”
“不过就是分手。”莫莉突然目光一凛，巧克力被她拍在桌上，豪情万丈，“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黎洛欣慰地笑了一下：“你能想通就好。”
晚上黎洛躺在床上，听见寝室里极力抑制的低泣声，无奈地翻身叹息。
无论嘴上怎么说，心里总是会难过的吧。
好在莫莉恢复能力强，过几天她又开始活蹦乱跳，黎洛只能欣慰地看着她笑。
与此同时，赵川在群里分享了一个八卦，他直接艾特傅星辰，问他被人死缠烂打的感觉如何。
傅星辰回了一串省略号。
胡月：怎么回事？有事请直说。
赵川：傅星辰被他一个学妹追呗，据说学妹都追到他家里去了，真凶猛。
黎洛：这么厉害的吗？
赵川：对呀！@傅星辰，人家学妹对你可是真爱，别拒绝了，快答应吧。
傅星辰：……
赵川：别发省略号了，要是有人这么追我，我肯定狠不下心拒绝。说说你的想法呗。
傅星辰：我不喜欢她。
赵川：那个学妹挺好看的啊，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傅星辰：你谈恋爱只看颜值吗？
赵川：颜值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颜值是万万不能的啊。
胡月：赵川，你够了。恋爱这事呢是要看缘分的，强扭的瓜不甜，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赵川：切。
赵川：傅星辰，你听我的，试试呗，感情这个东西是可以培养的。
傅星辰看着赵川发来的消息陷入沉思里。
试试吗？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跨出这一步。
在对待感情上，他一贯是个无比认真的人，从来不把这件事当儿戏，一旦他接受了学妹，或许就再没有回头路。
他还在犹豫什么？
明明她已经远走高飞。
傅星辰捂住自己的脸，半晌后松开手，拿起手机在群里发出一条消息。
傅星辰：再说吧。
黎洛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心底隐约有些担心，可她终究只是一个旁观者，帮不了太多。
晚点她和时年见面时谈到室友分手时，感慨道：“我觉得我室友还挺洒脱的，要是我分手……”
“我们不会分手。”时年打断她的话。
看着时年不太好的脸色，黎洛捂住笑一下，伸手去捏他的脸蛋：“对，我们不会分手的。”
黎洛说这话时没有想太多，谈恋爱总要说些好听的，至于到底会不会兑现，谁也不知道。
至于时年怎么想的，她没法从表情上看出来，自然难以揣摩。可她不想在这方面思考太多，也就随着他去，能哄好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