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罗锦程这边还在迷糊,凌晓晓一行已经进入了梦澜山范围。潘陶全力施为也要四天的路程,这头御兽居然只用了不到一顿饭功夫就走完了,这让他脸上有点挂不住。不过转念一想人何必跟牲口比呢,心情就又好了。
凌晓晓一直被潘陶小心护着,状态没有恶化,虽然脸色还是苍白的,但呼吸已经均匀了不少。可是一边的程青曼就没这么舒服了,大夏天的一张巴掌小脸硬是被风吹的挂了霜,想要运功布防却意外的提不起劲来,偏偏屁股底下这头御兽还越飞越快,真是气死人。
当然了,若说倒霉谁也比不上那位杀手——她已经被冻成一只大虾环了,还是急冻保鲜的那种。
御兽一连飞过几座子峰,而整个梦澜天宗竟无一人阻拦,确切的说是没有人看到他们,弄得潘陶很是诧异。眨眼间已经到了绝尘殿上方,四人一兽笼罩在彩虹色光芒中,潘陶说道:“御兽大哥,弟子回归山门按理要先去拜见宗主的,你将我放在这里吧。”
那御兽连理都不理他,双翅一震拐了个弯,又绕了几绕,落在了一片竹林外,似乎十分不情愿地低吼了一声,便唤出了一名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男子。
潘陶正在心里边骂畜生果然不懂人话,就看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年轻男子,瞬间他就吓得跪到地上行礼,因为他看见这年轻男子腰上缠的是一条银色的腰带。
在梦澜天宗,衣着颜色是与各人所习功法有关的,例如火属性弟子便穿红黄渐变色,木属性便穿翠绿色,暗属性一身黑,夜属性则是黑衣之上一轮明月,腰带亦是与衣服成套,该什么颜色就什么颜色。但这些分类之中并无银色服饰,更别提银色腰带了。银色腰带只属于一个人,一个令整个梦澜天宗谈之色变的人。
这个人行事作风怪异非常,干什么全凭自己性子来,心情好了极好说话,让他吃屎他都去;心情不好……那就谁都不知道他会干嘛了,没准就大醉一场,没准就逮谁捉弄谁,点子是出了名的邪。天宗众人恨得牙痒痒。据说有一次,他趁半夜摸进宗主的房里,把宗主衣服都偷了出来,包括宗主身上的和柜子里的,而宗主却浑然不觉,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天宗众人暗地里兴奋,这次他绝对踢铁板上了。却没想到宗主竟然不追究,好说好道地把衣服求了回来,不痛不痒地训斥了几句,这事就算过去了。
如此一来,天宗就更没人敢招惹他了。
不过,没人招惹他并不全是因为他脾气怪,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还有一身不俗的修为,不管是风火雷电还是金木水土全都信手拈来,控制精准,说打你门牙就打你门牙,连嘴唇都不带碰的。而且他学习能力极强,过目一次的招数转手就能使出来,那威力自不必多说,强过原主十倍跟玩一样。所以没多久他就把梦澜天宗高层中大部分人的功法都学会了,不仅是会,还精于你。这么一来,谁还会把脸送上门去让人家羞辱?
再一个原因就是,他医术极其高明,垂死之人都能鼓捣得活蹦乱跳了。试问武者谁能保证一辈子不受伤?到时候可都得指望这位脾气怪异的大夫呢,现在惹了他,等日后万一有那么一天,不就抓瞎了嘛!不过平常小病小灾的自己就能解决,谁也不会去找他唠嗑就是了。
这么看好像他在天宗被孤立了一样,事实上一点也不,谁让人家长了一张帅脸呢?更兼修为深厚驻颜有术,看上去就和二十五岁没什么两样,成天情书跟雪花似的往头上砸,有天宗女弟子送的,也有其他门派女弟子送的,更不乏某些家族或门派生了巴结之心来卖女儿的。一开始他还笑着扔到一边去,长此以往就不能忍了,再有送情书的直接当面撕个粉碎,这还不算完,他还要恶语相向,恫吓人家再送这种东西来,谁送的把谁摁茅坑里吃屎,情书内容捡最不堪的一段公之于众。
但女人对于帅哥的好奇心哪是这样就断的了的,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一个个的都装起病来,谁让你医术高明呢,医者就是要救死扶伤,你不能不管我们啊!虽然明白这些女人都是装的,他却也不好直接拒绝,如此意思了一段时间之后,就闭门谢客了,门上挂个牌子——“非重伤者不救”。
但是,这还没结束。多数女弟子都恢复了矜持,只剩下少数竟然连面子都不要了,竟然去爬墙头,只为了看他一眼,哪怕只是背影。于是他终于忍无可忍,带上徒弟搬进了这片竹林,并在林外设下禁制,这下他连宗主都不见了。
最后知情的宗主勃然大怒,责令凡天宗女弟子不可烦扰他,爬墙头的那几个更是重重责罚了一顿。又亲自去那竹林想要劝他撤了禁制,但几次“求见”未果,宗主也就只好听之任之了。
这么一个连宗主都让他三分的货色,就这么自然和煦的出现在潘陶面前,吓得潘陶是魂不附体,跪下结结巴巴道:“醉老……晚辈晚辈无意打扰,只是这这这……”
被称为醉老的年轻男子微微一笑,走到御兽身前,看着它脸上的伤眯起了眼,淡淡道:“蟠桃儿啊,你看,我说会用到吧,你还不愿意带着,这不还是把它放出来了么。而且,居然还认主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一声重过一声,到最后一个字出口,潘陶简直就吓得瘫在地上了,枯黄的头发都哆哆嗦嗦的。
“不过,你们都安全回来了,挺好的。”醉老搀起受宠若惊的潘陶,“你回去吧,不过暂时先不要去打扰宗主了,过一阵,等这孩子清醒了再去。”
看来这怪老头今天心情不错,潘陶赶紧道了声谢,眼神扫过程青曼和那女杀手,趁热打铁道:“前辈,这两……”
“快回去吧,瑞阁长老肯定会很高兴看到你完完整整地回来的。”醉老眯着眼,把“完完整整”四个字读的很重。潘陶一哆嗦,赶紧一溜烟跑了。
程青曼看潘陶战战兢兢的样子就知道,眼前这个青年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所以即便冻得全身僵直,还是僵硬地行了一礼,想说句客气话,舌头却打不了弯,眼睛却一直紧张的打量着。
醉老连看都没看她,收敛了笑容走到凌晓晓身旁,摸了摸脉象,眼睛一亮又眉头深皱,突然就把手按上了凌晓晓肩上的伤处,肉眼可见她肩膀塌了下去,足见他用力之大。
程青曼不由得眼眶一跳,大着舌头道:“咸辈(前辈),赢公纸叉肉伤债身(凌公子他有伤在身)……”
“公子?”醉老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伤口上汩汩流出血来,凌晓晓面色又白了回去,嘴唇都掉色了,仍昏迷不醒。
醉老松开手,面色阴晴不定,嘀咕道:“伤的还挺重。”然后抬起头吩咐道:“沧海,带这位姑娘先找个偏房住下;傲云,把这个半死不活的给我背过来。”说完扭头就走。
两个长相穿着一模一样的青年男子突兀的出现在程青曼眼前,表情一样的拒人千里,一个对程青曼做了个请的姿势,一个背起凌晓晓跟在醉老身后隐入了竹林。
而那只御兽眼神危险地盯着醉老的方向,捆着女杀手的触手一甩一甩,突然就甩了过去,砰地一声,女杀手的身体像是撞上墙了一样弹了回来,再次被缠住。御兽恨恨地瞪了竹林一眼,几乎能从它眼神里读出一句“你二大爷的”,但它也对这无形的壁垒无可奈何,扁扁嘴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另一边,傲云感觉背上有些不对劲,好像这位凌公子某个部位少点啥,难道是被人切了?“师父,这就是天王地虎二位长老说的天才少年?他似乎有些不对劲。”
醉老头都不回,哼了一声,明显心情有点不妙,“不对劲?哪不对劲啊?不就是女扮了个男装么,多大事啊?这俩笨蛋,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傲云脸上一红,道:“哦。师父,她女扮男装难道是有什么图谋?”
“你问我我问谁!”醉老没好气道。以醉老的眼力,自然是看出了凌晓晓体质有多特殊,也比天王地虎更清楚这样的体质到底有多大潜力,正因为这样他才更谨慎。眼珠转了转,转身从傲云背上撸下凌晓晓,如同托一盘菜似的托着,说道:“你快去追那颗桃儿,问问他这姑娘的来历,越详尽越好,回来一字不落的复述给我。”
傲云领了个是,转身要走,又被醉老叫住:“不行不行,把他给我抓回来,对,抓回来,不能让他回去跟那个死老婆子通气。听见了么?去吧。”
傲云仍然面无表情,心里却很是无奈,你骂瑞阁长老死老婆子也别当着我的面骂啊,好歹也装得跟在外人面前似的矜持点嘛,哎呀真是……
这么一腹诽,转身的动作就慢了点,醉老飞起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快点去,磨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