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七天长假，穆之晴决定带扬扬和母亲一起出去玩一玩。

来f市五年，几乎没怎么出去玩过，前几年孩子太小，长途跋涉大人小孩都太辛苦，加上之朗还在念书，经济条件也不允许，所以节假日顶多也就是本市或者周边走走。这两年，穆之朗工作顺利，经济条件好些，母亲又一直说这辈子还没去过北京挺遗憾，年纪一天天大了，等到儿女们都安定下来的时候，不知道她还走不走得动了。

因为贺东还没有出院穆之朗不能一起去，就让公司的秘书给他们订了机票安排了酒店，还有那边的接送车辆。

出发前头一天，穆之晴带贝贝去医院看了贺东一次，是下班后去的。怕遇到某个人，没有坐电梯，特地走了楼梯，但还是遇上了。楼梯口一出来，就看见他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那里抽烟，淡淡的烟雾缭绕在周围，指间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他不是一个人，身边陪着的是韩家的二小姐韩芳。

杨战看到她，神情明显顿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转过脸，看着窗户外面。韩芳不知情，热络地跟她打招呼：“穆姐姐，你是来找杨医生的吧？”然后看到她手里牵着小孩子，诧异了一下，“这小孩是……”

“贺先生的女儿。”穆之晴解释了一句。

保姆见她遇到熟人，便牵过贝贝的手，对穆之晴说：“穆老师，我先带贝贝过去。”然后晃晃贝贝的小手，“贝贝，先跟阿姨去看爸爸吧。”

杨战忽然转过脸朝这边看，眼神在贝贝和保姆的身上停顿几秒，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的冷笑，随后他按灭烟头，一边脱白大褂一边往办公室方向走，走了几步又停下，微微侧脸：“韩芳，你不是要搭顺风车吗？”

韩芳一脸迷惑，眼睛在穆之晴和杨战之间转移了几个来回，然后跟了上去。

杨战步子迈得很大，好像恨不能马上消失掉一样，韩芳一路小跑跟上去，跑到跟前的时候顺势拉住了他的手臂，然后才步调一致跟上他的节奏。

再相见就是陌路人，果然是陌路人。他转身是如此潇洒，就像那天在他跟她说那句话的时候一样，一气呵成坚定决绝。他从来就不会寂寞，他的生活是如此多姿多彩，怎会跟她一样没用，伤心难过。

“你们俩怎么回事？”韩芳一边回头，一边扯着杨战的衣袖问。

“没什么。”杨战淡淡的回答道。

“没什么你不理人家？”

杨战不说话，走进办公室拿了东西就往外走。

韩芳扁扁嘴，上了车之后，又忍不住好奇问：“你们吵架了？”

“你的废话还真多。”

韩芳两次碰壁，脸上有些挂不住，终于闭嘴不说话了，扭过脸去看窗外。

杨战大概觉得自己的言语太过了些，过了会儿问：“没事吧，一起喝两杯怎样？”

“你请客吗？”

“我没有敲诈女士的习惯。”

两个人去了之前相遇的那家酒吧，服务生上前询问需要些什么的时候，杨战开口就说：“十瓶啤酒。”

韩芳以为他开玩笑，结果服务生真的端来十瓶啤酒，一溜儿摆在桌上的时候，她惊愕地看着他：“你不是来借酒浇愁的吧？”

“是又怎样？”说话间他已经拿起酒瓶，杯子也没用，直接就着瓶子就猛灌了几口，然后一瓶酒就见底了。瓶子往桌上一放，又拿起一瓶，瞥到韩芳诧异的样子，动作停顿了下，说：“不好意思，忘了给你叫酒，你想喝什么，不用客气，自己点。”说完仰头又是一瓶灌下去。

韩芳忽然觉得有点不认识他了。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随性洒脱，没有拒人以千里之外的那种冷冽，但也还成熟、得体，不是心浮气躁的。可此刻这么个喝酒的样子还真是大大破坏了他俊朗潇洒的形象。

韩芳想劝他，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虽然他没有承认，但联想起之前在医院里碰到穆之晴的情形，她心里也猜出个大概来了。他们之间出现了问题，他心情不好，是存心要灌醉自己。

杨战很快喝光了十瓶啤酒，之后又叫了威士忌，威士忌喝完又要叫红酒的时候，韩芳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她扬扬手示退了应召而来的服务生，放下几张钞票，起身拉了拉已经醉了的杨战。“回去了杨医生，你醉了。”

杨战歪坐在沙发椅里，神情微醺，眼睛不大灵活地看着她，“我说你这人真小气，让你陪我喝两杯而已，又不要你请客。”

韩芳知道此时不能跟他拧着来，只得随着他的性子，“是，我小气，我今天还有事不能陪你喝了，下回有机会我们再来喝，到时候还是你请客。”她故意慢悠悠地说着，借着杨战听她说话的当口，把他扶了起来。

杨战的意识虽然还清晰，但身体平衡力已经大大下降，脚下也没了路数，歪歪扭扭地站都站不稳，胳膊撑在她肩上，整个人都半靠在她身上。

韩芳本来就生的娇小，杨战又是那么个大个子，体重一压上来，她也晃了几下才站稳，却没有办法迈步了。没法子，只好叫了个服务生过来帮忙，把杨战扶上车后α巳思伊桨倏樾》选

韩芳开车把杨战送回家，下车的时候又是一番周折，偏巧开了门杨薇夫妇还都不在家，只有保姆和苗苗在。保姆帮着她一起把杨战扶上楼，韩芳看着大喇喇躺在床上的杨战，叉着腰，朝额头上方吐了口气。

保姆欲上前帮杨战脱鞋子，韩芳朝她挥挥手，“阿姨你先走吧，我来就好。”保姆的神色明显一顿，又不好说什么，应了一声下楼去，走之前顺手带上了房门。

韩芳帮他把鞋子脱掉，自己站到床上，捞起他两条腿往床中间移了移，然后趴在他肩膀的地方给他解领带。手碰到带着他温热的体温的领带时，心里咚地跳了一下，她抬眼去看他的脸。

他眼睛合着，呼吸平稳，俨然是已经睡熟。他平时的样子很随性，还带着点不羁的感觉，此刻这样安静的睡着，她发现，他的皮肤生得真是很好，比普通的男人都要白些，但这并不影响彰显身上的阳刚之气。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词：温润如玉。

你也有这样谦和，安静的一面。韩芳心里叹着，目光从他的额头掠过他的下巴，最后停留在他微合的薄唇上。不知怎么的，心跳就加速了，这样的机会这样的情景，似乎不做点什么真的有些浪费了。她俯下头，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就在快要碰触到他的时候，他嘴里忽然呢喃了一声：“之晴……不要走……”

韩芳猛然顿住，默默地看了他半响，忽然就恶向胆边生。她扯掉他脖子上的领带，脱了他的西装外套，解他衬衫扣子的时候，手指竟有些微微颤抖，待到他上身赤裸地呈现在她面前时，她竟然不受控地呼吸急促了。

这个男人不仅脸长得好看，身材也这般好，阅人无数的她此时也不由地咽了咽口水，从他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脸贴在他胸膛上，用手机照了一张相。

——

穆之晴在整理行李的时候，扬扬在一旁拿着他的小背包在一个大大收纳箱里挑挑拣拣的收拾自己要带的东西。往包里塞进一顶太阳帽，接着一个墨镜，然后在箱子里翻半天又翻出个望远镜。

穆之晴听见他在那里稀里哗啦翻腾，问：“扬扬，你在找什么？”

“妈妈，我在找望远镜。”

“找望远镜做什么？”

“看风景啊，外婆眼睛不好，我带个望远镜她就能看到了。”

“哟，我的扬扬真孝顺。”张淑华走进来摸摸扬扬的小脑袋，“你还要带什么外婆帮你一起收拾好不好？”

扬扬：“谢谢外婆。”

收拾好东西，一家人早早上床睡觉。扬扬第一次坐飞机，心里很兴奋，虽然第一个上床可是当穆之晴洗完澡上床的时候，他还没有睡着。睁着乌黑的眼珠望着妈妈，问：“妈妈，飞机大不大？”

“很大。”

“有多大？有没有幼儿园的教室大？”

“嗯，怎么说呢，教室是方的，飞机是长长的，飞机里坐的人比教室里坐的人多。”

“那就是飞机比教室大。”扬扬终于得出了结论。过了会儿他又问：“妈妈，飞机很快的吗？”

穆之晴看看儿子好奇兴奋的表情，笑道：“扬扬，你再不睡觉明天起不来我跟外婆是不会等你的哦。”

扬扬终于乖巧地闭上了眼睛。穆之晴关了灯躺下，习惯性的睡觉前看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发现一条短信。点开看了一眼，吃惊了，愣了好半天，手机的屏幕都暗下去了。

许久她无声笑了一下，删掉短信，关机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