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都未曾变过。
如今,只因为烟璃郡主一句话,他就换了人。
难道真的是因为觉得自己梳的头不好看?
因着心里有些委屈,所以那一声轻唤。
也不觉得就带上了几分委屈在里面。
“兰丫头,你少了一件事,岂不是会轻松一些?”“王妃既然说你梳的头不好,那就是不好,日后王妃替本王梳头的时候,你就站在一旁仔细看着吧。”霜兰咬了咬唇,似还想要说些什么,剑雪不动神色的轻轻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她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又咬咬唇,随后低下头,从嘴里吐出一声不情不愿的回应,“是,公子。”
沐烟璃不想自己的一番话竟然换来了一桩差事。
每日替段恒玉梳头?
她自己的头发都打理不好,莫说是给他打理了。
本能的就想拒绝,脑中却忽然间闪出了一个念头。
她略略想了想,唇角一扬,甜甜的笑意漾在唇边。
段恒玉,这可是你自找的。
既然你要让我给你梳头,到时候给你弄出奇怪的什么发型来,可别怪我哦。
“王妃笑的如此愉悦,看来,对本王的提议显然是十分赞同了。?”说话间,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已经搂住了她的腰身,带着她就往外走。
“那么,以后可就有劳王妃了。”
有劳两字刻意加重的语调。
于此同时,那搂在她腰间的手一紧。
耳边听得一声轻笑,她的身子忽然就失去了平衡,直直的就朝前倒去。
“哎呀,王妃,怎的这么不小心,走个路都能跌倒,你真是让本王一点都不省心埃”扑通一声,她在下人们众目睽睽之下,呈八爪鱼的姿态,双手双脚大大展开,以极其不雅的姿态摔到了地上。
小杏子想要接住她,已经是来不及。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家的郡主就那么扑腾在地上。
地上几片枯叶被她带出来的风卷起。
在半空中打着转,然后缓缓的,旋转着掉落到了她的头上。
“啪嗒。”正在段恒玉幸灾乐祸,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的时候。
忽的,有什么东西掉在了额头上,紧接着就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
“公子。”两声惊呼,充满着诧异和不可置信。
霜兰和剑雪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变化。
这。这。这。
段恒玉的笑刹时僵在了唇边,脸色瞬间发白。
手。缓缓的。一点点的。伸到了额头上。
柔软温热的触感。还带着一种湿腻腻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声嚣张跋扈的响起,段恒玉阴沉着脸朝着那笑声发出的方向看去。
沐烟璃在小杏子的搀扶下,从地上缓缓的爬了起来。
一手指着他的脸,唇角眼梢都是笑意,笑的浑身乱颤,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公子。”
霜兰仅仅惊诧了几秒,便赶紧上前。
掏出怀中的帕子欲要替段恒玉将额头上的。鸟屎。擦去。
没错。是鸟屎。一坨新鲜无比的鸟屎。
新鲜的。还冒着淡淡的白烟。
就在沐烟璃刚刚摔到在地,段恒玉刚刚幸灾乐祸之时,一坨不稀不干的鸟屎从天而降。
准确无误的,砸中了安骏候光洁高贵的。额头!
这戏剧性的一幕,很多年后,沐亲王府的下人们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不对,应该说是但凡是看到了这一幕的男女老少,皆是记忆深刻。
尤其是,刚刚下朝回家,跨进王府大门的沐亲王夫妇。
两人站在大门口,一个微微张开唇,一个略略睁大眼。
不同的表情,却有着同样的惊诧。
段恒玉微微颤抖着双手,将沾上那湿腻腻,温热热,软绵绵的放在眼下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他那张俊美邪气的脸立即从苍白变成了黑绿色。
霜兰的手才伸到他的头边,便被他一把推开。
那修长高大的身子颤了颤,迅速的闪到了某棵大树下,接着就听到了一阵干呕声。
沐烟璃心中的怒气一瞬间完全消失了。
看来她的人品实在是太好了一点。
受了气,居然还有鸟帮她出气。
她微微眯着双眼抬起头,看了看段恒玉刚刚站着的位置所栽种的那棵大树。
一只灰白色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鸣叫了几声,然后飞入大树的某处枝头,进而消失不见了。
耳边还听得一阵阵的干呕声。
听得她那叫一个心花怒放,畅快无比。
刚刚是段恒玉幸灾乐祸的笑她。
现在轮到她幸灾乐祸的笑话他了。
“郡主,小心。”
就在沐烟璃咧开嘴,叉着腰,笑得花枝乱颤,无比灿烂之时,耳畔听到小杏子传出一声惊呼。
她微微一怔,还没有回过神来,“啪嗒”一声。
鼻梁上一热,一股莫名的液体顺着她的鼻梁缓缓往下流动,滑到了她的。
唇上。还带着余温的。有着一股淡淡腥气的。鸟屎。
而且,还是一坨貌似因为消化不良而稀稀的鸟屎。
“呕。”小杏子一脸无奈加同情的看着她家郡主如侯爷刚刚一般。
用闪电一般的速度跑到了一颗树下,一手撑着树干,哇哇的吐了不停。
小心。鸟屎。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那从天而降的鸟屎已经落到了她家郡主秀挺小巧的鼻子上。
“呕。”
马车缓缓的移动着,一路上,时不时的可以听到从马车内传出这种让人有些想入非非的干呕声。
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以为里面坐着怀了孕的女子,害喜害很厉害呢。
霜兰和剑雪眼观鼻,鼻观唇,唇观心,默契十足的抬起头对看了一眼,眼中都隐隐的带着几分笑意。
跟在公子身边十多年了。
她们所看到的公子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一直都是飘逸出尘,偏偏如玉的。
今儿的那一幕,真是彻底的颠覆了公子沉稳敛静,笑睨尘世的那种优雅。
马车内,左右两侧,各自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俊美,女的动人,皆是华贵穿着,高贵气质。
两人都苍白着一张脸,半闭着眼,身子斜躺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两人面前各自放着一个痰盂。
痰盂是用上好的窑瓷所制。
一天青色,一湖水蓝,上面还有着一圈圈暗纹花色。
骨瓷在阳光的折射下,泛出一圈圈耀眼的光芒。
若是搁在寻常人家,这痰盂便是用来作摆饰也是极为好看的。
任谁一眼看去,也不会有人猜出这么美的瓷瓶居然会是痰盂。
坐在右边的女子,微微闭着眼,苍白的脸上不时浮现出一抹怒色。
该死的,她一定要让人将那树上的鸟儿捉下来烤着吃了。
原是想要看段恒玉的笑话,结果到头来,还是被他给笑话了。
那鸟屎不过是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可是她呢,却是落在了鼻子上。
而且,那恶心的鸟屎还顺着鼻子往下流,流到了她的嘴唇上。
“呕。”
一想到这里,沐烟璃胃里又是一阵翻腾,觉得一股酸水在往外冒。
该死的。
她一定。一定要让人砍了那棵该死的树,再捉到那只该死的鸟。
扒光它的毛。剥了它的皮。放了它的血。
段恒玉的脸色比起她来,仿佛要好上那么一点点。
只不过一眼看上去,也是脸色苍白,精神不振。
沐烟璃早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干呕了一阵之后,抬起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像是死了一般的将头歪在车壁上。
段恒玉已经闭上了眼,气息绵长平稳,表情平静,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沐烟璃抬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该死的臭男人,只怕现在一定在心里偷偷的乐着笑吧。
“王妃可是对本王有何不满,不然,好好的怎的瞪着本王做什么0
某个闭着眼,看似已经睡着的人忽的将眼睛睁开,那漆黑水盈的眸子直直的就朝着她看了去。
沐烟璃一怔,想要收回怒视着他的目光,已经是来不及了。
那锐利的,又带着几分痞气的目光,将她的眼紧紧缠住,让她根本就躲闪不及。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都碰撞出了一丝丝的火花。
沐烟璃眸子微微一紧,泛白的唇勾了勾,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不看我,怎么就知道我在看你?”这该死的男人。难不成是额头上长了什么隐形眼不成。
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出来她在瞪着他,这未免也太厉害了一些吧。
段恒玉笑笑,漂亮的唇微微上扬,展开一抹迷人的弧度。
声音懒懒的,沙沙的,煞是动听的低语道,“王妃的一张嘴还真是厉害,说出来的话,真是让人无从反驳。”
“哼,我的嘴上功夫哪有侯爷的隐形眼厉害,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别人有没有在看你。”两人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不过气势上,却是势均力敌,谁也不让谁一分。
段恒玉笑笑,桃花眼微微一转,“彼此彼此。”那微微睁开的眼,漆黑的眼眸里极快的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随后,两人各自移开目光,一路上,没有再出声。
马车摇摇晃晃,颠颠簸簸。
车外鸟声阵阵,唧唧喳喳。
沐烟璃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迷迷糊糊中,好像感觉到有人在拍着她的脸。
啪啪啪,一下又一下,那力道,跟温柔二字可一点都沾不上边。
耳边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又是啪啪几下,她白皙无暇的脸上不一会儿浮现出了一根根红花的手指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