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害怕他会离开自己，只要他还活着，哪怕就是他不爱自己，那又怎么样呢。

至少，他活着，她便不会绝望。

季末离一直守在夜凰的身边。

上官云熙怎么说，她也不肯去休息。

最后，上官云熙只能无奈的长叹了一声，然后便离开了。

季末离又躺在了夜凰的怀中。

她拿自己的脸轻轻的贴着他的脸磨蹭着。

“凰，我知道了，你是爱我的。”“现在说可能有些迟了，不过我还是想说，我喜欢月眠。”“可是，我爱着的人，是夜凰。”“若非是因为先爱上了夜凰，我又怎么会喜欢上月眠呢。”“我可以为了月眠留下来。也是因为你是夜凰啊。”

这一次，说这些话的时候，夜凰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之前，他的眼皮还会动一动，身子也还会颤抖两下。

季末离的心，沉得越来越深。

第二天，陆少离真的赶来了。

看到季末离的时候，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满脸歉意的说道，“璃儿，对不起，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季末离摇摇头，焦急的将他拉到了床边，“大哥，你快点看看，凰他究竟怎么样了。”

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想着别的事情。

脑子里，能想着的，便只有夜凰。

看着她焦急不已的样子，陆少离在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

想来，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也没有想过夙月。

因为秦雪儿的事情，夙月还总是觉得对不起她。

可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不会在乎的吧。

尽管她一次又一次的说要离开夜凰。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最在乎的人，只有他。

他走到了床边，在她焦急紧张的目光下，例行的看了一番。

“怎么样，大哥。”季末离抓住他的衣袖，眼神紧张之中，又带着一丝丝的害怕。

她就怕陆少离摇着头，说什么无能为力。

陆少离沉默了片刻，表情有些凝重。

“他伤的很重。”“大哥，这个我知道，我想问的是，他。他还有救吗？”陆少离缓缓抬起头。

看着她眼下的黑眼圈和憔悴的面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夜凰并不是没有救。

可是，他却不能用那个办法。

夜凰是死是活，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可是。

“大哥，你说话啊。”见陆少离低着头不说话，季末离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这样的沉默不出声，真的是会急死人。

陆少离动了动唇，放下夜凰的手，起身看着季末离，轻轻说道，“璃儿。他。”季末离屏住呼吸，咬着唇，“他怎么样？”陆少离眸光闪了闪，垂下眼，沉声道，“他受伤太重。大哥。也没有办法，对不起。”季末离怔怔的看着他。

一瞬间，脸上的血色便完全褪尽。

陆少离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璃儿。”

刚刚叫了她一声，季末离的身子便往地上倒去。

陆少离一惊，赶紧揽住了她。

她已经昏了过去。

上官云熙皱了皱眉头，走到陆少离身前，定定的看着他，“你是有办法的吧。”陆少离一怔，急忙摇头，“他已经伤及心脉，怎么可能还有救。”上官云熙的眼死死的盯着他，唇角一勾，轻轻说道，“因为事关璃儿，所以，你不想救他。”

陆少离眼中流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什么也没有说，上官云熙竟然已经猜到了。

“没错。”既然已经被他猜到了，他索性也就不再隐瞒了。

她将季末离扶到了白玉床上躺下。

转身看着上官云熙，神色凝重道，“若是要救他，璃儿很有可能会。”上官云熙神色微微一变，细长的眼里，漆黑的眼眸闪烁了一下。

“告诉我，璃儿为什么会死。”“璃儿的武功，都是夜凰教给她的。”“夜凰所练的武功，需吸食人的鲜血。”上官云熙拧了拧眉，“你的意思是。小凰只有吸食了跟他武功相同的人的鲜血，才有可能活下来？”陆少离点了点头，“若是让他吸食璃儿的血液，或许璃儿不会死，但若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璃儿便很危险。”“那个时候，谁也不能阻止他，若是他被人打扰分了神，那么，他和璃儿则有可能都因此失了性命。”上官云熙沉默了半晌。

夜凰是他的徒弟，虽然两人表面上关系似乎不好。

但是，师徒感情一直都在。

现在，夜凰危在旦夕。

想要活命，就必须得吸食璃儿的鲜血。

若是璃儿出了什么事情，可就是一尸两命。

即便是夜凰因此活了下来，若是清醒后，他也势必会痛苦不堪。

这的确。是一个难题。

让人无法选择的难题。

他想了半天，才叹声道，“也就是说，璃儿不一定会死。”陆少璃点点头，“但是，也有可能会死。”“所以。这是一个难题。”“离儿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况且，我。也不能让璃儿去冒这个险。”

这个时候，季末璃忽然睁开了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哥，这个险，我必须冒。”陆少璃吓了一跳，转身，只看到季末璃已经站起了身朝着他走来。

他脸色一变，皱眉道，“璃儿，你都听到了。”季末璃点点头，眼中带着决绝，也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大哥，我必须要救凰。”

陆少璃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不行，我不能让你冒险。”“大哥。我必须要救他。”看着她坚定无比的目光，陆少离一脸心疼道，“璃儿，大哥知道你爱他，可是，你也不顾你们的孩子了吗？”“若是你有个什么，孩子可也会跟着一起遭殃。”季末璃唇角扯开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她低头，身后按住小腹，轻轻的揉了揉。

她怎么会不顾自己的孩子呢。

这是他们的孩子啊。

可是，她不可能在明知道有了可以救他的办法之后，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本来，就是因为她才会变成这样。

若不是他来救自己。

她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吗？

她的这条命，本来就是他救回来的。

若是牺牲她便能够救了他的话，那么，她心甘情愿。

能够救自己所爱的人。

即便是死了。她也是幸福的。

只是，肚子里的孩子。

想起孩子，她的眼眶就有些湿润。

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他才三个月都不到。

可怜的小家伙，或许，这一次会跟着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了。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默念道，孩子，对不起，是妈妈不好。

你还这么小，甚至是还没有成形，就要面临着离开这个世界的可能了。

可如果若是有别的办法。

不管再怎么难办，她也绝对不会冒着这个危险的。

她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可是，她在乎肚子里的孩子。

“大哥。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其实，她根本都不必想。

不管救他，会让她失去什么，她都必须去做。

陆少离有些生气的看着她，“璃儿，他本来就是杀人无数的大魔头，就算是死了，也是应有的报应。”“你不一样，你。”“大哥。”季末璃也有些生气的看着他。

虽然，她知道陆少璃是担心自己，是关心自己，是在乎自己才会说这些话。

可是，她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什么应有的报应。

是，做了坏事，是应该得到报应。

可是这天下间做了坏事的人那么那么，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得到了报应了呢。

她不管他是不是大魔头。

也不管他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坏事。

她只知道，她爱他。

就算是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还是爱他。

她对别人，是冷漠，是残忍，是无情。

可是他对自己。

“大哥，我一定要救他，如果他死了，我也只好跟着孩子一起去陪他了。”她看见陆少璃脸上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他的眼里，也露出了失望的目光。

是啊，当初说夜凰混蛋，说要离开夜凰的人是自己。

现在，为了夜凰，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威胁他的人，也是自己。

她说离开夜凰，他便丢下幻门的一切陪着她离开。

现在夜凰受了重伤，他不愿意给他治伤，都是为了自己好。

她不但不领情，还威胁他。

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混帐，可是，她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璃儿，你都用你的生命来威胁大哥了，大哥能不答应你吗？”陆少璃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涩然，苦笑道。

季末璃咬了咬唇，满眼歉意的看着他，“大哥，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能失去他。”“所以，就算是会失了性命，你也毫不犹豫？”此生，若是有一个女子也能这样的爱着自己。

爱到不顾一切，爱到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那么这一生，也不算是白活了。

看到现在，他才明白了。

他们几个人之中，最悲哀的人，便是夙月。

璃儿的心里。永远，也不可能有别人了。

他算是幸运的，及早看清了一切，便慢慢的放下了她。

可夙月。却是那样的执着。

明知道她的心里爱着的人只有夜凰，还是不肯放弃。

或许，是因为他对璃儿的感情，比自己的深得多吧。

所以，他才会明知道一切，也难以放下。

娶了秦雪儿之后，夙月整个人都变了。

他变得冷漠，变得冰冷，变得没有一丝人情味。

一天到晚，可以一个字都不说。

就像是一樽雕像，坐在一个地方，一待便是一整天。

秦雪儿是实现了她的心愿，成为了夙月的妻子。

然而。她终究是会后悔的吧。

若是她不逼迫着夙月跟她成亲，夙月对她，或许会一直存着愧疚之心。

可现在。夙月看她的眼神，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尤其是在知道她隐瞒了璃儿被江湖门派所擒的消息之后，更是连见她一面也不愿意了。

“是。”

看着她坚定的神情，听着她肯定的回答，陆少离长长的叹息一声，表情有些颓然，“既然如此。一切，就看天意了。”季末璃眸光一亮，“大哥。”

陆少璃将她的手移开，转身，轻轻叹道，“不必说感谢的话，我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若非是你用性命逼迫，我是如何都不肯救他的。”说完后，他便走出了密室。

上官云熙伸手拍了拍季末璃的肩，神情严肃道，“璃儿，为师也希望小凰能活下来，但是，为师也不想你有任何事情。”“为师这就去和陆少离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比较稳妥一点。”季末璃感动的点点头，虽然她这个师父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看起来很不正经的样子。

可是关键时刻，他做事还是很认真的。

知道夜凰不会死之后，季末离的心情无比的放松。

尽管他活下来，有可能会牺牲掉她的性命。

可是。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却是一个天下的好消息。

她走到了玉床边，蹲下身，握住了他的手，轻轻笑道，“凰，我好高兴，有办法可以让你活下来了。”“这条命，本来就是我欠你的。”“就当是还你一命吧。”“或许，我们都可以活下来。”一直都没有任何动静的夜凰，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她感觉到被她握住的手，在轻轻的颤抖着。

季末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欣喜无比的去看他的脸。

“凰，你听到我说话了，是不是？”夜凰闭着眼，身子却在轻轻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