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无垠的空间，一面布满裂纹的无框镜面悬浮在中央。
光亮从镜面闪过，浮现出镜心苍白又茫然的脸。
“这是…何处？”
“此处是我本体空间，啧，轮回镜的镜面就这么回来了。”
黑莲从黑暗中现身，长相虽与人族一般无二，但其双瞳纯白，眉心点缀一朵黑色莲花，身子有些透明，显然是个灵体，而非人族。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又一道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镜心转过镜面，便看到一头袖珍的奇形小兽正迈动四肢，缓步走来。
看到此兽，镜心立刻回想起当年曾远远见过的那巨兽，脸色唰的一下褪去血色，比之方才更加苍白。
黑莲嘿嘿直笑，“蠢驴，看来她认出你了。”
轮回小兽无奈地趴在镜面前面，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我曾赋予她一定控制轮回世界的能力，她当然认得我。”
“你是…真正的镜灵！”
镜心身子止不住颤抖，她不过是个伪镜灵，如今真灵出现，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主人有吩咐，不要伤了她。”
黑莲砸了咂嘴，“没想到那狠胚也有心软的时候，这位可差点就绿了…”
“黑莲，看来你需要一些神雷补充一下营养。”
苏漓淡淡的话音在耳边响起，黑莲吓得脸色唰的一下就绿了，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可怜巴巴地大声道：“主人，我错了。”
“噗…”
轮回小兽没忍住笑出了声，而后立马捂住嘴，一张兽脸憋得通红。
“吞噬镜面后，若你再不显现特殊之处，我就要考虑换个血炼法宝了。”
这下，轮回小兽也笑不出来了，夹紧尾巴点了点头。
待得声音淡去，黑莲揉了揉自己的脸，嘀咕道：“天杀的，她真能看到我本体空间，到底是什么时候……”
一想到苏漓很可能无时无刻都在注视着他，黑莲打了个冷战，苦哈哈地咽下想说的话，一巴掌拍在轮回小兽头上，“赶紧的，动作快点，别让主人等急了。”
轮回小兽缩了缩头，心道以前可没见到这么巴结那杀胚过。
它慢吞吞地从嘴里吐出轮回镜环，镜环飞出来无需指引，立刻与镜面融为一体，裂痕激射出一片白芒，将镜心的面孔淹没。
片刻之后，白光散去，一面完整的古朴铜镜显现于眼前。
“啧啧，虽然还不太完整，但光看表面已经恢复原貌了。”
黑莲伸手想摸轮回镜的镜面，却被兽爪打断，镜子嗖的一声飞走，直接被小兽吞入腹中。
“刚刚融合，还需我亲自蕴养。”
黑莲看着缓缓闭上双目的轮回小兽，拍了拍手，满不在乎地说道：“谁稀罕你那破镜子，记住可别把那小丫头消化了，不然主人怪罪起来，你懂的。”
“我知道后果。”
小兽睁开眼看了黑莲一下，又重新闭上。
黑莲回过头叹了口气，双眼偷偷地瞟了一下戒指空间中光线最为黯淡的角落。
“那些…她难不成都看到了？”
……
升仙山开启第三日午时，山巅。
寒风卷挟着浓重的冰冷，扑面而来，吹得纱裙向后舞动，如同黑色蝴蝶的翅膀，在翩翩扇动。。
“此处，便是终点？”
苏漓目光细细一扫，没再发现其他陷阱，二话不说踏上最顶端那面足有数十丈方圆的圆形石面。
就在这一瞬，她耳边再次响起秘境之灵的声音。
“逆宗，苏九州登顶！为天骄榜之首！”
苏漓轻笑，试着问道：“这话是传入我一人之耳，还是所有登山的天骄？”
虚空中停滞了一瞬，便听得那秘境之灵回答道：“唯你一人。”
苏漓歪头眨了眨眼，话声温缓，“可否通告所有人？”
秘境之灵：“……”
“可以么？”苏漓的语气更加温软，静心等待。
秘境之灵终是有些扛不住了，“……容我考虑片刻。”
秘境之灵显露出有神智的一面，苏漓也不觉得惊讶，她早就猜到这一点，只点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等待秘境之灵考虑结果的空档，苏漓终于将注意力集中到圆形石面中央的祭坛上，祭坛占据石面六成面积，苏漓只几步路便走到当前，看到祭坛上放置的一面如阵盘般的玉简。
她手指轻触玉简，立刻有数股念头涌入识海。
“榜首，气运加身，邪祟尽去！你将是青水界未来的支柱！”
“手掌按在石盘之上，思索任意欲要得到之物，只要是青水界所属，我会满足你的心愿。”
苏漓移开指尖，目中光芒流转，喃喃自语，“这便是…凌青水留下的念头么。”
除了青水界主，谁能说出如此狂妄的保证。只可惜，强如凌青水，同样有战败的一天。
轰隆隆——
虚空隐隐发出震动，似乎是秘境之灵听到“凌青水”三字，产生了震动。
苏漓没有多管，思索片刻，她手掌轻轻印在玉简上，脑海中闪过数个念头，纠缠片刻，最终只剩下一个灌输进阵盘玉简之中。
“我要魁玉宫《碎玉诀》的修炼感悟！任何人的都可以！”
嗡嗡！
阵盘玉简震动间爆出一阵白光，随后竟是窜入祭坛中消失不见。
苏漓气定神闲，静静等待。
若真能在整个青水界搜索，那么…定然需要不少时间。
这时，秘境之灵的声音响起，“你的请求祭坛已接受，青水界的确有你想要的东西，否则祭坛玉蝶不会钻入祭坛。”
苏漓目光微亮，“如此最好，那么……秘境之灵，你考虑地如何了？”
秘境之灵沉默了一下，“你身受佛元古寺舍利子，我愿意帮你这个忙。”
苏漓盈盈一笑，“多谢了，若能多说几遍，自是最好。”
秘境之灵：“……”
——
“逆宗，苏九州登顶！为天骄榜之首！”
“逆宗，苏九州登顶！为天骄榜之首！”
“逆宗，苏九州登顶！为天骄榜之首！”
晌午刚过，已有不少顶尖天骄距离山顶不远，可在此时此刻，所有人耳边都响起同一道声音，还是秘境之灵亲自通告。
整整三遍！
原本显得热火朝天的升仙山，硬生生停滞了一瞬，紧接着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热闹。
“这才两日半，就有人拿下榜首了？！”
“怎么可能，不是邪帝，是苏九州！！那头黑马？！”
“一黑到底，苏九州到底是什么人？逆宗，从未听说过。”
“巅峰圣宗的人呢，都去哪儿了？”
“稍安勿躁，现在的排名还做不得数，等到巅峰圣宗的人也攀上山顶，定然有一场血战！”
“不错，我们加快速度！”
……
崎岖蜿蜒的山道，凌娴身姿曼妙，信步走在山道之间。
她选择的是右边岔道，进度堪堪只到整座山的八成，有凌离在前面打生打死，她完全没必要去拼命，只需提前一点时间到达山巅便是。
到那时，自有凌离帮她争取到天骄榜前十的位置，为命宫添势。
一门双榜十，这可是没有任何一个圣宗能做到的，如今却要在她手中实现了。
“逆宗，苏九州登顶！为天骄榜之首！”
秘境之灵冰冷的声音，毫不留情。
凌娴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面色立刻变得阴晴不定，再也没之前的运筹帷幄，“凌离在搞什么鬼，居然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修登顶。”
如此变故，不得不让她加快速度，向山巅赶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天骄都加快了登山的进程，整个升仙山瞬间变得比之前更加热闹。
而在外界，天骄榜依然是一片空白，只有等到第三天结束，才会有排名显现。因而整个升仙城都显得异常平静。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啊……”
谢微抱着茶杯，立于窗前，目光悠远，充斥着宁静，还有一丝疑惑，“祖爷爷居然会下那样的命令，他…看到了什么？”
山巅之上，苏漓虽然看不见山中的情况，心情却很好。
眼见玉简阵盘迟迟未归，她也不继续等待，打开苍雷洞府将所有参加天骄战的人都放了出来。
秘境之灵看到这一幕。
“…………”
他从未见过如此不守规矩的参战者，但因为佛元古寺的舍利子，因为那一句“凌青水”，他犹豫片刻，最终选择了静默。
陡然来到外界，班乾等人有些恍惚，而后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里……是山巅！”
“登仙山顶！”
殷雪瞳瞳孔缩了缩，看到依身背靠祭坛的苏漓，眼中却无讶然之色。
早在傀儡那一关卡，她就看出来此女的实力尚在凌离之上，第一个登顶也无需意外。
方牧挠了挠头，这样登顶，总感觉有些对不起那些辛苦攀爬的天骄同僚们。
屈青宁沉默着，从乾坤戒中扯出一套新服换上，掩去旧衣上的点点黑血，苏白已然洗去了他七羽邪功第二劫的所有负面情绪。
清醒过来的他，记起自己之前的种种作为，除了沉默，他什么也做不了。
而在沉默之余，他看向苏漓的目光，隐隐透着感激。若非她出手，自己很可能永远陷在第二劫中，变成一个只知道作恶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