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怒,甩袖喝道:“放肆!”骂完也对东边拱拱手道:“本宫乃是本着为人之子的孝义之道,请了钦天监算了吉时,以大婚来冲喜,昨日父皇听说本宫即将大婚,身子便强了不少,本宫一心事孝,岂容你胡说!”
二皇子笑笑道:“是吗?父皇身子好转了么?只怕是你的借口吧,古人有云,父母病,忌大庆,你守的什么孝?”
“好,本宫作得不好,既然如此,那你又求个什么亲?本宫大婚是不孝,那你当众求亲就是讲孝义了?”太子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
二皇子折扇一甩,满面含笑,“既然皇兄你带了个好头,臣弟我当然要给你几分面子,向你学习学习,只是,臣弟我只是求娶,并不大婚,这不算违制吧。”说着,一张笑面竟是凑近太子面前,气得太子直抽抽。
场面上许多大臣都听得额头冒汗,这也算是皇家内闻了吧,这二位可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自己看着这二位吵,现在倒没什么,将来任何继了位,想起今日之事来,还不得恼羞成怒,把怨气撒到自己这些看客身上去?
这样一想,立即就有几位大臣过来劝解了,顾相也是一脸尴尬,虽然他对二皇子的咄咄相逼很是恼火,但人家毕竟也是皇子,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的,便强笑着道:“既然王爷如此看重二丫头,那就依王爷之言行事吧,只是二丫头毕竟闺中女儿,该行的礼制还是要的。”说完,给太子递了个稍安勿燥的眼神,对身边的管事嘱附了几句。
没多久,大厅里多了一面屏风,二小姐顾默言被请到了屏风后。
今日是大姐的订亲酒晏,顾默言原也是为大姐高兴的,她也很羡慕,大姐以后可就是太子妃,将来的一国之母了,那是何等的荣耀?想起自己的婚姻,她不由黯然地叹口气,脑子里不经意又浮现出那双温润的眼睛,不由心里泛酸,那个,罢明了不待见自己,就是自己故意与二皇子亲近,他也没有半点反应,倒是那三丫头青眼有加,这让她好不懊恼。
二皇子虽然也长得俊秀,可比起那人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而且,他看人的眼神总带着几分审视和疏离,连那笑容也透着几份客气,自己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二殿下不过是看在爷爷的面上才对自己青眼相看的,要说真有情义,她是不信的。
正胡思乱想着,老祖宗院里的管事娘子来了,画眉见了很诧异,这管事娘子可是正在前院侍候着的,怎么突然跑到二小姐这儿来了,她忙笑着迎了过去。
“二小姐可在?”那管事娘子也不废话,一进来便问。
“正在屋里看书呢,大娘可是有事?”画眉陪着笑脸帮她打起帘子,问道。
“正是有事呢,姑娘快带我去。”管事娘子的神情有些焦急,可她又不想对画眉多说。
画眉见了神情也肃然起来,却是在穿堂里停了步子,身子对着穿堂里的绣凳一让道:“大娘请稍等,容我进去禀报。”
管家娘子脸色有些不豫,可一想这里的主子可比不得其她院里的,脾气最是古怪,也就顿了步子,也不坐,就站在穿里等。
画眉连忙进去了,一会子,顾默言随了画眉出来,管家娘子稍屈了屈膝,草草行了一礼,便拿眼看了看画眉,顾默言秀眉微皱,对画眉道:“你去帮我收拾下书桌,将那几幅画卷好了收起来。”
画眉便进了正屋,管事娘子这才对顾默言道:“老爷请二小姐去前院。”
顾默言一怔,前院不是正在摆晏席么?祖父这会子叫自己去作甚?不由疑惑地看向管事娘子。
“这事关系到二小姐您的终身大事,先前来时,太太让奴婢带信来,只心二小姐您要得偿所愿了,前愿正有人当众向相爷求娶二小姐您呢。”管事娘子斟酌着说道。
顾默言听了先是一怔,转而细想想,又是一喜,母亲是知道自己的心事的,既然母亲说自己会得偿所愿,难道那个提亲之人会是他吗?不由有了几分兴奋,碍在管事娘子在跟前,她努力收藏起自己的喜悦之情,尽量装得淡定从容。
“小姐请换件正式的衣服随奴婢去吧,相爷还在前面等着呢。”见二小姐发呆,管事娘子无奈地提醒道。
顾默言醒过神来,忙进去换了身正式的衣服,画眉也跟在她身后舒服着,管事娘子便在前面带路,几人很快便到了前院大厅里。
管事娘子将顾默言带到屏风后站定,自己便去回事去了。
顾默言与画眉两人站在屏风后,透过屏风上的逢隙看见厅里隐隐绰绰地坐了好几人,厅里闹腾的很,一帮子大人们正劝酒的劝酒,说笑的说笑,逢隙不够宽,看不清前面的人,反正屏后只有她与画眉两人,她心里激动着,就不再端着小姐架子,凑近了屏风逢隙向厅里瞄了起来。
正好有个男子回头,顾默言一怔,那双眼睛她太熟悉了,几回梦里都曾出现,他。。。。他真的也在,难道真是他当众向祖父提亲?她立时又羞又喜,一张俏脸羞得通红。
画眉见了不由也为她高兴,小心打趣道:“可是见到想见之人呢?”
顾默言回头嗔了她一眼,却掩饰不住眼里的喜色,正要说话,就听顾相说道:“好了,二丫头就在这屏风后,您可以亲自问了。”
二皇子潇洒起身,笑着走到屏风前去,屏风后有淡淡的芳香传来,映在屏风上的倩影有两个,他便眉头一皱,对顾相道:“本王想当面问呢。”
顾相沉了脸道:“王爷,老臣的孙女可是闺秀,若今日婚事不成,她将来还是要出阁的。”
二皇子一楞,也知道自己要求有些过了,便笑笑拱了拱道,便走近屏风口问道:“可是顾二小姐?”
顾默言早在听到他的问话时就开始慌张了,可话还没说明,她还是希望求娶之人不会是二皇子,如今见他发问,心里便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凉透了,又不能不答,只好小声地回了句:“是”
二皇子便对着屏风一揖道:“顾二小姐,你今日怎么也得给小王一个面子,应了小王一个小小请求。”
呃,只是小小要求,不是求婚吗?那就好,顾默言不由松了一口气,沉吟了一会才回道:“王爷客气,您请说,只要默言能办到,定当尽力。”
“你定是能办到的,这里除了小姐你,还真无人有这资格办到。”二皇子摇着手中的折扇,傲气地说道。
顾默言眉头皱了皱,问道:“不知道王爷有何差遣?”
“本王曾与小姐在文府见过一次,那时你我二人可是相谈甚欢,你们原就意趣相投,本王还是很一次遇到如小姐这般才貌双全之人,因此一直对小姐念念不忘。”
二皇子此话一出,满厅惊奇,顾相爷的脸上便一阵青一阵白,他治家甚严,一直不允许家中女眷随便出府,更别说与府外男子会面言谈了,听二皇子的意思,他们两人竟然是见过的,不由恼怒孙女的大胆和不懂事。
太子的脸更为阴沉了,倒是公孙淳如看戏般转过身来,含笑看着二皇子,那日谨言突然自文府离去,他心里便有些不安,第二日便请了媒人来顾府提亲,谁知顾府似乎又有变卦,要把先前拒了婚的二小姐又重新许配给自己,他北靖侯府又不菜园门,顾二小姐就算是天仙,他也容不得她如此反复,便气得撤回了媒人,不过,本想请母亲再与顾府的老祖宗谈谈的,却听到太子要娶谨言为侧妃的消息,一时更为气愤了,怪不得顾府反复无常,原是想送庶女进宫替大小姐固宠,这样的人家,不联姻也罢,便报了二皇子,自己也熄了迎娶顾谨言的心思,如今看二皇子向顾默言提亲,他很想看看顾府究竟要如何应对,若那二小姐真的应了,顾相怕是会气得吐血吧。
这边顾默言听了二皇子的话又气又羞,她那日去文府参加诗会完全是瞒了府里的老人的,也就母亲和大姐知道,没想二皇子会在大厅广众之下提起这一茬,现在要怎么办?答应吗?自己对二皇子没有感情,不答应吗?他话都说得如此暖昧,好像自己与他早就私情,私订了终身一样,话说到这份上,自己的清誉也受了影响,以后,还有谁愿来顾府提亲?
她一时心思百转千回,不由从逢隙之中向厅里看去,那个温文清俊的男子正含笑看着这边,他。。。。他真的对自己一点情宜也没有么?三丫头不过是小妇养的,凭什么她能得到这个人的青眼,一时又嫉又恨,突然冷笑一声道:“王爷,那日默言只是赴文大小姐家晏而已,没想到王爷您也会莅临,当日不是还有北靖侯世子也参加了么?”
她这话就有撇清的意思了,二皇子眉头一皱,回头瞪了眼公孙淳,后者正微眨了眨眼,一副鼓励的模样,不由哑然失笑,又走近屏风几步,与顾默言之间就只隔了一绣屏了,两人甚至能听得到能方的呼吸声。
顾默言下意识就想向后挪步,二皇子突然小声道:“你就不想母仪天下么?”
这话太过大胆,太子还在厅堂呢,只是他说得极小心,声音也只两人才能听见,顾默言听了一怔,吓得脸色苍白,突然就想起最近皇宫里的那些传闻来,祖父只是一味地支持太子,可现在二皇子与太子二人势力相当,谁真正能上位还是五五之数呢,如今若自己拒了他,若二皇子哪一天真上了位,顾家怕也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母仪天下,她原想着那只是大姐的殊荣,自己只有羡慕的份,没想到,这样的机会也会摆在自己面前,可是,若答应又心有不甘,又从逢隙里看了那人一眼,见他一脸的微笑,半点焦急之色也没有,仿佛这一幕只是一场让他觉得有趣的好戏一般,不由心里赌得慌,一股怒气冲上心头,对屏外的二皇子道:“默言谨遵王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