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紫秋没有刻意地打扮,她只是个通房,犯不着打扮得鲜亮了让新进门的姨娘忌讳,她老实地坐在角落里,尽量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当谨言向她看过来时,她只是恭谨地笑了笑。
谨言就想起她昨日对自己说的话来,不知道夏荷如今已死了,她还会再说什么不?
一会子公孙淳也收拾齐整出来,一众小妾全都起身向他行礼,公孙淳懒懒地坐在谨言身边,受了她们的礼。
郑氏行完礼后,便微笑着退回自己的坐位,还笑着说道:“奴婢恭喜爷喜得佳人。”
公孙淳听了便看了谨言一眼,谨言脸上笑容如旧,没有半点变化,他才对郑氏微点头,算是接受她的恭贺。
孙氏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公孙淳,那双媚眼水雾迷漫,如倾如诉,略带着丝委屈,也含着幽怨,看得谨言一阵肉麻,这也太高段了,是个男人怕都要被勾了魂去。
“恭喜爷又得佳人。”孙氏的声音也是娇娇柔柔的,盈盈下拜间,动用优雅抚媚,公孙淳却只嗯了声,算作回应,却连眼皮也不愿意抬,身边的女人竟然饶有兴趣地看着孙氏,若不是自己知道她是自己的妻子,还真怀疑她会是个好色无状的男子。
孙氏见了更觉得委屈了,大大的眼眸里水光盈盈,似是要哭出来似的,谨言终于不忍心,说道:“孙妹妹,最近身子可好了些?”
孙氏一楞,没想到大少奶奶会关心自己,忙挤了丝笑,说道:“谢少奶奶关心,奴婢身子还算好,只是……”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玄晕,眼睛一闭,娇弱地往后倒去。
公孙淳见了眉头更皱得高了,又耍这种小手段,没点新意不说,还惹人烦厌。
一旁的郑氏也察觉到孙氏的不对劲,眼看着孙氏身子有些摇晃,她没有动,孙氏离她很近,只要她伸手就可以扶住孙氏,可她犹豫了,也许这正是孙氏争宠的技两呢,说不定人家正是想用这招来惹爷的怜惜,自己又何必做出力不讨好之事。
谨言却真真切切地看到孙氏真的晕了,她抢先一步跃起,堪堪用身子抵住孙氏的摔下来的身子,可是孙氏骨架比她高大一些,又是没了知觉地往下摔,惯性太大,竟然将谨言压趴到了地上。
公孙淳想要上前去救已经来不及了,孙氏整个身子重重地压在了谨言的身上,她人事不知,倒地不醒,却没受什么伤,但谨言的腰却被扭了下,一动便钻心地痛。
看到谨言额头沁出的汗珠,公孙淳的心一紧,一步跨了过来,扯起孙氏便放围过来的丫环身上一丢,连忙去扶谨言。
屋里郑氏看着大惊失色,没想到少奶奶会去救孙氏,更没想到她会受伤,如今看爷的样子,似乎很担心少奶奶,她真的有些后悔,若自己先一步救了孙氏,再扭个手伤个脚什么的,爷也会担心的吧,爷他……已经很久都没正眼看过自己了。
“哎,别动我,痛死了。”刚一动谨言的手,谨言就大叫起来,都第二次了,怎么每次受伤的都是自己啊,谨言在心里悲哀着。
公孙淳急了,两手轻轻地抄向谨言的腰下,“是扭了腰了?”
谨言痛得眼圈都红了,可一众的小妾在呢,她不好意思哭,只好强忍着,咬着唇对公孙淳点了点头。
公孙淳就小心地托住她的腰,尽量不让她受痛,抱起她进了里屋。
丽娘原也看到了孙氏的异样,但她没动,那不是她要保护的人,怎么着也不关她的事,可如今看谨言受了伤,心里就自责起来,自己的身手可比谨言那点浅末功夫强多了,若是自己出手,谨言哪里会受伤?
见爷抱了少奶奶进了屋,她连忙跟着,这边孙氏还晕着,又是在正屋里,郑氏也不也做主,只是叫了两个力大的婆子来帮着扶住孙氏,对跟着孙氏前来的丫头道:“先送了你家姨娘回院子吧,一会子少奶奶会让人请了大夫来的。”
那丫头便让婆子让那两个婆子一起扶了孙姨娘走了。
紫秋一直静静地坐在角落里,这一切在她看来似乎只是一出闹剧,见这会子爷和少奶奶都进了屋,这里也没她什么事了,便对琴儿说了起,径自走了。
翠玉见屋里只有琴儿了,便着急地对琴儿道,“辰时末了吧,怕是要去夫人那里报个信,省得让夫人等少奶奶去请安呢。”
琴儿便冷眼睃了她一眼,鼻尖里轻哼一声道,“你去吧,一会子少奶奶这里离不得人呢。”
翠玉便看了郑氏一眼,笑道:“也是,琴儿妹妹可是少奶奶身边最得力的,少奶奶可离不得你,那妹妹忙着吧,我这就去了。”
说着,她就笑笑地先出去了。
郑氏见翠玉也走了,便起了身,瞄了眼里屋,丽娘进去得急,帘子的一角就挂在了门闩上,郑氏顺着那一角看了进去,只见爷正在为大少奶奶揉着腰,一脸紧张心疼的样子,郑氏的心里就如堵了一块大石一样,压得透不过气来,收了目光,回身对琴儿免强一笑,说道:“姑娘慢忙,我先走了。”
琴儿先前一直站在屋里,默默地看着,她也不出去,也不进屋里,只是静静地站着,却让郑氏不敢有半点小动作,这会子见郑氏说要走,她也很规矩地给郑氏行了半礼:“姨娘走好,奴婢送你。”
说着便送了郑氏到穿堂外,才急急地回了里屋,也不知少奶奶伤成什么样了。
屋里,丽娘站在一旁干着着急,谨言趴在床上,公孙淳找准谨言扭伤的地方,用内力帮她疗着伤,谨言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没有流下来,这一次,她不想在他的面前露出自己的柔弱了,这个看似温柔的男人,其实冷情冷心,她更不想让他当傻子一样捉弄了。
以前两个相交,她自以为自己聪明,对收伏这个男人的心,耍些小手段他也很顺从,可自文氏这件事看来,自己其实就是个大笨蛋,一个自以为事的大笨蛋。
公孙淳边为谨言疗伤,边问:“好些了吗?可还痛。”
谨言一言不回,只是咬着牙把脸埋在大迎枕里,任他施为。
公孙淳以为她痛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又加了几成力道,帮她拿捏着腰肌周围的穴道,谨言只是有些肌肉拉伤而已,并没伤及筋骨,比上次要轻多了。
丽娘在一旁看着谨言额上汗涔涔地,忙拿了帕子帮她擦,忍不住就念叨,“都多大的人了,还冲动,虽是要救人,也得讲点法子嘛,你用背去顶她就成,干嘛侧着身子去顶,看吧,又伤了吧。”
谨言这才想起孙氏来,问道:“可送了孙姨娘回去?”
一旁的琴儿便答道:“郑姨娘叫了两个婆子把人扶回去了,奴婢正来请少奶奶示下,要不要请个大夫去看看孙姨娘呢。”
谨言便转头看了公孙淳一眼,这家伙正两眼注视着她,一双温润的朗目柒黑如深海一般,谨言立即就收了目光,不再看他,心里不但没有被他抛过来的媚眼触动,反而更觉得这个男人的虚情假意,想当初,他与孙氏也是两情相悦,情意绵绵过的吧,如今那个女人在他面前晕倒,他竟似而不见,连为她请医问药都不肯支会一声,哼,不过是喜新厌旧罢了,今天就有一个天仙似的新人就要进门,他对自己的热度很快就有了转移的目标……
“去禀了夫人吧,得请个好一点的来,我看孙姨娘只怕是病得不轻。”谨言回了头,又把脸埋进了枕头里,闷闷道。
琴儿听了便去了,丽娘看了看天色,便提醒公孙淳:“爷,这会子怕是要去夫人那边了,都已时了,那桥子怕是要进门了,前院里定然还来了不少客人的,”
谨言肯回头看他一眼,让公孙淳心中一喜,以为谨言已经不生气,正想说话,却见那丫头眼神淡淡地,眼底还蕴着一丝讥诮,面子就有些拉不下来,想要出口的话也哽在了喉咙里,这会子听丽娘提醒,想着前院怕真的到了不少客人,自己怎么着也得去招乎招呼的,便起了身往外走。
到了门口,又想起谨言腰伤处还没有涂药,便又走了到床,在多宝格里拿出一盒药来递给丽娘:“宫里来的治伤药,一日天次,你给少奶奶涂吧。”
其实他也想自己涂的,都两天没沾过她的身了,这丫头太屈,又半点脸面也不肯给他,心里痒痒着,却又不愿失了男人的面子,只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