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也没见文氏来请安,郑氏在黯然的同时,也有了看戏的心思,昨儿文氏进门就与大少奶奶闹了一场,虽说夫人还是向着少奶奶的,但毕竟人家也是贵重的嫡女,比起少奶奶来,身份还要贵重多了,只是命运不济罢了,少奶奶想要让她服贴,只怕不是一般二般的难了。
文氏没来早在意料之中,只是至少也得像孙氏一样,派个人来打声招呼吧,这么着连个面也不露,也太傲气了吧,但谨言面上只是淡淡的,没有露出半点不豫之色。
公孙淳却是眉头皱了皱,昨天文氏非要行正妻之礼,已经让他很光火了,若不是父亲压着,他早就甩袖走人了,害得他哄了谨言半点才将谨言哄开心了,这会子她又出妖蛾子,非得要闹得家宅不宁她才高兴么?怎么还是如小时候一样,仗着自己的身份和美貌,巴不得别人都围着她转。
他昨夜连文氏的门都没进,估计也正生着自己的气吧,不过,以前他早就跟她明说过,他只是将她当妹妹一样待,从没男女之情,是她自己太过执着了,非要嫁进来,别人都认为她是对他感情太痴,其实公孙淳自己还是知道的,因为自小只有他是从不将她捧在手心里,任她予取予求的,正是因为自己的冷淡,才让她起了征服之意,才会让她陷入她自己所的网里不能自拔。
“文氏怎么还没来,使个人去看看吧,若是没病,就让她来给少奶奶斟茶。”公孙淳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郑氏和紫秋一阵错愕,爷是从来不管这后院的事的。
琴儿听了忙去了,到了外门,正好看到四儿,便使了四儿去问。
谨言看看时辰也不早了,便对郑氏和紫秋道,“没什么事了,你们两个也回去歇着吧,一会子我和爷要去给夫人请安,就不留二位妹妹了。”
郑氏原来想留下看戏的,但少奶奶明着赶了,她也不好再留,便笑笑道:“昨儿文姐姐的头天,奴婢没福见着,都说文姐美若天仙,还真是想见一见啊,可惜了。”说着又掩嘴笑,“要说这头天原是会很辛苦的,文姐姐怕是起晚了吧。”边说边暖昧地看向公孙淳,装作不知道公孙淳是在谨言这里过夜的事。
谨言也没想到公孙淳会突然这么说,她就不怕文氏来了怨恨他么?
可更没想到郑氏会当着自己跟公孙淳调笑,看郑氏是个温婉端庄的人,怎么也会……
再看公孙淳终于看几了郑氏,虽然眼色不是很善,但至少眼睛再看她了,谨言突然就明白了郑氏的意图,她不过是想要心上人注意她一下而已,就算那目光里带了愤怒,也好过他当她空气的好啊
“爷昨晚是歇在少奶奶屋里的。”公孙淳看着郑氏,淡淡地说道。
郑氏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心里就越发的慌乱了起来,爷他竟是连表面的功夫也不做了,如此直白的说出他对文氏的态度,那说明什么?说明他以后也不会去自己那里,抑或说,任何一个除了少奶奶的女屋里了?
她不由紫秋和翠玉看去,紫秋神情仍是淡淡的,但眼里的那抹暗淡却是抹都抹不去,翠玉更是眼含泪水,拿了帕子偷地擦着,她们几个就真的从此以后要独守空房了么?
一会子文氏来了,掀了门帘子,只探了个头,便一眼撞见公孙淳在,那似喜还嗔的美目里立即就盈上了泪水,远远地就叫了声:“淳哥哥。”声音那叫一个幽怨啊,是个男人都会被她电倒吧。
公孙淳却是微沉了脸,目光中凝了一丝威严,“先给少奶奶敬茶吧,都到辰时了,一会子少奶奶还要去给夫人请安呢。”
文氏没想到公孙淳会如此对她,昨夜公孙淳没来,她使了人在后院等到子时,下面的人才回来禀报说,爷进了少奶奶屋里,她便自己骗自己,淳哥哥只是觉得对不起那个女人,要哄她而已,但倒底是心有不甘,一大早更是不想来看到淳哥哥与那个女人双宿双飞甜密的样子,更不想让其他女个看到自己的挫败,让人笑话自己,她们不过都是下贱的奴婢或者小妇养的没教养的泼妇,哪一个如她这般,为了感情放弃一切来跟了心上人的,她不屑与那些人共处一室。
可是后来,竟是公孙淳指使人来让她去敬茶,她一时又喜又悲,喜的事,淳哥哥至少还是记得自己,并没有忘记自己,只是要尊循礼法而忆,悲的是竟然要让自己去给那个小妇养的敬茶,昨天受辱还没了,今天又要去看人脸色,她真的不甘心啊。
更没想到,一天,淳哥哥二话不说就让自己行礼,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他要处处地护着她?要才没才,相貌也是一般,还是个身量都没长齐的小女孩,哪里能跟自己比了。
文氏万般委屈地看着公孙淳,美目一瞬不瞬地痴望着他,眼里含着控诉和凄婉,谨言不由偏了头,不去看她。
那边紫秋已经走到了门口,见文氏仍站着,便也不好过去,只好避在了一边,郑氏正好留下看戏,见那文氏果然长得如弱柳扶风,如病西施般美得眩目,心里突然就感到一丝快意,如此美人,世间少见,比起孙氏那贱人来更是胜在气质高雅,清丽绝俗。
可惜爷的眼神却是冷冷的,还含了丝不奈和怒气。
“贞娴,你既已嫁进了公孙家,就应该守妇道,你是妾室,给少奶奶斟茶是应尽之礼,昨日你便愈矩了,但看着你我两家本是世交,又是自小儿便熟了的,少奶奶也没怎么计较,今日你还不知错,还要再犯?”
文氏听了便是一怔,公孙淳句句锥心,没一句是向着自己的,还连着昨日那天子体面也给自己剥了,他,可真是狠心啊。
看着一屋子的人都看着自己,文氏却仍高傲地昂起头,幽怨地看着公孙淳,眼中双泪直流,却任那泪水顺着脸颊流湿衣襟。
谨言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个文氏在家也是被惯大的吧,一点也不懂得通融之道,就算你不想给人低头,也要懂得圆滑一下啊,竟是这样硬碰硬的杠,唉!
果然公孙淳的脸越发的黑了,他蹭地站了起来,对谨言道:“她既不知礼,你以后便可以不理她,走吧,去夫人那里去,一会子再看看孙氏,毕竟孙氏是怀了孩子的,我怎么也得去看看。”
文氏先是看公孙淳站起来要走,倒是松了一口气,但听到他后面一句后,有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快震倒了。
她之所以敢以妾室身份嫁进府来,原也是知道了一些这个府里的秘事的,公孙淳一直只有婉姐儿一个孩子,而其他女人全都没有所出,就是那顾氏,也还年纪尚小,就算那位不对付她,一年两载的她也生不出人来,只有自己,年岁也到了,又知道如何防范,只要淳哥哥疼爱自己,不出半年,自己定然能有孕在先,那自己就是侯府的功臣了,到时父亲再一提,侯爷就会将自己升为平妻。
可没想到,淳哥的妾氏竟然有一位在她之先有了身孕了,这……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