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友贵带着长子路长青,那晚就住在了外院,谨言让他也别准备太多的东西了,非常时期,三礼六聘啥的也减免了,只是让人去了顾府,把琴儿的老子娘都接了过来,两家人在一起聚了下。
第二日,琴儿穿着早就备好的嫁衣,与紫秋一起,两对新人,就在轩院里,给谨言磕了头,请了夫人身边的朝去和杜妈妈几个来吃了一桌,就算礼成了。
紫秋临走时,谨言给她添了二百两银子的箱,还送了她一副金五事儿,再加上她在府里多年,自己也存了不少体已银子,所以,嫁妆倒也丰厚,只是她嫁时,郑氏和翠玉两个面上都不好看。
她们并不知道紫秋是自己自愿的,以为又是谨言想了法子赶走对手,原本都不喜欢紫秋,这会子却怀着兔死狐悲的心,两人都拿了件东西送给紫秋添香,口里虽是祝福的话一串串儿的说,眼里却是无限的同情之色。
紫秋看着却不动声色,任她们去同情把,她早已看得通透,是她们两个还沉迷在幻想里不能自拔,少奶奶是真心待人好的,她们得不到爷的宠,不能怪少奶奶,只能怪爷,爷是既无情,又专情的人,只是,她们和她一样,没这福气,爷的眼里只有少奶奶,她们若是聪明,完全也可以回头,走一条有希望的路,就算只是嫁个下人又怎么样,至少有人真心的疼,真心的爱,好过一辈子孤枕难眠,孤守空房的好。
翠玉和郑氏同情紫秋的同时,两人倒也觉得快慰,毕竟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了,如今最大的麻烦便是少奶奶,以前那个死了的大少奶姑在时,爷虽说也很宠她,但终归爷还是会进几个小妾的屋里的,如今这个太霸道,竟是专宠得爷连其他屋里都不踏进一步了。
再如此这般下去,她们几个还有活路么?眼看着她进门以后,就开始一个一个的收拾着,先是夏荷,再是孙氏的孩子,如今又走了紫秋,指不定明天就轮到自个了,越想越是心焦了起来,一时也无法脱解,两人便凑到了一起,暗中嘀咕,至于会出什么妖蛾子,谁也不知道。
谨言亲自送了琴儿出门,琴儿死拽着她的衣袖不此撒手,哭成了泪人。
谨言也觉得鼻子酸溜溜的,她是真的舍不得琴儿,琴儿心思缜密,做事稳妥,棋儿与她同是身边的人,却比她差了不只一点两点,所以,谨言出去时,一般都是带着琴儿的,因着她自己个性有些冲动,琴儿便会不时在身边提醒,不知道让她少犯了多少错儿,如今眼看着她嫁人离开,说不伤心那是假的。
可如今也只有放了她出去,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排,所以,谨言狠狠心,揪开她的手道:“今儿可是你的大日子,总这么哭是啥意思,不满意长青啊,那还来得及。”
琴儿被她说得又恼了,知道少奶奶只是打趣她呢,只是想着自今儿起就难得再见,心下凄凄不舍,也知道少奶奶是为了自己好才赶着将自己嫁了,可府里正是困难之机,让她一个人安全了,终是过意不去,无法之下,便只得哭了。
丽娘也在一边劝:“上桥吧,都过吉时了,以后想咱们了,就当这里是娘家,多回门子就成,也不是就此不见了,穷哭个什么劲呢。”
琴儿终于哭哭啼啼地上了路,谨言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车桥,心里空麻麻的,好半天也没进屋,丽娘静静地守在一旁,等她缓过劲,才一起回了屋。
四儿几个心里自然也是不舒服的,也有些惶惶然,少奶奶这么快就打发了两个人出去,府里气氛紧张,她们也感觉出来了,只是少奶奶没有慌乱,她们也就更不能乱。
谨言回屋后,四儿便溜进了她的屋,见少奶奶神色有些发木,便沏了杯热茶些她:“琴儿姐姐以后还是可以回府里来当管事娘子的,对吧,少奶奶。”
谨言被她这话问得回神,笑了,也是,长青考中之前,琴儿还是可以回府当差的,路家看着也并不富裕,若是能回府里来,琴儿一个月的月例也不少,自己身边又多了贴心的人,只肖过了眼前的劫难,以后就可以再招了琴儿回,如此一想,心情又好了许多。
“你这几日都忙啥呢,常常见头不见尾的,再过一两年,也得给你找个人了。”心情好了,谨言就拿四儿打趣。
四儿听了便跺脚,“我还小呢,没到那时候,少奶奶真是不看重我,不是说让我去西圆里注意着么?前阵子一直也没发现啥,这两天倒是觉得有些可疑了。”
谨言正好喝一口茶进去,听了便放下茶杯:“你发现啥了?”
四儿听了便一脸的神秘,凑近谨言的耳边说道:“我发现,郑姨娘行为不检点。”
谨言听了大惊,当初紫秋也说过夏茶跟一个掌柜的有染,但其实,真正有染的是紫秋自己,如今紫秋已经嫁人了,她也不想再追究当初这事,不过,夏荷腹中的胎儿二皇子并不认,二皇子那人虽然滥情无状,但他贵为皇家子孙,他的血脉必定会很看重的,也不会随便在外面留下子嗣,他的女人太多了,又到处都是,保不定哪个女人就会怀了野种慌冒是他的。
所以,谨言倒是相信二皇子的话的,但夏荷死了多日,也不见那个奸夫的身影,如今又闹出说郑氏也行为不检,难道公孙淳就是个戴绿帽子的冤大头么?就是夫人,那样精明的人,管着这内院后宅,也绝对不可能半点察觉不到。
“你可看清楚了,这事可不能乱说的,会出人命的。”谨言谨慎地问道,四儿其实是个很仔细的,一般也不会乱说啥,她看着憨,其实内里精明着呢,憨的只是表像而已。
“看到两回了,不过,都很隐蔽,奴婢也是躲在冬儿屋里看到的,那个人穿着夜行衣,每次都是半夜时分潜进来,没呆多久又走了,看着像会武的,奴婢只知道是个男子,也不敢出去看究竟,看他们那们,像在谋划着啥事情。”四儿很慎重地回道。
谨言听了也觉得严重起来,听四儿这话的意思倒不是郑氏偷情啥的了,这事可大可小了,如今府里情势危机得很,自己早就下了通令,不许她们几个与外界过多的联系,没想到郑氏胆子如此之大,竟然敢与人暗通消息?
她感觉事态严重,便想去夫人那,夫人比她有经验得多,如今府里男子就公孙止在,公孙义带着陈氏去了庄子上,她身为嫂子,也不好去找公孙止商量,只能找夫人了。
正要出门,就见孙氏身边的丫头杏儿过来了,给她请了安后,见她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便有些急,欲言又止。
谨言最近有些忙,自孙氏流产后就一直没去探忘过,作为主母来说,也算是失职吧,孙氏也是可怜,好不容易怀上了,却被人给时间害掉了,偏生丈夫还不体恤,连瞧都没去瞧她一眼,这些日子怕是也过得生不如死吧。
“可是有事?”谨言脸上带了丝和暖的笑,语气也带着关怀。
杏儿一下子壮了胆,自孙氏肚子里的孩子失了后,孙氏没少骂她,当初便是她点了那香片的,杏儿自己也哀叹孙氏的命运,原想着孙氏得了宠,她们几个贴身的也能在府里有脸面一些,没想到,孙氏竟然是个没福的,以后怕是再也难有翻身的机会,她们跟着的几个这阵子可没少挨白眼。
“回少奶奶,孙姨娘她,好几日没吃啥东西了,奴婢实在担心,若是少奶奶有空,能不能……”
谨言可不想孙氏在这节骨眼上再出什么事,便道:“那我先随你去看看孙姨娘吧,”
谨言便带着丽娘起了身,杏儿高兴地跑去前面打帘子,只要少奶奶还肯管着孙氏,她们几个的日子应该就会好过一点。
谨言跟着杏儿进了孙氏的园子,几个小丫头正无聊地呆在屋廊下玩石子,见了少奶奶来了,吓得掉了石子起身。
再看院子里,东西乱丢,地上的枯叶也没清扫,谨言不由沉了脸:“你们很闲啊。”
几个小丫头互视一眼,立即跪了下来,谨言便对杏儿道:“这些个都是你手下的,你得管紧了才是,府里给她们月钱不是让她不来傻耍的,是让她们好好服侍孙姨娘的。”
说完,抬脚进了屋。内个丫头吓得头也不敢抬,一直伏在地上,等谨言走了,她们才松一口气,赶紧爬起来扫地的扫地,收拾花草的收拾花草。
孙氏面色苍白的睡着床上,目光呆滞着,一点光彩也没有,若不是胸口还微微有些起伏,真以为她是个死了。
原本娇美得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如今却没有了半点生气,丰满的面颊也瘦了下去,看着令人心酸。
“姨娘,少奶奶来看你了。”杏儿在床边轻呼。
孙氏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孙妹妹,孙妹妹,听见了吗?”谨言坐在床边,叹了口气道。
孙氏眼皮动了动,眼珠转过来,定在谨言脸上,久久没有作声,但总算有了反应,谨言便对杏儿道:“姨娘有几日没有吃东西了?”
“回少奶奶,三天没吃立米了,只是喝了点水。”杏儿语带焦虑,看来,是真为孙氏着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