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宫门口,谨言扶着夫人下了马车,丽娘和朝云两个拿着行礼包跟在后面。
宫门外,同时来的马车有不少,谨言眼尖,看到顾府的马车也停在了不远处,忙顿住脚。
果然不久后,大夫人扶着碧云的手下来了。
毕竟是亲家,夫人便让谨言扶过去打招呼。
大夫人虽然也穿着素服,气色却是很好,显得意气风发的样子,看人时,目光都是越过头顶的。
谨言过去先给大夫人行了礼,大夫人便看向谨言:“你气色不太好。”却故意没理睬夫人,像没注意到似的。
谨言忙笑了笑道:“母亲,我身子很好的,只是婆婆病体刚愈。”
大夫人像是这才注意到了夫人,干笑着道:“亲家母身体没有大好?呀,这可麻烦了,哭灵时,得熬通宵,不知道您扛得住不。”说着又叹了口气,接着道:“哎,我的身子骨如今也大不如以前了,腰腿一到晚上就酸疼,好在我那大闺女懂得疼人,带了信来说,让我一进宫就去皇后那里坐坐。”说完,眉眼里都是傲色,看夫人的眼神里露出怜悯。
谨言眉头微皱,笑道:“大姐原就是个孝顺的,她肯定是最想着母亲的。”手底下却是将夫人抱得更紧了,回头眉眼都是笑的对夫人道:“娘,一会子您要是杠不住了,就睡谨言身上吧,谨言年轻,杠得住的。”
夫人其实也没怎么把大夫人的话放在心里,但看谨言维护自己,鼻子就有点酸,大夫人其实也还算好的吧,刚才同时下马车的也不只大夫人一个,京里不少命妇也是这个时候进宫的,可人家不是低头走装不看见,就是眼睛看到天上去了,再不就是避得好远,生怕挨了边,就是以前非常熟络的也是这样,一时世情冷暖,可见一斑。
大夫人听了便收了笑,冷眼看了看夫人,微颔首后走了。刚一离开公孙家的人,那边便围上了一大帮子人,热络地跟大夫人打着招呼,恭维的大一叠叠声起来。
谨言与夫人对视一眼,笑着往一边走去,尽量避开那些人。
宫门外早有小黄门在等着,也有几个府里的人与公孙府家的同时到宫门口的,但意外的是,那小黄门见了夫人和谨言倒是很恭敬地过来了。
“夫人和少夫人是北靖侯门上的吧。”
谨言忙点头应是,那小黄门躬身热情地给她们引路:“太子妃殿下吩咐,北靖侯夫人和世子夫人请往皇后慈宁宫去歇息,祭礼还有些时辰呢,二位先跟咱家来吧。”
那边好几位听了面面相觑,心想,太子妃果然与北靖侯世子夫人姐妹情深啊,到了这时侯还很关照着北靖侯府,一时便又忐忑了起来,若是北靖侯府这次撑过去了,今天怕是白得罪人了。
慈宁宫里,皇后一脸哀凄,夫妻一场,皇上架崩,最痛的还是皇后。顾慎言挺着肚子坐在她身边轻言劝慰着。
一会儿宫人来报,说是顾夫人和公孙夫人同时到了。
皇后忙让宫人快请,慎言也站起来迎至宫外,大夫人和夫人见了太子妃忙跪拜下去,顾慎言身子不便,却又不愿看到自家母亲下跪,忙偏了身,抬手到,“快快免礼,娘亲,亲家婆婆,快快去来了。”
谨言看到慎言脸色红润,气度华贵,很是高兴,虽然文氏的事,让她心里生过一时的隔应,不过,大姐对她向来也好,她也相信那不是大姐自愿的,如是,等夫人和大夫人到了前面,她但亲亲热热地挽留了慎言的手道:“大姐姐,要生了吧。”
慎言见到谨言后,心里便是五味杂陈,不知是喜还是悲,复杂得很,但看谨言真切想询,又想起原先在娘家时谨言的好来,有些事,根本不能怪谨言的,她还是受害者呢,可是道理虽清,感情上却是怎么也过不去。
“三妹妹,脸色怎的如此差?病了么?”这几句话倒是出自真诚,以前见谨言总管得她虽不是最美的那个姐妹,但却是最光彩照人的那个,不在于她的长想,而是气质,她身上总是透出一股自信和洒脱的魅力,现在自信还有,只是脸色有些黄,不见了以前的红润。
“怎么都说我脸色差呢,我没感觉啊,身子很好的。”谨言笑眯眯地说道,小手很想去摸慎言的肚子,“大姐,他会踢你不?”
慎言听了脸色便露出满溢的母爱,看着圣洁无比,拉了谨言的手道:“你摸摸看?”
谨言有些害怕,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摸了上去,手底果然有震动,她吓了一跳,复又却得有趣,又将手贴了上去。
“真的会动呢,大姐,真的会动,好活泼的小宝宝。”谨言笑得见牙不见眼,这阵子府里太过压抑,她难得这么轻松地笑了。
“很喜欢吗?那你也怀一个吧。”太子的声音毫无预警地在谨言身后响起,吓得谨言忙讪讪地收了手,跪下去给太子行礼,还好太子不登基,不然,她得行大礼了。
人还没跪下去,太子双手已经托住了她,稳稳地扶着,不让她下拜,一旁的慎言却挺着大肚子附了下去。
太子没有松开谨言,却对慎言笑道,“爱妃不必多礼的,身子重,快免了吧。”
顾慎言原也只是做个亲子,听了便笑着起了身,“殿下怎么有空到母后这里来了。”
“怕母后太过哀伤,就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三妹妹了。”太子松了谨言的手,笑着说道,皇上刚驾崩,宫里到处都挂满缟素,但太子与太子妃两个人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哀伤之色,倒像是轻松写意了很多似的,是大局已定了么?
谨言却不敢再言笑,就是装也要装出点子伤心来:“臣妇是来给先皇哭灵的,没想到大姐姐心疼臣妇,说是还要会子呢,就把臣妇接到这里来了。”
“嗯,这里暖和一点,三妹妹也不多穿一点,一会子祭灵开始,得要几个时辰呢,你看你,脸色也不好,公孙淳没有好好待你么?”语气里透着关怀和一丝温柔,虽然后一句带着丝不满,但谨言却生不出其他异想来。
只好回道:“世子待臣妇很好的,可能是这几日过于操劳了些吧,无事的,臣妇向来身子好得很,多谢殿下关怀。”说着,脚步轻移向顾慎言,尽量使自己与太子保持有效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