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感觉那个人帮自己盖了被子,谨言扭动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良久,只感觉鼻间那抹檀香一直味散,似是就在身边,又似在伸手触摸不到的地方,谨言翻个身,一脚踢掉了被子,她原就是个睡觉不老实的,总喜欢抱着被子睡觉。
坐在床前的人久久凝视着睡梦中的小人儿,偶尔她一动,他就有点心慌,怕她醒来后会用生疏的眼光看自己,他很不喜,虽然很想将睡梦中的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但他还是忍住了,她是不同的,从第一次在佛堂里见到她起,他就知道她是不同的,不能用对其他的女人那样来待她。
她是狡赖如狐的小狐狸,看似爽直亲和,却最是倔强如牛,他想要的不是她的身子,他想要的是她的心,所以,他不能随便对她,不能对她不敬,更不能亵渎她,就算自己贵为太子,不,如今已是一国之君,最高权益的皇上,也不能不顾及她的意愿去侵犯她丝毫。
看她又把被子踢掉了,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原本阴柔的俊脸变成灿烂了起来,若是谨言醒来看到,一定会被他的笑容震到,那里竟然藏着心满意足后的小小幸福,他竟不知,自己的这份感情竟然有点点卑微,对,卑微,这个词他曾经以为一辈子也不可能用在他的身上,他生来高贵,自小便养尊处优,从来都是别人在他面前表现卑微,但只有在她面,他会有这种感觉,自她第一次用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注视自己时开始,他就有了这种感觉。
她是顾府的一个小小的庶女,但他从未在她眼里看到过自卑,她一直就是那样的自信洒脱,那样姿意放纵,靠近她时,他阴霾的心里就被照进一道眩烂的阳光,温暖了他冷冻多年的心,他很想要得到她,但她眼里却没有他,被她拒婚,让他第一次有了挫败感,但他没有逼她,他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敌人,他必须隐忍,于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了公孙淳。
无数个夜里醒来,想着她那一刻也许就正在公孙淳的怀里,他就恨得咬牙切齿,那个人,不止是他的对头死敌,更抢走了她,所以,他曾发誓,今生都不会放过那个男人。
将谨言抱在怀里的被子轻轻扯出,又温柔地盖在她身上,看看沙漏,已是子夜时分了,明日,大臣们就在拥他登基,他便要坐上地个最高的位置了,他不急,只要将二弟和那个消灭了,他会慢慢地让她爱上自己,从此,她就只能属于他一人了。
只要她高兴,就算皇后之位又如何?他照样能给她。
外面宫人在催,需要他去拜灵,他长身而立,却仍是回头,依依不舍地凝眸看她,她似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秀眉紧蹙着,小嘴微微嘟起,就像是在撒娇堵气,他忍不住附下身去,在她的脸颊上轻啄一口,倒底还是有些顾及,不敢触碰他最想念的美好,见她无意识地伸手拂了拂刚才被他吻过的地方,他莞尔一笑,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谨言醒来时,觉得神清气爽,睁开眼,触目所见全是金灿灿的黄色,不由有些傻眼,昨晚自己不是在等人的吗?怎么会睡着了,又如何会睡在了床上,环顾四周,她差点没有跳起来,天,她竟然睡在龙床之上,自己可不是后宫嫔妃,可没这资格睡在这里,掀开被子,正要跳下来,守着的宫女听到动静进来看。
见谨言赤着脚跳到了地上,吓得忙过来服侍她:“夫人,您会着凉的,快快上床坐了,奴婢服侍你吧。”
那宫女,穿着考究,从头饰来看,品级并不低,却来服侍她一个小小的三品命妇,谨言哪里敢让她服侍,忙笑道:“请问姑姑,这里是乾清宫?”
“回夫人的话,此处正是乾清宫,昨晚夫人在小榻上睡着了。”那宫女仍是执意帮谨言服侍着,谨言昨天的那套紫色丝袄因为挨打而弄脏了,宫女便拿了件绛紫色,撒花大摆长袄给她穿,那衣服制作极为考究,暗花底镶金丝绣三爪金凤花图,滚金边的披肩,下坠淡红流苏,细碎一溜圈儿,穿在身上显得高贵又端庄,再加上谨言独有的明妍洒脱的气质,两种完全不同的味道揉合在一起,反正一点也不冲突,和谐地统一起来。更觉得夺目亮丽了。
看怪了宫里各色美人的宫女看着谨言也怔了怔,由衷地赞道:“夫人,你可真美。”说得谨言耳根子发热,想着今天还是孝期呢,自己怎么能穿这个颜色出去呢,忙又要脱掉,想要换一身素服。
那宫女笑道:“夫人且放宽心,这是太子殿下让奴婢给夫人准备的,今日太子殿下就会登基称帝,各各宫里的娘娘们也只是头戴素花素巾而已,穿着只要不是太艳,就可,毕竟新帝登基也是普天同庆的寺喜事啊。”
太子今日登基!谨言被这个消息震住了,一旦登基,二皇子想要再推翻太子的统治便会被视为判乱了,公孙淳与侯爷所率的军队也会视为叛军,那时,师出无名,民心不向,很难成功啊!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一介妇儒,哪里能够阻止得了太子继位,人家原主浊名正言顺的继位人,二皇子啊,你好好的王爷做着就是,何必要争啊,弄得公孙家也跟着倒霉啊。
正发愣,那名宫女又要给她梳头,谨言从震惊中回神,忙老实地坐了下去,却道:“随便挽个髻就行了,千万别弄太张扬的发髻出来,一会子我要去找我婆婆的。”
宫女听了便笑了:“好吧,随夫人的意思就好,太子殿下吩咐过,要让夫人感觉在宫里就如在家里一样随意。”
谨言听得心中微暖,虽然太子以前对她怀有异想,但也从未逼迫过她,一直是尊重她的,再说,太子与大姐感情甚笃,傻子都能看出来,一会子太子称登,肯定就人册封大姐为皇后的,想到这个,先前为公孙家命运担忧的心又散了一此,她还是为顾慎言开心的。
顾慎言从小志向便是做一国国母,而且,她的个性,心胸,学识,才华都是做皇后的最好人选,而且又生怀有孕,若是一举得男,对稳固新皇统治也是很有用的。
收拾妥当,谨言便对宫女道:“姑姑,还请带我去我婆婆处吧,昨日婆婆病重,谨言竟然睡着了,真真不孝之至啊。”
那宫女听了便露出难色:“非是奴婢不带夫人去,实是奴婢也不知侯夫人如今歇在何处啊,昨日来哭灵的多是年纪大的夫人们,病了好几位呢,您放心吧,皇后娘娘都会妥善安置的。”
谨言一听越发的担心了,皇后甚是不待见夫人,怎么可能会妥善安置她呢,夫人原就有高血压,昨晚又受了寒,只怕病得更是重了,忙求了那宫女道:“求求您了,不管怎么着,找个人带我去吧,要不,不麻烦您了,我自己去找就成。”
那宫女见她态度坚决,又哀哀相求,只好说道:“此事奴婢也作不得主,夫人您先稍安勿燥,待奴婢请示了殿下再来回复您。”
说着,那宫人便要出去,谨言急了,太子如今怕正在准备着登基大典呢,哪里有空管自己这档子小事,忙扯了她的衣服,要跟着她出宫殿去,“你……你也虽问太子了,不若你带我去太子妃那边吧,太子妃定是知晓的。”
宫女为难道将自己的衣服从谨言手里抽出,劝道:“奴婢是乾清宫的宫女,便只听从太子殿下一人的命令,所以,夫人,您还是先呆着,奴婢去去就来,外面人多,很复杂,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谨言很无奈地松了手,等那宫女出去后,她便尾随而出,但殿门外却走来几名太监,将她挡了回去:“夫人,殿下有吩咐,您不能出乾清宫一步。”
原来,自己是被软禁了,什么感觉如在家里一样,在家里能没有出入自由么?太子他……他这是唱的哪一出?难道,现在就开始了对公孙家的惩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