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叶连柔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的纪建明,有一瞬间的茫然。
纪建明看着叶连柔的模样,淡淡一笑,轻声说道:“醒了。”那笑容,那语气,好似多年的好友一般,任谁也看不出来,他们之间差一点结婚,却在婚礼上分手。
叶连柔定定的看着纪建明,抿了抿唇,轻声道:“几天不见,你变了。”变得成熟了。
“这样的变化,不好吗?”纪建明轻轻的笑着,眉宇之间掠过一丝淡淡的哀愁。他是变了,可是这样的变化,还是无法要起眼前的这个女人。
叶连柔笑了,轻轻的笑了,“不,很好。只是你不该救我。我毕竟是黑暗世界的人,而你……”
“我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却坐视不理。”纪建明将手中的水递给叶连柔,微笑着,眼神却透着忧伤。他的心,好爱着这个叫叶连柔的女人,即便是知道她是黑暗的王者。
可是越是爱,他也越是清楚,他跟她之间的距离,清楚的知道,他要不起她。
“如今素寒消失,封门内部早已经变化,我被各股势力追杀,如今的我,已经没有能力护着记氏了。”叶连柔微微的抿了一口水,舔了舔干涸的唇,低声说道。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危险分子,谁碰谁伤!
纪建明微笑着看着叶连柔,死死的咬牙,天知道,他错过了一个怎样的女人?
“封门已经被紫门给灭了,同时曜皇发出帝尊令,命令黑道之人不得追杀与你。不过你应该明白,你的仇家不可能放弃这个好机会,紫门的仇人,也不会放过被紫门护着如今生死未卜的你。”纪建明简单的给叶连柔讲一讲外面如今的局势。
叶连柔这一次受伤极重,若不是他上学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医的话,恐怕还真的没有办法救活这个女人。一旦将她送入医院的话,必然会暴露了她的身份,等于将她推向了死亡。
“紫门。”叶连柔眉头皱的十分的深,脑海之中想起紫曜深那一句,你一定会来找我的。难道是她带走了素寒以及其他人,灭了封门,为的就是逼迫自己束手就擒?
纪建明仔细的盯着叶连柔,感受到她脸色的冷幽,以及身上如玄冰般的寒意,眸光垂了垂。
虽然很不愿意,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紫曜深的确是一个可以要的起叶连柔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纵容自己的儿子毁掉了自己的婚礼,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妻子。
这心里,总归是梗着一口气。
作为一个男人,他看得出来,紫曜深对叶连柔的感情。可是看出来归看出来,他不是那么愿意让他就那么轻松的得到柔儿。心中如此一想,纪建明就决定,不告诉她,他观察到紫曜深对她的感情。
“这几日,你就先在这里养伤,这别墅不挂在记氏的名下,因此不会有人怀疑。今日我离开之后,不会再过来。免得有人跟踪我,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到话,写纸条给福婶,他会转告我!”纪建明看着叶连柔,这样的女人,叫他连恨都升不起来。谁叫是他先放开的手,谁叫他对她的信任,那么的浅薄。
若是那时给予她绝对的信任。那么就算他的身份只是纪氏集团的总裁,与她结婚,定可以相濡以沫一辈子。终究,这一段缘,是他的肤浅,不成熟,给生生将一切给剪短。
如今再回首,一切尽惘然。
所幸的是,还可以如此看着她,可以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帮她。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叶连柔微笑的看着纪建明,真心诚意的笑着,感谢着。她原本以为经过了那次事情之后,他们怕是连朋友的没得做。
没想到再见过,原来可以如此的轻松,如此的坦然。也许,她真的不曾爱过,也许他之前爱她也不如他以为的那么深。
做不了夫妻,还可以做朋友。这句话对于真正相爱的人来讲,根本不可能发生。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两相负!
风柔柔的盘旋着,透过窗户,带着淡雅的花香,渗入心脾间,全身一阵清爽舒适。
叶连柔微微用力吸了一口空气之中的花香,粉嫩的樱唇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柔柔百合花一般的笑容,凤眸精光潋滟,绝美的容颜上,透着晶莹剔透的寒意。
封二叔一直都想要素寒的封门门主之位,但是如此快速的令所有人倒戈,这份能力,可不是封二叔所有。
很快,你就会来找我的?
叶连柔的脑海之中再次回旋起紫曜深对她说过的话,黑色的瞳仁冷漠的转了一圈,继而垂下,眸中透着幽冷的光芒。他似乎知道封门即将发生的一切?
封门内部倒戈,一夕被灭。她被人追杀,紫门的帝尊令。
紫曜深,做这一切,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连柔看着电脑上,自己搜索到的消息。如今最好的消息也不外乎是封素寒等封门的他们信得过的人全部都消失无踪。在她的想法里,失踪总比得到死讯要好。
“看来,要去会一会紫曜深了。”叶连柔呢喃了一声,端起咖啡,微微的抿了一口。
紫曜深是这一系列发生事情的最大嫌疑人,整个黑道组织,也只有他有那个能耐,将封素寒,等近千人藏匿起来。素寒的能力,她有信心,可是已经过去好几天,她都没有得到她传递来的消息。
一切就真的很耐人琢磨了。
放下咖啡杯,叶连柔扭头看向外面,纪建明说过,他不会在出现。那么这会儿来的人会是谁呢?
算了,不管是谁,她也都没有兴趣遇见。
“齐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这栋别墅,一直以来都没有人居住的。”福婶看着眼前高傲而美丽的名模齐思梅,语气之中有几分厌恶。
齐思梅冷冷的看了一眼福婶,眼神带着轻蔑与冷酷。冷冷的推开福婶,齐思梅大步的朝着别墅里面走去。那嚣张的模样,好似闯入的不是别人的别墅,而是自己的家。
福婶瞥了撇嘴,心中暗想,世界第一名模原来是这个模样,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傲什么傲,不就是长得漂亮了一点。可是心里说鬼说,福婶还是知道,眼前这个名模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比如,在齐思梅一个眼神之下,冷冷架起自己的冷酷保镖。
叶连柔身形一闪,眸光淡淡的看向门口,她倒是没有想过来这里寻找她的人,会是齐思梅。如此看来,齐思梅身后的力量,比之紫门,似乎都要不相上下了。
对于齐思梅,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叶连柔,我知道你躲在这里,给我出来。”齐思梅走到大厅,看到大厅处的笔记本,又看了一眼被风吹动的窗帘,冷冷的开口。
叶连柔抽了抽嘴角,手机在齐思梅开口说话的时候,发出了一条消息。
紫门距离这里,最快的速度。勾唇,叶连柔轻笑。
“我倒是谁呢?原来是思梅妹妹啊!”叶连柔笑,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语气,现在端着咖啡的模样,还有脸上的笑容,一定像极了那古代宅斗宫斗里面的恶女人。
看着齐思梅越来越冷,难看不已的脸色之后,叶连柔笑的越发的开心。嗯,她喜欢这样子。毕竟,她马上也要展开一场类似于古代宫斗,宅斗一样的大戏不是?
“叶连柔,你明知道我来是什么意思,你居然还敢出现?”齐思梅冷冷的看着叶连柔,毫不犹豫的拿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冷冷的对上叶连柔的额心。
叶连柔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轻轻的舔了舔红唇,她笑了,笑容绝美灿烂,好似一朵蔷薇花,一点一点的晕开,耳边似乎有花朵绽放的声音。那笑容,极美,那样的美,将笑容深处深深的鄙夷嘲讽隐藏起来。
黑衣保镖被叶连柔的笑容蛊惑,冷怔失神,莫说他们,就是齐思梅自己,也被那样的笑容震住,有一瞬间不知道今昔何处。瞬间,当她意识到什么的时候,眼神陡然间冰冷阴鹫。
“真是好笑。”叶连柔开口,那清悦如环佩又如清泉般的声音响起,清冷的味道缭绕在心间,让人觉得心静神明。
齐思梅眯起眼睛,冷冷的看着叶连柔,理智告诉她,她最好杀了叶连柔,一定要杀了叶连柔。可是情感,却让她忍不住想要知道,叶连柔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叶连柔,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我告诉你,封门已经被曜深给灭了,你现在不过是过街老鼠而已。你以为,你一个小三,能跟我这个正妻相比吗?”齐思梅冷冷的看着叶连柔,绝美的容颜下面,隐藏着狰狞的恶毒。
她要叶连柔死,不,不仅仅是死那么简单。因为让这个女人死,太便宜她了。
齐思梅也不知道,为什么让这个女人死就太便宜她了,她只知道,她要这个女人不得好死,受尽一切所可能出现在人世的耻辱之后而死。如此,她才能觉得平衡。
平衡什么?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小三,是吗?”叶连柔清冷如月辉般清亮的光芒流转在漆黑的瞳仁之中,浑身上下就那样慵懒的站着,一股子高贵优雅的感觉缓缓流淌。明明被骂做小三,可是她却笑的温柔似水。
齐思梅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叶连柔,手中的抢微微的晃动着,不知道是用力太大引发,亦或者是其他的原因。看着在枪口下也依旧坦然自若,从容而优雅的女人。齐思梅觉得满身充斥着一种无奈,那股无奈,累积,累积,再累积。
砰!砰,噌!唔!
快,一切太快,所有的声音好似在同一时间想起,却节奏有致,先后分明。
体内的无奈累积,凝聚成癫狂,无处宣泄,砰的一声开枪,似乎这样就可以将宣泄一般。叶连柔轻易的躲开子弹,反手制服最近的一个保镖,将她挡在身前,背对墙壁,阻止其他有可能袭来的子弹。
然而另一声枪声响起的同时,伴随着叶连柔躲过的那枚子弹没入墙壁的声音。
唔!
齐思梅痛哼一声,左手捂住右手,指缝间,殷红的血丝弥漫开来。齐思梅再也估计不了叶连柔,冷冷的看向门口,她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伤她。
当视线接触到门口那小小的身影时,她的瞳仁陡然睁大,眼睛之中透着难以置信。
“臻臻,你居然对妈咪开枪?”齐思梅看清来人,扬声质问。
紫慕臻手中握着小巧的手枪,看了一眼齐思梅,又看了一眼叶连柔,眨了眨眼睛,精致帅气的小脸上,神情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冷肃。
看着这样的紫慕臻,叶连柔痛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明明她根本就没有受伤而已,明明一切都在她预期之中发展,为什么看着紫慕臻那样冷肃而沉痛的眼神时,她的心,凌迟一般的痛。看着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泪早已湿了脸颊。
“妈咪若不对连柔妈咪开枪,臻臻也不会动手。”良久,紫慕臻的眸子动了动,那里面的沉痛被掩藏在了眸底深处。
他今天向自己的亲生妈咪开枪了。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可是他做了,就在看到那子弹是对着连柔妈咪的时候,鬼使神差,理智还未考虑清楚,便已经动了手。
时间,空间似乎被冻结,然而他们这些人却没有被冻结住。
齐思梅捂着手,就那样带着惊惧的眼神看着紫慕臻,随后又看了看叶连柔。眼神之中陡然间浮出一抹冷酷的恨意,恨,恨叶连柔,也恨自己。
这五年来,她从未将紫慕臻放在眼中,也认为他没有必要放在眼中。
可今日这一枪,让她知道,她错的多么离谱。让她清楚的认知,过去的五年里,她都错过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臻臻……”手腕处传来尖锐的疼意,那疼意清楚的提醒着她,错一次可以,但觉对不能错第二次。
紫慕臻别开了视线。
他比谁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杯子碎了,一片一片的捻起来,杯子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杯子,再买一个新的,那更不是原来的!他跟名模妈咪之间,似乎就像是杯子一样。
碎了,就只能碎了。
就像五年来,她极少出现,从未进过妈咪的职责一般,就像他今日开的这一枪,这一切一切都是事实,真实的让人无法用虚假的理由,去抹杀的事实。
“对不起,名模妈咪。”紫慕臻哀伤的看了一眼,走到叶连柔的身边,小手抓住那纤细白皙的手上,那力道极大,似乎用全身的力量在抓一般。
手上的力量,比不过子弹所带来的痛意,可是这一刻,叶连柔觉得,那痛,比那子弹所带来的痛,强烈百倍。
他选择了她,放弃了她亲生的妈咪。
她叶连柔,何德何能,让他做出如此的选择?
反手紧紧的握着紫慕臻,既然他选择了她,那么除非他自己离开。此生她绝不舍弃紫慕臻,这个儿子。
“臻臻,妈咪知道,妈咪错过了很多。可是,你真的要舍弃妈咪吗?你可是妈咪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啊!”齐思梅有些慌了,紫慕臻可以说是联系自己跟紫曜深之间唯一的媒介。
失去了紫慕臻,她还有什么资格在踏入紫家。紫曜深已经动用了手段跟他离婚,她若想逆改一切,就必须动用哥哥的势力,可是那样也许只会让紫曜深对自己反感。
紫慕臻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齐思梅,此刻齐思梅两颊含泪,妖娆妩媚的气息被我见犹怜的所取代,眉宇间透着伤心,那模样根本就是失去儿子之后,伤心欲绝的母亲。
叶连柔想要松手,毕竟作为一个孩子,永远也无法舍弃自己的母亲。可是她不能松手,这一大一小交握在一起的手,只能紫慕臻来松。她在紫慕臻开枪,伤到齐思梅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失去了资格。
静,整个大厅里,除了齐思梅那委屈哀伤的哽咽之声,再无其他。
沉默,叶连柔沉默,紫慕臻沉默,屋子里的保镖沉默,就连随后跟进来的管家陆欢也沉默。
“臻臻,妈咪错了,妈咪改好不好。妈咪真的不能没有你。”情真意切,句句揪心,齐思梅蓝色的眸子里溢满了哀伤与毁痛。
紫慕臻握着叶连柔的手,低着头,沉默。面对名模妈咪声声的恳求,他不知所措。
“齐思梅,你何苦逼一个孩子呢?”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叶连柔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