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终于,继之前那一场小雪之后的第一场大雪终于下下来了,这样一来,工程就必须停下来了,正好也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林莫瑶干脆让大家过了年再来继续,反正都已经建好一半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了。
当天,林泰华就把所有人的工钱都给结算清楚了,当最后给到林泰立的时候,他却怎么都不肯收,林泰华也只是冷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张氏遣你来干活的?你要是不拿点钱回去,你这个年能过的舒心吗?”
听了的话,林泰立沉默了,林泰华看着垂头无措的弟弟,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钱袋赛给了他,里面除了给他的工钱之外,还有他和林刘氏悄悄放进去的一些钱,只想着让他们这个年过的好一些。
这些事情林泰立是不知道的,一直到回了家把工钱交给林张氏,这才知道原来多出来了这么多,林张氏看着桌上的钱,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一面却又在抱怨林刘氏和林泰华小气,只给了这么点。
林泰立终于坐不住了,自成亲以来第一次对林张氏拉长了脸,不悦道:“你有完没完,娘和给多少是他们的事,你别不知好歹。”
林张氏这会看见钱心情好,也懒得跟他计较,只是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知道了,不说了。”然后就继续抱着钱罐子数铜板了。
林泰立心里不舒服,只能坐到了门口吧嗒吧嗒的抽旱烟。
腊月二十一,书院放假的日子,外面的雪也下了一天了,幸好从林家村到县城的官道一直都有马车和行人走过,不至于被积雪覆盖,林绍远这才能赶着马车去县城把林绍杰和林绍平给接回来。
原本腊八节的时候,就应该好好庆祝的,只是那个时候家里还在赶工盖房子,当天林氏直接煮了一大锅的腊八粥,分给了来做工的人。
接回了林绍平和林绍安,接下来腊月二十三小年要请灶神,二十四要打扫,二十五又要接玉皇。
腊月二十六这天,按照风俗是要杀割年肉的,只是整个村子里统共也没有几家人养,林莫瑶干脆就让林泰华去隔壁村屠户哪里直接拉了一头足足两百斤的大回来,就在村子祠堂门口的大场坝里宰了,几乎每家都分到了一条年肉。
为了这个事情,村子里的人无不夸奖林莫瑶,夸赞林氏,就连林刘氏和林二爷林奶都满面笑容的。
二十七洗浴,二十八蒸馒头,一直到二十九的早上,林莫瑶早已经被折腾的累死了,本来以为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可是二十九的这天早上,林氏居然比前几天更早的就把姐妹俩给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啊啊啊,娘,你就让我多睡一会吧,这几天天天都这么早起来,累死了都。”林莫瑶不理林氏,使劲的往被子里钻,却被林氏死死的逮着衣服不许她钻进去。
林氏见拉不动她,就沉着脸呵斥道:“你这孩子,赶紧起来,今天要去祠堂祭祖。”
“娘,怎么还没完啊,过个年怎么感觉比平时还累啊。”林莫瑶不甘不愿的从被窝里爬起来,没办法,祭祖这种事情在现在的社会可不是小时,她要是敢去晚了,族长绝对能扒了她的皮。
林氏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教训道:“待会到了祠堂哪里,这些话你可千万不能说了,小心得罪了祖先,这祭祖可是大事,再说了,每年过年都是这样的,以前怎么没见你喊累。”
林莫瑶心中嘀咕,那是以前的林莫瑶,又不是我,只是,也只是在心里想想。
等母女三人跟着林泰华一家到了祠堂的时候,祠堂门口的场坝里早已经站满了人了,林刘氏等人到的时候,林泰立一家和林二爷一家已经等在那里了,虽然说已经分了家,可是祭祖的时候却还是要站在一起的。
林泰立看见林刘氏等人来了,就连忙走上前打招呼,林刘氏淡淡的应了一声就跑去跟林奶站在一起说话了,林泰立有些尴尬,林泰华见状就挥了挥手,道:“行了,一起站着等吧。”
林张氏远远的拉着林绍强和林绍武站在一起,林莫瑶往他们那边瞟了一眼,就看见林绍强和林绍武兄弟俩正满脸怨毒的看着自己,林莫瑶也不怕他们,狠狠的瞪了回去,对着林绍强直接张了张嘴无声的道:小心我喊人抓你。
说完,还抬手做了个抓人的动作,林绍强原本怨毒的双眼立即变得害怕,缩到了林张氏的身后去了。
林张氏也怕林莫瑶真的把林绍强给送到官府,只能认栽的拉着大儿子和小儿子乖乖的站到了林泰立的身后。
等人到齐了,时辰一到,族长就开了宗祠的祠堂,然后带着所有林家族人进行祭拜,林莫瑶往前面的供桌上看了一眼,上面那只大头还是自己昨天买来的那头的呢。
祭祖的过程肃穆而又乏味,林莫瑶站的腿都麻了,一开始的时候还能认真的听前面的族长说话,无非就是一些祈祷上苍,祈祷祖先保佑林家村风调雨顺,明年大丰收等等的话,只听了一会,林莫瑶就开始打瞌睡了。
等到族长念念有词的说完了一长串的祭文,接下来就是族长带着族里的一些有为的男儿祠堂给祖先磕头,这其中就有林绍安和林绍平两人,毕竟现在整个村子里,只有这两个人是在县城书院读书的,另外还有几个学手艺,本事比较出众的年轻人也跟着进去了。
等待的时间是无聊的,林莫瑶闲着没事就开始四处打量,一扭头就看到了林张氏身后站着的林绍武,双眼愤愤,充满恨意的盯着祠堂的方向,林莫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哪里,林绍平和林绍安正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跪在祠堂里给祖先磕头呢。
等到所有人都磕完了头,两人还被族长亲自领到了祖先香案之前,往两人手里每人放了一炷香,开口让二人跪下,这才继续对祖先说道:“求祖先保佑林家子孙林绍平,林绍安学业有成,有望高中,光耀我林家门楣,磕头……”
林绍平林绍安随即对着祖先牌位磕了下去,族长接过二人手中的香香炉,整个祭祖仪式就算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把贡品放进祠堂,等到过了除夕之后,大年初一由族长分配,每家都能分到一点头肉,这便是祖宗饭了,吃了祖宗饭,能保佑子孙身体健康。
不知道为什么,林绍武的目光总让林莫瑶觉得有些阴霾,没等她细看,就被身边的人拉了一下,林氏道:“好了,走吧,我们回去准备一下明天除夕要用的饭菜。”
林莫瑶点头,再次回头想找林绍武的身影时已经看不见人了,林莫瑶压下了心头那股不安的情绪,跟在林氏等人的身后回了林泰华家。
林莫瑶家的新房还没盖好,年前就没办法住进去,只有司南和司北暂时住在倒座,而林家老宅又太小了,这个年最后就决定在林泰华家过。
既然是过年,那就要准备饭菜了,和往年不同,如今林家的日子可是好过了不少,不但林绍安和林绍平兄弟俩开始读书,林莫瑶家也盖上了新房子,家里还多了两个新成员,司南和司北。
所以,今年的年,林刘氏看的特别重,特意交代了林二爷一家也过来,至于林泰立一家,林刘氏原本也想叫,最后还是林二爷出面拦住了她,只用了一句话:“过年是开开心心的日子,还是不要触霉头了吧,谁知道张氏来了之后会闹出什么事来,你要实在过意不去,那就让大华给他们送一桌子菜过去吧。”
林刘氏深知林二爷说的道理,最后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喊林泰立一家,只是让林泰华给他们送了一桌菜过去,这个年就算过了。抱歉,今天带女儿出去了,更晚了,对不起
而另外一边,林泰立坐在屋里,时不时的就抬头往林泰华家的方向看,只是等了许久都没有人往这边来,林张氏见状,就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当家的,你在干嘛?你不会还指望大房的人来请你回去过年吧?啧啧,人家现在过得什么日子,会看得上你吗?”
林泰立听了这话,也没动,而是依然往那边看着,终于,路上出现了一个黑影,渐渐地变得清明,林泰立眼睛一亮,认出了那是林泰华,连忙笑着迎了出去。
只是,当林泰华越走越近,林泰立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你这是?”林泰立看着林泰华手里提着的两个食盒,喃喃的问道。
林泰华把食盒往林泰立的面前一放,道:“这是娘亲自烧的菜,让我给你们送来的明天除夕吃的。”
林泰立站着的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看着林泰华问道:“?”
林泰华叹了口气,也不打算多说了,而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行了,饭菜送来了,我先回去了。”
就这样,一直等到林泰华走远了,林泰立都还呆在门口一动不动,他以为,他是来叫他回家一起过年的,看着面前摆着的两个食盒,林泰立内心五味杂陈。
倒是林绍强和林张氏,在看到食盒之后就跑了过来,把食盒拎回了屋里,打开之后看着里面又是肉圆子,又是大扣肉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林泰立只听见屋里母子的欢呼声,突然就觉得这个声音好刺耳。
好在林张氏并不是太没良心,见林泰立还站在哪里不懂,就对着屋外喊了一声,“当家的,你还站在那干嘛呢,快回屋,外面多冷啊,别给吹生病了。”
林泰立这才回身去看了一眼屋内的妻儿,又看了看林泰华离开的方向,最终叹了口气退了回去,将大门给关上了。
林泰华送了菜回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代了一句已经送过去了,因为林氏和林莫瑶他们还在,林刘氏也没有多问,倒是林氏看着母亲郁郁寡欢的表情,凑过去,道:“娘,不行就把二哥他们一家叫来吧。”
林刘氏叹息了一声,摆了摆手,道:“算了吧,大过年的,就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娘……”林氏心疼的喊了一声,林刘氏这才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对她笑了笑,道:“你是好孩子,娘知道,行了,就这样吧,跟娘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没有准备的。”
“哎,好……”林氏也不纠结,扶着林刘氏进了厨房。
这会的厨房里,林方氏和林周氏加上小周氏在忙活,也幸好当初这个房子盖的时候还没有分家,厨房建的也大,也不至于拥挤。
几人一边忙活一边有说有笑的,很快,林刘氏就把不快给忘了。
大年三十,又被称为除夕,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在这一天里,要贴门神,贴对联。
往年村子里的对联都是林泰华写的,毕竟整个村子里认识字最多的就是他了,可是今年这写对联的任务,就落到了林绍安和林绍平两人的身上。
村子里总共六十二户人家,每家都有一副对联,其实在后世时,林莫瑶他们亲戚家每到过年基本上每扇门都要贴上对联,就连窗户上都要贴上窗花,可是在现在这个纸贵如金的社会,一家能有一副对联都已经很不错了。
等到对联写完,也到中午了,送走了乡亲们,林刘氏这才带领着全家,先是在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做好的年菜,请出林老爷子和林老太爷和太奶奶的牌位,又准备了三个酒杯放在桌上,这才带着家里的一众人,除了司南司北之外,跪在桌前认真的给三个牌位磕了头,林刘氏把三杯酒洒在地上,对着牌位交代了一下这一年来家里的变化,整个仪式就结束了。
祭拜完了林老爷子他们之后,林刘氏就带着林氏他们把饭菜都收起来了,中午就随便的吃了一些,这些菜都是要留着晚上年夜饭的时候吃的。
过年,一直以来对孩子来说就是最开心的事情,不但是因为有了假期可以随便玩,另外一方面就是因为过年的时候能吃到许多平时不能吃的好吃的。
虽说这半年来,林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可是像今天这样有鱼有肉有鸡有鸭的日子还是非常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