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1年7月·大理·过关闯阵】
傲人的身材,无暇的身子,仿佛一片桃红中的出水芙蓉般款款生姿,自那堆香砌玉的桃花丛中来,沿着狭窄的山路,风情万种地步下,几缕漆黑的长发垂在娇耸的胸上,随着司徒明月的每一步诱惑地摩挲着柔嫩的肌肤。
山腰到山脚一段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司徒明月就那么慢悠悠地走着,这一瞬间还在山腰处,下一秒中人已经不见了。
移形换位。
“我等你好久了。”一个幽幽的声音几乎是贴着燕妃嫣的耳边响起的。司徒明月□的身子有意无意地贴在了燕妃嫣的背上,吐气如兰。
燕妃嫣背上一僵。司徒明月似是察觉到了,咯咯地巧笑倩兮着,一边伸出手去,自背后环住燕妃嫣的纤腰,两女紧紧相贴的姿势,在桃花花瓣浪漫的纷飞中暧昧横生。
“你……”燕妃嫣大吃一惊,扭身欲挣,却挣不脱那双藕白的玉臂。
“嘘——”司徒明月轻笑着,樱唇微启,伸出丁香般的舌尖,灵巧地在燕妃嫣丰润的耳垂上一舔,顺着她的粉颈灵巧地划着圆圈,仿佛一双芭蕾舞鞋般踏着舞步,一路滑下,“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你已经中了我的情花毒。是不是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酥软?无处使得出劲来?”
燕妃嫣凝神静气,抱元归一,发现手脚果然酥软无力,稍微动作便觉得一丝麻痹反传过来,懒洋洋地直想瘫倒下去,若是男子,能有几个把持得住?估计早巴不得软在身后这具温香软玉的怀里了。
可惜她是女的,这等温柔乡美人恩她消受不起。
司徒明月的情花虽然一时制住了她的手脚,但却不知道她已是冰骨之身,寒雪之心。残雪九式化骨为冰的冷厉,岂是这情花之毒可以轻易入侵的?因此,情花入骨,噬心销魂丝毫无法在她身上发挥作用。
燕妃嫣任那司徒明月在自己身上极尽挑逗之事,把握机会回忆燕若苹传授的冰骨雪心,眼观鼻,鼻观心,脸上仿佛观音像般端庄高洁不可侵犯。
司徒明月没发现燕妃嫣正在运功抵抗,那销魂蚀骨的魅惑之声又低低地响起:“轻松点,这里又没有旁人,奴家一定让你尝到不一样的滋味。”
燕妃嫣已然抱元守一,身入寂定,气沉丹田,恍若未闻。
冰骨寒彻,心中一股冰雪之气逐渐苏醒,沸腾,专心之极时竟仿佛能看到心中霜雪飘零,冰花朵朵,仿佛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豪迈北国。那雪一阵紧似一阵,喧嚣着,盘旋着,呼啸着,终于挣脱了束缚,仿佛巨大的冰雪白龙,摇头摆尾张牙舞爪地冲出了心房,沿着血脉经络,注入骨骼肌肉。
冰骨雪心真正的力量,在她体内咆哮着觉醒了。
桃之迷障,美人如花,温香软玉,耳鬓厮磨。
桃树上飘下几条长绫红纱,若袅烟,若轻絮,飘飘渺渺地弥漫开去,笼住了司徒明月和燕妃嫣。
司徒明月素手纤纤,伸出一指,挑开衣带,轻解罗裳。兰手一拂,那软衾丝衣便顺着燕妃嫣玉瓷般的双肩滑落,堆在腰间,露出贴身的翠绿抹胸。
桃花羞红了脸,簌簌落下几瓣,是雪乱,是泪飞,沾了两人一身。
那抹胸也被扯下,衣裳尽褪,两人裸裎相依。
司徒明月檀口微张,细细碎碎在燕妃嫣肩上颈间轻咬吮吸,仿佛要将她一丝一缕地撕扯干净方才罢休。
突然,一股刺骨的寒意,自燕妃嫣肩上涌来,顺着司徒明月的贝齿直传入她的心肺。
“嘶——”
由外面看,只见一阵红影颤动,纱内白光暴涨,终于爆裂,司徒明月倒震飞出,退了几步,带起一道花叶交织的尘扬烟飞。
红纱呈丝缕碎片状,被冰骨雪心的内力吸着,裹在燕妃嫣□的身上。
“冰心倩影!”燕妃嫣双手捏诀,兰花指尖上光影形成的海棠花芒不断闪现,嗤嗤作响。
“桃之夭夭!”司徒明月斜身一转,藕臂轻挥,旁边树上一朵朵桃花头尾相衔地朝燕妃嫣疾射而去。
燕妃嫣只是不理,手诀越打越快,身上浮着一层薄薄的冰芒,桃花一沾染上,就无声地枯萎,凋落满地,像一片寂寞的花泽。
桃花谢时,海棠花开。
花开花谢花满天。
燕妃嫣的眸里,越见精光,清醒百倍。
情花之毒,荡然无存。
“人家不跟你玩了!”司徒明月一声娇喝,人影已倏然不见。
只剩下花深似海的桃林和身裹红纱的燕妃嫣。
“仙子?仙子?”不是吧?把她丢在这里。
燕妃嫣唤了数声见无人回应,捡起地上衣服穿了,将红纱挂在桃枝上。
“啪嗒!”一块鹅卵石破空而来,打在桃树上。
身后一阵异动。燕妃嫣回头,只见那一株株桃花仿佛生了脚似地向左右移动分开,当中是一条曲折的小径。
燕妃嫣顺着小径一路施展轻功,不多会便来到一片瀑布边。瀑布自数十尺高的嶙峋崖壁上如千条银柱般倾泻而下,冲势极猛,打在潭中哗啦作响。崖上一块巨岩,上有血红大字,书曰:“孽海”。司徒明月裹着一块红绡,从腋下绕过,在胸口打了个结,只露出丰润的肩膀,红绡的下摆垂到地上,一双玉腿若隐若现。
“这一关你通过了。”司徒明月笑吟吟道,指着那片巨岩道:“翻过孽海,便是第三关,花飞蝶舞。”
“多谢仙子,妃嫣去了。”燕妃嫣一旋身迎风飞起。
司徒明月在底下仰首喊道:“别忘了看看潭底!”
燕妃嫣闻言低头朝那潭水看去,却见一片飞雾溅珠的迷蒙中,一个人影浮现其中。此时她人已在半空,看到那影像,一怔之下险些倒栽下来,幸好及时敛神提气,飞渡孽海,徐徐降落在一片平地上。
摇摇头甩掉刚才那个人影,燕妃嫣打量了一下当前的所在——无边无际的平原。
有火红的蒲公英在空中旋转着飘飞。
有风吹过。
有蝴蝶飞飞。
——却没有声音。
无声无息的寂静。
心突然空落落却又暗沉沉的,整个天地间都似有一股逼人的气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朝前走去,一步沉过一步,仿佛背负了千斤重,载不动。
每一步踏过,脚下的草地都仿佛流沙般陷进去,于是一路行去,脚印越见深刻。
突然,一阵无边的花香汹涌地袭击而至!
燕妃嫣心念转动,却什么也施展不出来,就这样让一只手拍上自己的肩膀。
“经过我的地盘,不打声招呼?”
怎么这里竟有——男人?
半空人影乍现——尹含烟翻身落在地上,对着燕妃嫣身后那人抱拳道:“含烟带新入门的师妹过路,不敢惊动蝴蝶君。”
原来是蝴蝶君佩蕾丝,竟是个男的。
“两个女娃儿,天大的胆子,我这花飞蝶舞阵,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蝴蝶君误会了,”尹含烟赔笑道,蝴蝶君此人极其难缠,连师父都要敬他三分,这次本想指一条路让燕妃嫣悄悄离开此阵,不想运气不好,燕妃嫣一过孽海情花,就被佩蕾丝的花飞蝶舞缠上,“含烟奉师父之命带师妹从这里过路,岂敢劳烦蝴蝶君大驾。”
“新入门的师妹是从这里过的么?你便有成千上万的师妹也早都死在这里了。”佩蕾丝明显不信。
“师父之命,含烟岂敢糊弄?”尹含烟道,“皆因这位师妹身中冰骨寒毒,师父又答应人家要将这位师妹及早□成材,方才要她入阵历练一番。”
“哦,是吗?”佩蕾丝轻哼了一声,“我来替她先□□,也好叫后辈们知道,我这花飞蝶舞可不是好过的。”
说罢,轻推一掌,燕妃嫣只觉身上一轻,往前趔趄着冲了几步,尹含烟急忙伸手扶住。
燕妃嫣站定回头,一看之下,忍不住嘴巴大张。
人——妖——啊!
那明明是一个男子,却打扮成女子的模样,身上是金丝绣玉兰飞蝶宫装,垂地的裙摆半露一双水红绣梅撒花鞋,果然是缤纷绚烂,和彩蝶有得一比,腰束得窄窄的,头上发丝高高挽成振翅欲飞的蝶翼状,珠翠明铛戴得十分齐整,手腕上套着一副翡翠八宝镯子,连站立的样子都极力模仿着女子的娇慵和妩媚。
见燕妃嫣怔怔盯着自己看,佩蕾丝一跺脚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女人么?”说罢还飞了个媚眼过来,腰和手中的帕子一般扭得绞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断了似的,看得燕妃嫣双眼发直。
“蝴蝶君……”尹含烟还待说些什么,已遭佩蕾丝不耐地打断。
“罗嗦什么?年纪轻轻经不起这么一点磨练么?”佩蕾丝行云流水般逆风倒飞,仿佛一只巨大的蝴蝶风筝般平地拔起,蝶翼般喧振不止的衣袂搅着漫天粉嫩的飞花,远远望去,看不清面孔,只见彩袖飘飞,却也别有风情,一千种一万种,丝丝缕缕地在天地间弥漫开来,“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一语未尽,人已消失在流云之后。
“尹师姐,他……”燕妃嫣不解。
尹含烟面布愁容道:“这次糟了,蝴蝶君想做的事没人劝得住他,除非你能用武力令他屈服。我们现在困在阵里,无法通知师父,怎么办……”
她看了燕妃嫣一眼又道:“擅闯阵者死,这是师父定下的规矩,不过依蝴蝶君的性子,他很可能会杀了我们,然后推说只是执行职责,并不知道师父的口谕。”
“……”
“妃嫣,我现在临时传授你几招,你能学几招是几招,等会我为主你为辅,你跟着我,别离太远也别离太近,如果没有把握的话,只需要趁我喘气的机会帮我补招就行。蝴蝶君杀人从不一招致命,只要注意些,以我们的轻功,应该不至于太快落败。一个时辰就要到了,撑过了那时,师父见不到我们,自会进来寻人。记住,一定要拖,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蝴蝶君人呢?”
尹含烟无奈道:“他总是这样,每次杀人都喜欢玩神秘,换上不同的出场方式。”
时间有限,尹含烟将翠烟的入门武功一一舞给燕妃嫣看了,所幸燕妃嫣已经习得冰骨雪心,倒也可以运用一二。
“走吧。花飞蝶舞比幻海竹影更接近是个幻境,朝一个方向直行下去就行。就以那棵白杨为目标吧。”尹含烟手指远方地平线上的一株白杨。
“好。”
两人运起轻功,一前一后破空而去。
“准备好了吗?”随着凭空出现的一把声音,面前的空气一阵动荡,虚像层出不穷,最终归于宁静,眼前景象倏然而变。
一树洁白的月桂自虚无中挣扎出来,脆弱,繁盛的花瓣纷纷扬扬,形成一道帘幕,然后嘎然而止,凄美得让人感到不安。
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桂花缤纷中,渐渐凝聚在一起,不断有嫣红色的、樱黄色的、柳绿色的光焰毕剥闪现,兹兹作响。
一个人影自那团绚烂的光焰中出现,仿佛是光芒拼凑成的人像似的,水袖广张,内力张盈,一招“蝶恋花”拍出。
暗香浮动,恍若美梦。
无数蝴蝶自那袖中翩翩飞出,扑天盖地般朝两人冲去。
“退!”随着尹含烟一声轻呼,两女足一点地,向后荡开数丈,堪堪地避过了蝶恋花的第一式攻击。
“风卷残雪!”尹含烟拍出一掌,燕妃嫣在旁一听,立刻跟上,亦使一招“风卷残雪”补递过去。
只见平地风起,呼啸盘旋,蝶群来势受阻,粘在风中,形成一个巨大的蝶蛹。
佩蕾丝眼一黯,拔身而起,跃到空中朝两女扑去。
“牧野流星!”尹含烟早在燕妃嫣帮她补招时已蓄势待发,待见佩蕾丝跃起,便迎头一招牧野流星由空中凝气为冰雪,直压下去。
尹含烟毕竟也是燕若苹亲传第一高手,武功不俗,饶是佩蕾丝这样的守阵长老,也不敢直面其锋,复又落地,腰肢一扭,翻掌向上,将牧野流星化去。
两女一击得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飞身而上,趁胜直追,自蝶蛹两边绕过,运起雪影,双双跃在半空,足上运足气力,扬腿踢向佩蕾丝。
“雕虫小技!”佩蕾丝嘴角半扯,眼都不眨,运劲朝两女拍去,掌心和足尖相碰,三股内力齐炸,佩蕾丝蹬蹬退了几步,尹含烟和燕妃嫣只觉得足底的大都穴有一股尖厉的内力冲入,双双被震得倒飞开去,扑倒在地,呕出血来。
到底是错估了佩蕾丝。
尹含烟从未闯过阵,对阵中种种虽然看过燕若苹手绘的地图和讲解,始终是没有亲自闯关的经验,燕若苹此番令她指点燕妃嫣,一来是历练燕妃嫣,二来也是磨练尹含烟。
两人兀自在地上挣扎——足底的大都穴被点到,整只脚似乎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根本无法起身,那佩蕾丝已媚眼如丝地朝两人婀娜行来,一个男子,偏偏作桃花女态,还要将腰扭得那么用力,燕妃嫣忍俊不禁,一时忘记所处之所,扑哧一声笑出来。
“死到临头还这么开心?”佩蕾丝扬起手来。
燕妃嫣只觉得面前阴影一闪,佩蕾丝暗香盈盈的水袖尖儿刺一般拂过自己的面颊,膝上的血海穴一阵麻传来。
也罢,如此死了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