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作者:松华      更新:2019-08-20 17:08      字数:5686

引语——

“文学艺术是大的,我们永远没有找到它的尽头,没有摸到它的墙壁,但我还在找想用拳头擂出它壁上声音。你呢?无论你今后在哪里,能让我听到你用拳头擂出的声音吗?我期待着你擂岀响亮人生!”

——徐频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我的心灵深处滋生无穷力量,必须付出沉重代价,哪怕身败名裂、妻离子散、众叛亲离、粉身碎骨,也要担负人世间骇人听闻使命,在痛苦中死去而后生,这是先锋思想者誓言!

因为,人是复杂动物,对自己所决定的事情,有时会突感逆反心理状态,有时却充满信心!一旦大难临头承受不住精神压力,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丧失理性,抑或感到必须打破世俗偏见,那就是出类拔萃!所有的一切,逆向与正反思绪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仿佛熟悉的脸庞,我在依然的过望,在回忆之间飘荡,然后慢慢地遗忘;把悲伤留给过去,走进晨曦的阳光……

川流不息的车流穿梭大街上行驶,街道两旁一盏盏路灯闪烁,一辆警车疾速地奔驰……我坐在轿车默默地向外张望,此时此刻,我感觉外面世界多精彩,外面世界多无奈,外面世界不再属于我……那鳞次节比的高楼大厦,在我眼前不断地摇晃;那霓虹灯映照络绎不绝人流,使我不禁陡升一阵阵地惆怅……面临新的艰难境遇,我的人生轨迹发生突变!

一位年青的警官正在驾驶轿车,目不转睛集中注意力开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中年警官,大约四十多岁,不时地掉头注视我的表情。过一会儿,车辆行驶至一幢高楼大门口处缓慢地停车。那位中年警官慢悠悠地下车,然后转身面对着我,很严厉地说:“我去办一件事情,马上就回来。希望你在车里不要乱动,我们很尊重你!所以,拘留你的时候,并未对你采取特别措施。我们相信你的真诚,绝对不会实行逃跑!”他朝大门口走去。

我倚靠轿车后排座位默默地沉思,根本没有丝毫妄想逃脱的欲望。杂乱的烦恼、混乱的思绪,压抑我的神经系统;脆弱的感悟,前景的迷惘、搅乱我的精神世界!一个幽灵指引我必须执行骇人听闻使命,迫使我走向犯罪深渊……

瞬间,我朝向车窗外观望,欣赏夜幕降临的街景,或许留下一丝丝美好的记忆。在熙熙攘攘人群中,一对青年男女手挽手漫步行走。女青年不时的手指向远处,仿佛昭示什么东西。刹那间,男青年消失无影无踪。青年女人伫立一旁,晚风吹拂她的长发,仿佛倾诉无尽哀愁……她到处寻觅男青年英俊身影,逝去的形象似乎完全分离……我胡思乱想在揣摩眼前的情景,一切充满无限的忧伤……

过一会儿。坐在前面驾驶位置年青警官,点燃一支香烟在慢慢地吞吸,背对着我却漫不经心说:“有关你犯的事情,对我们公安机关而言,也没什么多大问题。当今社会一些案件结局,需要依靠自己解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事在人为,一切都很正常!我还有点儿想不通,你在这些方面出现问题,为什么要去犯罪?关键你必须认真地考虑,如何找出解决问题方法。”

“我的案件问题解决方法,理所当然在我本人身上,其他人无法过问,永远无法理解!”我感到很厌烦,仍然注视车窗外那位青年女人。她却蹲在地上,头发一些散乱,我似乎想象她仿佛低声哭泣……

那位中年警官回到车上,手里拿着一张文件纸,挥手示意青年警官开车。然后,他稍转身掉头注视我,嘲讽地说:“现在,送你应该去的地方。不必过于担心,你很清楚为何原因。”

我估摸中年警官手里拿着什么文件?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意味结束往日欢乐生活……夜幕最终降临,天色渐渐变黑,街道上路灯闪烁光芒,魔幻般引诱我走进黄昏境地!轿车仍在快速行驶,我朦朦然、飘飘然、麻木不仁步入梦寐以求,又无法解脱人生困境!

2010年2月9日,上午八点多钟。我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时的左思右想:即将发生的灾难,使我情绪低沉、彻夜难眠,浑身汗湿淋漓,总是不断地颤抖。我非常清楚必将告别自由自在生活,因为上海浦东发展银行已寄给我报警函,向我发出最后通牒警告。

报警函内容:经调查,截止2010年1月8日,你拖欠上海浦东发展银行信用卡欠款及利息4万多元。(具体金额以还款当时银行查询为准),并超还款期限180天以上,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四条和第108条规定,经银行屡次催款你仍未归还。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177之一、第193条和第196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诈骗案件具体应用法律的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七条,以及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惩治破坏金融秩序犯罪的决定》第40条规定,有关你的行为,有恶意透支的嫌疑,涉嫌“信用卡诈骗罪”。

如您不履行归还欠款,上海浦东发展银行依次采取如下措施:1、委派专人至您住所或户籍地、工作单位等地点拜访催告,并向以上地点发送相关法律函件。

2、依法向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请求法院判令您清偿全部欠款及由此产生的律师费、诉讼费、财产保全费、执行费等款项;同时,向人民法院申请财产保全,请求法院依法查封、扣押、冻结您相应金额的个人财产(包括但不限于房产、车辆、存款、股票、债券等)。

3、如您的行为已涉嫌信用卡恶意透支,上海浦东发展银行信用卡中心将向公安机关报案,依法追究您恶意透支行为的刑事责任。为了避免诉讼给您造成的严重影响,请立即清偿上海浦东发展银行信用卡欠款。

您的违约信息会记录在中国人民银行个人征信系统中,因此而产生的负面影响由您本人承担。如您已清偿上海浦东发展银行信用卡透支款项,请毋需理会本函。

请你在收到本函后,立即到上海浦东发展银行任何一网点的柜台前办理追款事宜,争取在报案前还清欠款。否则,一旦公安机关正式立案后,即使你还清欠款,也只能按积极退赃处理,各地公安机关已经开展对“恶意透支”信用卡诈骗嫌疑犯进行网上通缉。

上海浦东发展银行报警函,使我顿时迷失前进方向,倘若归还银行欠款万事大吉!否则,我必将面临起诉信用卡诈骗罪,最终负刑事责任判刑。我再三思忖决定选择不作还款,耐心等待坐牢,忍受抓捕与刑事拘留及法律制裁。我究竟为何做出如此选择?任何人不能理解、不可理喻!

此时此刻,隐藏我心灵深处的秘密,许多年已过去,我始终守口如瓶。而今我已步入不惑之年,处理任何事情应当成熟,面对任何事情应有主张。如果我再不去坐牢,我的人生必定苍白,死不瞑目!我早已对天发誓:坚定不移不惜一切代价,最终完成人生“炼狱”使命!

2009年元月底,我乘上去苏北老家的长途汽车,回家探望年迈的父母亲,或许作最后一次告别!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不期而至惊醒沉睡父母。我坐在父母的床前,难以掩饰内心忐忑不安,禁不住一声叹息,低声地说:“父亲、母亲,你们二老身体还好吗?快要过年了,我从南京专程回来看望您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空闲拜望您们二老!”我心里很难受,养儿要知父母恩!

母亲老泪纵横地说:“我和你的父亲,日日盼、月月盼,盼望你有空回家看望我们,望穿秋水……我们都八十多岁,希望去南京看望你,身体经不住乘坐长途汽车颠簸……不知道你一直忙什么?”

父亲急忙地说:“还是整天写文章,就不能抽空回来一趟?你已经四十多岁的人,每天要注意身体……老婆什么时候回国?小孙女儿,上小学六年级……今年,过春节把她带回家,让我们看看孩子,长得很高吗?”

“这次专程回来看望您们二老!我的身体一直很健康,就是有时疲惫过度、头昏脑胀,有些神经质预兆迹象。老婆在国外当外语教师,过几年就能回国。

女儿上小学六年级,在学校班级成绩很好,每天在学校吃一顿中饭,早晚饭在家里吃。她还经常的唠叨,放假回老家看望爹爹奶奶,她很想念您们老人家!今年过春节期间,我携带她回老家看望您们!”我装腔作势安慰父母亲。

我的心底隐藏极大痛苦,不知道如何向父母倾诉悲伤……那是老天降临的灾难,对我实行最严厉惩罚!父母年势较高体弱多病,实在承受不住儿子,即将失去自由生活,更何况人生最可耻的下场!

我无论如何不能透露一丁点破绽,有关自身可能被抓捕,直至锒铛入狱。我在安顿内心焦虑,强忍痛楚假装一丝微笑,掩饰难以名状悲戚心情,承受即将降临的悲惨厄运!

人世间有许多痛苦,人世间有许多磨难!但愿实现人生理想与追求,我必须忍受一般人无法忍受的痛苦,煎熬一般人无法承受的苦难,这是我所追求响亮人生……

我即将面临悲惨命运,临危不惧走向毁灭道路,充满朝气蓬勃与大无畏牺牲精神,哪怕搞得身败名裂、妻离子散、众叛亲离,在所不惜,自始至终忍辱负重,勇敢地永往直前!现实与理想矛盾,似解不脱链索相互交织,困扰我的破碎心灵,使我束手无策,别无选择!

整夜,我坐在床边不能入眠,在痛苦思索过去一切……我痛恨自己顽固不化,终究走入自我营造罪恶深渊,走入难以自拔绝境……

往事如烟。逝去的岁月,时常牵动记忆痕迹。我很自然忆想孩提时代生活……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父母养育五个儿女,含辛茹苦几十年如一日,把我们兄弟姊妹抚养成人。我们家居住黄海滩涂边,那里一片不毛之地,经历海风吹拂、海水洗礼……

我的父母属于工薪阶层,领着微薄工资肩挑沉重家庭负担。十多年前,我的弟弟因患异肝硬化、肝腹水,整个治病过程花费几十万元,经过多次医治最终拯救他的生命!在那个极其贫困年代,简直天文数字。父母债台高筑,背负高额经济借款,与别人引发长久经济纠纷,无法摆脱负债累累的经济枷锁,艰难困苦过着风雨飘摇一生!人世间无奈与世道艰难,犹如无形网络笼罩我幼小心灵深处……

海风呼啸,海水翻滚……少年时代母亲和蔼可亲的音容笑貌,不经意的时常历历在目。记得有一天星期日下午,我母亲在桌上铺开细毛竹间隔的白色帆布篷,工地扬风水车上旋转使用。母亲精心缝补破烂不堪白帆布,突然泪水禁不住流淌……

那时,母亲三十多岁。她整天除上班外,还要操劳全家九口老小饮食起居,忙碌得精疲力尽极度甘苦。贫穷又拮据的生活,并没有压倒她的精神意志,与我父亲风雨兼程、同甘共苦,领拿微薄工资养活我们一大家人。

每天不但赡养年老的爹爹、奶奶,她还要照顾老人生活起居等。我们一家人饱受苦难生活煎熬,每人仅吃供应计划粮食;每天三顿饭,一家人几乎喝着稀饭充饥,偶尔吃一顿白米饭,经常饿得饥肠辘辘,一直过着度日如年,饥寒交迫生活!

时光逝去,日积月累。我的父亲因饥饿患一种浮肿病,突然全身遍及黄颜色,骨瘦如柴,最终不得而己住院治疗。家庭生活窘迫与父亲疾病缠绕,以及沉重经济负担等,使我的母亲却无法承受,仅在默默地流泪,低声哭泣……

那年,我刚满五岁。我凝视母亲泪水不停的流落,禁不住大声哭泣,呼喊:“妈妈!妈妈……”兄弟姐妹们,见此情景嚎啕大哭,一起叫喊:“妈妈,妈妈……你不要哭!妈妈……你不要难过……”

母亲终于停止哽咽……然后,她把我们一个个拥抱在怀里。此时此刻,我真正感觉母亲无限的温柔,感悟她再也无法忍受生活艰难,再也难以克服困境顽强拼搏;感悟她一直照料我们逐渐地成长,实在承受不住沉重经济负担,仅能默默地流泪……

母亲长年累月省钱俭用、艰苦朴素,竭尽全力照料我们上学读书。她的脸上泛起一道道皱纹,显得苍老毫无光泽,身体极度的疲乏,使兄弟姐妹深感无比辛酸……母亲操劳一辈子,一直用她那纯洁质朴心灵、勤劳的双手,把我们抚养教育成人,她又是感到多么高兴,多么的自豪!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我终于考取上海一所全国著名艺术学院,进入文学艺术创作学习行列。我从全民所有制单位普通一名职工,经历长时间勤奋自学、刻苦钻研,最终跨入文学艺术学府殿堂。在接到通知书那一刻,我非常的高兴流下眼泪……

追忆长达三年多时间,我从未观看一场电影,从未交过一个女朋友,孜孜不倦追求人生理想,现在终于成为现实!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幸福与悲伤、欢乐与嘲笑、安慰与讥讽相互交集,使我禁不住潸然泪下,万分激动话也说不岀来……

母亲拉着我的双手,热泪盈眶,高兴地说:“我的有出息儿子,你父亲和我多么高兴!你替全家人增添无尽欢乐……替你父亲和我争光!这么多年艰苦岁月,我没有白熬到今天……现在,轮到你艰苦朴素、好好学习,我们一家人期盼你学成归来,光宗耀祖……”母亲有浓厚封建思想,但她表露灿烂笑容,我从未看见过。

“妈妈,请你和父亲放心!儿子决心给全家人争光,勤俭节约、刻苦学习专业知识,争取对社会作出最大贡献!”我抹干眼泪,微笑着说。

……夜深沉,静悄悄。

突然,我老父亲发出一阵阵怪叫声,惊醒我的遥远回忆……长期身体疲惫积劳成疾,使父亲患神经质似叫喊病症,较长一段时间难以治愈。他那饱经风霜刻满皱纹脸上,印迹岁月的沧桑;身躯佝偻弯腰,记载时代的变迁;挤压弯曲双手,触摸流金时光的痕迹……

人生难得几回醉,仅能把酒问青天!我的老父亲,不抽烟、不喝酒,不讲究吃穿二字,不乱花一分钱!他艰苦朴素、勤俭节约、任劳任怨,平凡度过一生,永远铭刻我们儿女们心中,陪伴我们茁壮成长道路,指引我们人生前进方向!

我跪在父母床前,默默地倾诉无尽哀伤,无法诠释内心痛楚。我不希望白发苍苍老人,因我的人生遭遇担惊受怕。老年人再也承受不住儿子,即将离他们远去悲痛,甚至不能给二老送终凄惨!特别我的老母亲,身患多年高血压病史,一旦受到惊吓晕倒昏厥过去,必将使我追悔莫及、终身忏悔的罪孽!我仅能无声无息离去,走上坎坷生存之路……祝愿父母亲身体健康,平平安安享受晚年!

我留给父母一封信,悄悄地放在桌上。

父亲、母亲:您们好!

您们已经入睡了,就不再打搅您们。我这次离开老家,大约五年以后,才能回来拜谒二老,到那个时候再孝敬您们!最近,我接受一项特殊任务,深入很远偏僻地方体验生活。那地方非常艰苦与闭塞,我必需花很多时间与精力,扎根那片土地度过困难生活。您们知道儿子从事文字工作,这是我无法推诿的职责,必须付出沉重代价,去完成我的人生使命……

我把近几年拍摄的照片,给您们二老留存纪念。我很快就要到远方去,非常的想念您们!希望您们安度晚年,切记保重身体!千万不要担心我,等待儿子归来,再次看望您们!

儿子:鲁海洲,亲笔敬上!2010年元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