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后是一个挺深的坳沟,下面杂草丛生,乱石嶙峋。
连烜拄着木棍有些狼狈地站在下面,头发和衣裳都有些乱糟糟的,一根杂草还粘在他发鬓间。
“……连烜,你怎么掉下面去了?”
这种地方蛇虫鼠蚁可多了,薛小苒只觉头皮发麻。
“……”
连烜木着脸蹙着眉,身上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他在密林外听到林子里有动物的响动,循声慢慢走近,在接近猎物的时候,惊到了它,连烜聚力射出小刀的同时,一脚踩空体力不济滚落坳沟。
这沟底两侧坡度不低,他一时半会儿无力爬上去,又想起薛小苒交代的事情,便敲击身旁的石头,把她引来。
“你快上来,下面可能有老鼠毒蛇,往你左前方走一点,那边的坡度小。”薛小苒是真不大敢下去扶他,只好指出坡度最浅的方向,让他自己爬上来。
“……”
不是有可能,而是确实有,连烜站在下面,不止听到了老鼠四蹿的动静,还有蛇吐着蛇信子“嘶嘶”的声音。
他虽然不怕这些,可心里也膈应得很。
特别是他现在身体虚弱的状态,那种无力感让他非常烦闷。
连烜伸出手指指了个方向,猎物是射中了,不过,那是头相对大型的动物,即使射中依旧逃窜了很远,应该是野鹿或者麂子之类的食草动物。
薛小苒眼睛一亮,转过头看向他手指的方向。
“……”
到处是土丘杂草和树木,哪里会瞧见什么东西。
“你先上来吧,我过去扶你一下,等会儿再去找猎物。”
把他一个人扔坳沟里可不好,下面乱七八糟的,万一被毒蛇咬了可咋整。
连烜摇摇头,示意她去寻猎物,只要指明方向,他自己能上去。
薛小苒犹豫了一下,“那你慢点哈,往左前方走,斜坡上是平地,你在那等我一下。”
连烜点头,开始费劲地撑着木棍往左前方走,他没有穿鞋,坳沟底的碎石硌得脚生疼,他却毫不在意,用他极强的意志力撑着,步伐缓慢而坚韧。
那姑娘怕蛇虫,他不想让她下到坳沟里搀扶他。
薛小苒瞧他动作虽慢,但走得倒也算稳健,于是转身朝他指的方向跑去。
一路敲敲打打,走了二三十米远,没发现有东西,继续往前又走了十几米。
“……哇?!”
一头棕褐色的动物倒在草堆旁,脑门上赫然插着她的银色小刀,不时还有鲜血从伤口冒出。
“……每次都能插到脑门,也太神奇了吧。”薛小苒连连感叹,“古有小李飞刀,例不虚发,今有小连飞刀,一样刀刀命中,大侠果然是大侠呀。”
他如果没中毒受伤的话,什么飞檐走壁、百步穿杨都不在话下吧。
“这是鹿还是羊?瞧着都不大像呀。”薛小苒俯身抓住动物的后蹄用力抽了抽,“哎呀,好重。”
薛小苒使出吃奶的力气勉强抽了起来,但转瞬又放了下去。
“好家伙,不得有个四五十斤的重量呢。”
薛小苒脸上露出喜色,这么多肉,风干起来,足够他们两人吃好一阵子了。
可是,这么重她提不了多远呀。
当然,这也难不倒她。
薛小苒拉着它的后蹄开始一路拖行。
密林里土层厚草密实,拖着那个不知是什么的动物,薛小苒很顺利地回到了连烜所在的地方。
“连烜,你可真厉害,每次都例不虚发……”
一串赞美的话巴拉巴拉从那姑娘嘴里冒出。
连烜盘腿坐在坡上休息眉头都没有抬一下,为了爬上斜坡,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身上的伤都拉扯得生疼。
那姑娘要扶他回山洞的时候,他摇头,让她先把猎物搬回去,先头她不是说要用动物血么。
“那行,我先把它拖回去,趁它体温还热,先放血,这也不知道是野鹿还是野羊,看着都不大像,土黄土黄的,头上的角那么短,蹄子又很细,是獐子或者狍子么?”
薛小苒嘀咕着,开始往密林外拖。
那是麂子。
连烜瞟了她一眼,狍子北地才有,獐子是不长角的。
薛小苒拖着猎物出了林子,外面的地石头多了许多,她一咬牙,把前后蹄抓在手里,用力一抽,就“噔噔噔”往前跑。
跑一小段,歇一会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猎物弄回了山洞。
山洞里,烧制陶器的火堆已经熄灭。
一旁石头灶上的圆锅“咕噜噜”冒着气,因为锅盖没戳孔,涌上来的气泡从缝隙溢了出来。
薛小苒先把灶台的火撤到一旁,把锅盖掀开,放入昨天洗好的鸡枞菌,继续炖。
然后拿出两个碗,开始给猎物放血。
在家里,她杀过鸡、鸭、鹅、鱼等这些普通家禽。
这种比较大型的动物,薛小苒是第一次接触,手法未免有些生,捣腾了好一会儿,新鲜的动物血把两个碗和两个杯都装满了。
地上还弄洒了不少。
她惦记着密林里的连烜,也不顾不清理。
先跑回了密林,把连烜搀扶回了山洞。
一番折腾,中午的时间又过去了。
“先吃午饭,饿死个人啦。”
碗都被拿去装动物血了,那个变形的塑料碗又被拎了出来。
蛇肉炖得软烂,薛小苒把肉和菌子夹了满满一碗,递给了连烜。
她自己用汤勺和筷子凑合着吃。
两人饿了一早上,蛇肉味道很鲜,可好几天没吃有盐分的东西,再鲜美的肉放进嘴里都感觉淡得出个鸟来。
薛小苒砸吧着嘴,“这破地方,上哪能弄到盐呢,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盐肤木,现在也是结果子的时候呢,只是满山遍野都是树,想找出一棵不起眼的盐肤木,难呀。”
盐肤木?连烜安静地咀嚼,能长出盐的树木么?是盐霜柏吧,果实上能长出盐霜,果实能入药,有生津润肺、降火化痰、敛汗、止痢的功用。
连烜瞥了对面的姑娘一眼,这姑娘懂的还真不少。
薛小苒其实懂得并不多,这种盐肤木在南方野外还是挺常见的,加上,她有个厨子爷爷,只要是关于食材上的东西,她爷爷基本都有涉猎。
她爷爷还说了,从前穷困的时期,有那买不起盐的人家,会特地采了盐肤木的果实来解没有食盐的燃眉之急。
薛小苒小的时候村子附近是有几棵盐肤木的,后来,不知被哪些缺德鬼给挖掉了,他们那片就很少能见到盐肤木了。
这种时候,身处山林里,如果能找到一棵盐肤木,就能暂时解决没有食盐的困难了。
短时间内不吃盐没什么事情,但时间长了,身体肯定会受到影响的。
动物血液虽然含了盐分,可冬天快来了,小动物们也都要冬眠了。
想到这,薛小苒把另一个圆锅端上石头灶上,往里放入两个装满血的小红杯。
“没有调料,一样蒸血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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