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八章倒霉?
沙慧娘今日披着银红色暗纹刻丝貂毛斗篷,雪白的貂毛围着她白皙姣美的脸,衬得她越发娇小玲珑。
她抿着唇,微垂的眼角带着些许颓然,难道是真没有缘分么?
想到那张清冷漠然,又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阴郁脸庞,沙慧娘眼眶微微泛红,拢在衣袖下的手也攥成了拳。
“咔嚓”一声,踩断枯枝的声音在梅林间响起。
沙慧娘耷拉着的脑袋猛地抬起,看向声响的来源处。
不远处,一身深绯色长袍的男子负手立在凉亭旁,他身姿如松,冷眉星眸,不是魏冥又是谁。
沙慧娘的一颗心猛然加速跳动,呼吸间的呼吸透出层层白雾,鼻头冻得微微发红,抹了口脂的唇色比枝头上的红梅还要娇艳。
他淡淡看向她,一双冷如寒星的眸子不带一丝情绪,沙慧娘紧紧绞着双手,给自己鼓了鼓气,向他的方向走去,在离他不远处停了下来。
“魏大人。”
少女软绵中带着些许糯软的声音在清冷的林间格外入耳。
魏冥颔首,“沙小姐。”
瞧见沙慧娘出现在梅林里,魏冥原本是打算避开的,只是转念一想,回头母亲问起,怕又是一阵哭天喊地埋怨他不孝。
还不如直接与沙慧娘说清楚,让母亲绝了这个念头。
所以,他故意踩了根枯枝,吸引了那个有些蔫头耷脑的小姑娘。
两人的年纪相隔差不多十岁,对他而言,沙慧娘可不就是个小姑娘么。
“魏大人,好,好巧。”
小姑娘紧张得说话都有些磕巴起来,抬眸快速瞄了他一眼,又赶紧避开,脸颊鼻头有些红扑扑的,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
魏冥淡定扫了她一眼,“是挺巧的,沙小姐来上香?”
“是,我和嫂子过来上香,嫂子想找圆镜师太算一算卦象,圆镜师太有客,所以,我,我出来看看腊梅。”
沙慧娘急匆匆解释。
却不知她欲盖弥彰的模样有多明显,胆小内向还不会撒谎,左都御史家的这位千金养得还真单纯。
魏冥扯了扯嘴角,瞧着她围白色貂毛下粉嫩娇小的脸,他放冷声音道:
“沙小姐不必解释,沙小姐的行程与魏冥无关,就算遇上,也只是陌路人而已。”
那张原本粉扑扑的俏脸上,血色一点一点褪去,甚至连抹着口脂的红唇也变得浅淡起来,睁大的眼眸里瞬间晕开了水色。
豆大的泪珠悄无声息地从她粉颊上滑落,直直滴落在青石小道上。
魏冥:“……”
他说话的语气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还是眼前的小姑娘太过娇弱了?
晶莹的泪珠滑落那一瞬间,魏冥向来冷硬的心肠居然有一丝心软的迹象。
对面站着的沙慧娘在眼泪掉落时,就手忙脚乱地忙着拭去脸颊的泪痕。
她自己都没想到,在听完魏冥这句话时,眼泪会没有征兆地落下。
她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是在委婉的拒绝她。
那一瞬间,心抽疼了一下。
眼泪就这么不期然地掉下来了,沙慧娘刚把泪痕抹去,泪珠又再次从眼眶中滑落。
沙慧娘只觉难堪又羞愧,她真不是故意要哭的,她不想让他看到这么软弱的一面,只是,也不知道眼泪为什么会停不下来。
她不是已经习惯被拒绝了么?为何还会如此伤心?
“……魏、魏大人……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带着哭腔的声音软糯柔弱,魏冥站在原地看着她把自己的脸擦得泛红,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泪模糊了双眼,沙慧娘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无声的回应,让她感到羞耻。
沙慧娘感觉自己再也没脸出现在他面前,于是泪眼迷蒙地转身跑了。
没跑几步,后面响起一声,“小心!”
沙慧娘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一脚踏空,整个人就飞扑了出去,径直跌了个狗吃屎。
这还不算,跌落的地方有点倾斜,让她的脑袋贴着土层滑落,直至撞到一棵梅树才停下。
不小的冲撞力,让沙慧娘差点没被撞晕过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魏冥离她又有些距离,一时竟没拉住她。
看到她摔得如此狼狈,魏冥心里生出几分愧疚,他说话应该更婉转些才对。
魏冥三两步跑了去过去,把她扶起。
带着残雪的土地本就有些泥泞,沙慧娘这一跤摔得非常狠,脑袋撞到树干上,扶起她后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身上的衣裙也是一片狼藉。
脑袋擦着泥地蹭了一地,脸上有泪、有泥、有草,左额头上还隐隐泛出血迹,那模样说多狼狈就多狼狈。
魏冥瞧着她额上有血迹,心里惊了一下,从怀里掏出手帕帮她擦了擦额头。
“嘶,好疼。”
沙慧娘是被疼得回过神的。
这一回神,不得了了,她立即想起了刚才这惊天动地的一摔。
“啊——”
她竟然在魏大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洋相,呜呜,没脸活着了。
她怎么这么蠢?怎么这么倒霉?怎么能走路都要摔跤?还把自己摔得头破血流的?
沙慧娘一把掀起自己的斗篷,把脑袋埋了进去,低声躲在斗篷里呜呜哭泣。
“……”
瞧着鸵鸟心态的小姑娘,魏冥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咳,沙小姐,你额头出血了,最好先找大夫看一下。”
“呜呜~不用你管,你先走吧,我一会儿自己会走。”
沙慧娘躲在斗篷里闷声抽泣,事已如此,她也破罐子破摔,想让他先离开再说,自己这么狼狈,不能再让他看笑话了。
魏冥自然不能放着她不管,这是梅林深处,离禅院那边有一定距离,她一个受了伤的小姑娘,胆小又要面子,还不一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呢。
“沙小姐,我先扶你起来吧。”
他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肘,沙慧娘却是少有的固执起来,捂着脑袋就是不动。
魏冥盯着缩成一个陀螺状的沙慧娘,眉目紧蹙。
沙慧娘抽噎着紧缩在斗篷里,打算与他抗争到底,她刚刚偷偷摸了摸额头,一碰就疼得厉害,沙慧娘觉着,自己有可能要毁容了。
有那么一瞬间,沙慧娘心头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毁容了,她是不是就有了不成亲的理由?
她胡思乱想着,好一会儿,外面似乎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难道他走了?
沙慧娘偷偷掀起了斗篷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