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让人看不透
瞧她笑了,连烜眼眸里的冷意也退散了几分,“本来就是为你修的,如果不是你提议,你以为我会想着让人去修路么?”
边城那边的官道向来都不怎么样,赋税所得的银子大多都用于军费开支,哪有余钱用来修路,各大驿道都是缝缝补补又三年。
她坚持说修路是第一等要事,连烜就把修路的问题摆上了议程,等接手了领地,算好各种赋税的支出,看看能腾出多少余钱修路办校舍。
薛小苒眼珠骨碌转了一圈,他这么说,好像也对,不过,话还是不能这么说的,
“咳,才不是呢,为民修路是办实事,哪里是为了我高兴,你可不要诬赖我,修好路的作用大着呢,府里的用度可以尽量缩减,先把路修好才是正事,王府那么大,就住我们两人,哪用得了那么多开支。”
听说,地方赋税用于皇室开支的用度很大,薛小苒觉着,这些用度完全可以省下来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这事你别操心了,到了地方,我会看着办的,一定先把来往京城的驿道修好。”
连烜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鼻尖,“你好好养身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留给我办。”
薛小苒笑着抱住他的腰,“谢谢亲爱哒,那就辛苦你了。”
听她叫着“亲爱哒”,连烜眼眸暗了暗,她说这是她们那里夫妻之间的爱称,偶尔听她这么叫,连烜就觉着心脏平添几分悸动。
指腹顺着她的脸颊缓缓下移,停留在她嫣红柔软的唇瓣上轻轻摩挲。
薛小苒脸颊红了红,仰头嗔了他一眼,“大白天的,想要干嘛?”
“想亲亲我亲爱哒。”
他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丝丝蛊惑,挠得人心直痒痒。
薛小苒脸颊一片酡红,他温热的双唇覆上她时,脑子里模模糊糊的,这家伙,脸皮越来越厚了。
下午,午睡起来的薛小苒,带着清宁慢腾腾去了外院。
一排用作办公署的厢房,如今基本都有人在里面忙碌。
抄古籍的、译文本的、抄译文本的、负责整理成册的……
苏源和宋荣依旧在译文本,照着原句译的同时,还要按着王妃的要求,添加些修饰的词汇和语气助词,尽量在不改变原文意思的基础上,把译文写得语言优美,生动活泼,朗朗上口。
不是简单的译成大白话文就成,两人的压力立时就大了很多,翻译的速度也减缓了不少。
原本以为轻松简单的活,变得费脑费神,苏源和苏荣都觉着自己鬓角的白发添多了几根。
好在,他们的辛苦也没白费,译文都有额外的提成,这是王妃定好的规矩,忙碌一个月下来,领到手的钱银可不少,他们甚为满意。
“苏夫子,《七国周游记》译完了么?”
那本书是本大部头,整本翻译需要耗费不少时间,薛小苒走进他们的办公署。
苏源宋荣起身行礼,“回娘娘,译完了。”
最近,肃王妃时不时出现在外院,他们已经习惯她的到来。
倒是新来的王府长史庄淳,瞧得直皱眉头,私下劝规劝肃王,说肃王妃经常出入外院于理不合,望肃王多加劝诫一二。
肃王只淡淡回了他一句,“肃王府里,王妃想去哪就去哪。”
生生把庄淳噎得说不出话来。
苏源他们跟随肃王多年,深知他的脾性,肃王既然表明了态度,他们当然识趣的不提这一茬。
他恭敬地把装订成册的译本捧了过去。
薛小苒瞪大眼睛,“一本原文,译成了三本译本?”
她惊讶地接过厚厚的三本书。
“是,这本游记涉及的风俗民情,物产地貌很广,娘娘又要求译本行文通顺,言语优美,不才添加了一些修饰词汇和阅文感悟,译着译着就多了出了许多内容。”
苏源老脸红了红,有时候写得太顺,不知不觉就多出了许多篇幅。
薛小苒把书放到书案上,翻了翻第一本,一目十行地扫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在苏源有些忐忑的眼神中,薛小苒满意地点了点头,
“挺好的,行文流畅,阅读舒服,通俗易懂,等会让他们帮我多抄两份,我拿去送人,哦,还有那本译好《王真卿游记》《奇闻轶事传》《七国英雄传》……”
薛小苒数了一串游记、杂史、话本的书名。
苏源为隔壁抄书的那群人抹了把汗,这么多书抄下来,手腕要打颤了。
不过,那些书生抄书也都是底薪加提成,多抄多得,有钱挣辛苦些大家都乐意。
从苏源处出来,薛小苒慢悠悠去了前厅,遣人召来了卫青涯。
卫青涯一身素净青衫,胡须修得干净整齐,立在厅堂之上,如同笔挺青翠的苍竹。
薛小苒瞧着他那一指长的胡须,却不怎么顺眼,时下文人喜好蓄须,但凡有点年纪的男子,都喜欢留一脸山羊胡子。
明明挺年轻的人,生生把人弄得老成了许多。
“卫先生,随行的人员都安排妥当了吧,家眷和他们的随身行李也得统计清楚,以便安排好出行的马车,还有书籍的数量,以及马车的承受力都要算清楚。”
光是王府内部的随行人员就不少,加上外院的幕僚和书生、工匠,连着他们的家眷,又是长长一串名单,薛小苒能想象到,离京那天他们的队伍有多冗长。
卫青涯眼皮微抬,看着端坐椅子上的肃王妃,他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知怎的,她说的话他都听得懂,可总感觉有些怪怪的,有些词汇上的用法,听着很是不顺耳。
听内院的小丫鬟说,肃王妃还教给几个心腹大丫鬟一种新奇的算术法,学会以后,不用算盘就能算出复杂的账目。
卫青涯很好奇,可他又拉不下脸去问。
肃王妃着实有些让人看不透,以一介平民身份,一跃成为了肃王殿下的正妃,从她身上却一点也没瞧出自卑怯弱,反倒一脸坦然自若,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似的。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般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