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二章探望
沙慧娘先前之所以会忧思过重,也是有原因的。
去年她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大好,风寒、咳嗽、脾胃失和一些毛病断断续续的发作,汤药也没少喝。
她和魏冥成亲两年多,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婆婆心急抱孙,母亲也暗地催促,沙慧娘跟着心焦忧虑。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怪,越是期望越是难得到。
上个月诊出喜脉,沙慧娘喜出望外,可大夫说她脉象弱,气血不足,胎位也有些不稳,当时她的心就凉了一半。
惴惴不安地喝着安胎药,情况却没有太大的好转,前阵子还见了红,就因为如此,他们才会特地去了一趟濮阳府。
“薛姐姐说,我以后应该多锻炼一下身体。”想起信里叮嘱的内容,沙慧娘忍不住笑着叹气,“让我向明月她们多学学,唉,这怎么可能呢。”
看她笑中带泪的模样,魏冥没说话,只伸手给她抹了眼角的泪。
“薛姐姐现在每天早起,带着颢哥儿在校场练拳、练箭,给颢哥儿准备了小木剑、木刀、木枪那些小玩意,他玩得可开心了,薛姐姐还说,要是我生的是哥儿,就给我送一整套木兵器过来……”
沙慧娘拿过信仔细又看了一遍,心里觉着暖意洋洋。
魏冥往信笺上扫了几眼,眸色也柔和几分,“等你生完孩子,可以学一套适合女子的拳法。”
沙慧娘顿时紧张起来,“我,我笨手笨脚的,怕学不好。”
魏冥握着她微凉的手,“慢慢学就是,放宽心,别总是胡思乱想的。”
他清冷的声音一贯平静无波,却让沙慧娘感到格外安心。
“嗯。”眼眶忍不住红起来,声音也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魏冥叹了口气,“怎么就这么爱哭呢?”
沙慧娘臊红脸,垂着脑袋努力把眼泪收回去。
“哎呦呦,慧娘,你怎么又哭了?”
魏老夫人风风火火走进了里屋。
“娘。”魏冥站了起来。
“好生生的,干嘛惹你媳妇哭?”魏老夫人瞪他一眼,一把把他拉开,自己坐到了床沿上,拉起沙慧娘的手,一脸心疼。
被推开的魏冥默默站过一旁。
“娘,不关相公的事。”沙慧娘愧疚地看了他一眼,“我不哭。”
魏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背,苦口婆心劝道:“慧娘啊,一定要放宽心,好好安胎,濮阳神医说了,你这是忧思过度,心中就会郁结,这样对胎儿很不好……”
沙慧娘脸上挤出笑容,这些话,婆婆最近几乎天天都要说一遍。
听着母亲的老生常谈,魏冥抿了抿唇,生硬的岔开她的话,“娘,李嬷嬷端的是什么?”
魏老夫人立即回头,“是参鸡汤,炖了一个时辰呢,慧娘赶紧趁热喝。”
她从李嬷嬷那接过参鸡汤,拿起勺子想亲自喂沙慧娘。
沙慧娘急忙摆手,“娘,我自己来。”
“哎,你身子虚,娘喂你也是一样的。”魏老夫人还想坚持。
沙慧娘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哪肯让长辈喂她。
两人相持着,魏冥看不下去了,“娘,您就别添乱了,让慧娘自己喝就行了。”
他接过母亲手里的碗,递给了沙慧娘。
魏老夫人抬头,瞪大一双眼眸,“我心疼儿媳妇,怎么就添乱了?”
魏冥有些头疼,自从沙慧娘有孕后,抱孙心切的母亲,恨不得把她当易碎的瓷器般供起来。
从濮阳府问诊回来,这种行径更变本加厉了,她这种紧张的态度,对于沙慧娘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压力。
魏冥尝试着与母亲沟通,可她哪肯听他的。
“你天天在外边忙活,能有多少时间陪你媳妇,我帮你照顾你媳妇,你还嫌我过于紧张?”
“你们两口子没养过孩子,你娘我作为过来人,不盯着点怎么行?慧娘身体不好,娘得给她多补补。”
“……”
你说一句,她能堵你十句,魏冥已经放弃和她交流了,只能尽量每日回府早些,多陪陪沙慧娘。
沙慧娘端着碗,目光偷偷他们母子俩身上划过,“娘,相公不是这个意思,他,他是怕汤放凉了,让我快些喝。”
魏冥孝顺,沙慧娘不想让他们为了她为难,她朝两人腼腆一笑,端着碗“咕噜咕噜”把汤喝了下去。
“哎、哎,小心烫。”魏老夫人惊呼连连。
“娘,不烫,从小厨房到这边已经晾凉了。”沙慧娘一口气把汤喝完。
“哎呀,你这孩子,这么着急干嘛呀。”魏老夫人嗔怪地看着她。
沙慧娘傻呵呵笑。
魏冥默默从她手里接过汤碗。
申时,魏冥正陪着沙慧娘下棋,丫鬟来禀,有客到访。
魏冥避去了书房,沙慧娘在养胎不宜下地,只能靠在床头,让丫鬟领着客人进来。
孟婉娘是抱着孩子过来的。
一岁出头的司谦是个漂亮安静的男孩子,长了一双与母亲相似的凤眸,顾盼间灵动俊秀,十分惹人注目。
沙慧娘瞧着白玉般的小人儿,只觉着心都快融化了。
“谦哥儿来了,快来,给姨抱抱。”
“沙姐姐怀着身孕呢,别让这淘小子给冲撞了。”孟婉娘把司谦放在地上,牵着他的手往床榻边走。
“哎,我们谦哥儿走得很稳了呢,婉娘,你快坐。”沙慧娘脸色有些白,眼睛却笑成了一条缝。
上次见到这孩子,他还只能蹒跚着走几步,这回已经走得稳稳当当的了,孩子长得可真快,沙慧娘摸摸腹部,心中满是期待。
孟婉娘坐到床边的绣墩上,把司谦牵到床沿,“谦哥儿,叫姨姨。”
司谦抬起那双漂亮的凤眸,看了眼满脸期待的沙慧娘,有些羞赧地朝母亲怀里依去。
“谦哥儿,出门的时候,你不是答应了要听话么?”孟婉娘拍拍他的肩头,她的声音温柔却很清晰。
“孩子还小呢,别责备他了,婉娘。”沙慧娘忙朝一旁的小元看去,“让厨房准备一些孩子吃的糕点。”
“沙姐姐,不用麻烦了,这孩子就是有些内向,不像别的孩子活泼。”孟婉娘摸摸孩子柔软的头发,眼底泛着慈光,
“这性子与宁安县主正好相反呢。”沙慧娘掩唇轻笑,“濮阳大哥可嫌弃他家闺女了,说她每天都咋咋呼呼的,一点也不像个淑女。”
濮阳轻澜边抱怨边哄女儿的情景,她现在还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