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桃走进1病房,一片狼藉,换药盘碗,纱布剪刀水杯,勺子洋洋洒洒扔的满地都是,韦浩民白大衣上全是碘伏,头上还挂着半截香蕉皮,两个人在那无语对视着,韦浩民的眼里两团火苗哧哧的串动着,压抑的怒气翻滚着,耳闻出气明显比进气多。
很显然和老太太明显不是一个段数,老太太气定神闲的看着他,轻蔑的眼神从眼角堆积的褶皱的纹理流出。
何桃见韦浩民紧紧攥起拳头,泛白的指骨微微发抖,果断的把他往门外推,这个家伙像个兵马俑似的干推推不动,死犟,她气得使劲踢了他小腿一下,猛给他递眼神。
“啊,你干什么呢?踢我干嘛,明明老太太不讲理,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教训人,老太太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冥顽不灵,谁换药不一样,还能换出花啊。”
何桃立马捂上他的嘴,薅着他的大衣领子,无视他的挣扎,“你说我干什么,马上立刻给我出去,再不出去,你炸成灰了,我可没能耐救你。
“有能耐让她炸,我早看她不顺眼了,她凭……”嘴被再次封上。推着猪脑袋的家伙出了病房,迅速的关门锁门,门外那个不知死活的还在拼命挠门,“你把门开开,我得和她理论理论,凭什么瞧不起人,我哪不行,凭什么你得一天到晚做小做小伏低的陪她,哄她,她就是老妖怪,老魔头。”何桃无力的靠着门,快来人吧,快把这个二傻子拖走,以后谁要说她们认识,她就和谁急。
“杨奶奶,您今天怎么啦?哪来的火气,咱俩不是说好了,别发火,发火伤肝对身体不好。”
“桃子,不是奶奶爱发火,进来时我也没说什么,往下拿纱布时就差把我肉皮一起揪下来了,我问他会换药吗?他还犟嘴,说给老多人换药了,为什么我事多毛病多,换药哪有不疼的,说我在质疑他的职业水准,接下来动作更粗鲁了,无视我的反抗,你说我能不来气吗?”
“奶奶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一根筋,你还要真要投诉他啊,”
“我一定得和你们院长谈谈,这样的医生可不行,整体素质太差,”
“奶奶我和您说,他是书读多了有点呆,您可能不知道他是个贫困山区出来的,没见过大世面,家里实在是太困难,吃了上顿没下顿,上学一直是勤工俭学,读书是他唯一的出路,纯属靠读书来改变命运读着读着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傻了吧唧,你要是投诉他,保不准工作就没了,他当初考进咱医院可不容易了,求爷爷告奶奶的,头悬梁锥刺股,头发快要薅没了,屁股扎的可以当成蜂窝煤,你别看他现在头发茂盛,是假象,我悄悄告诉你那都是假发,他特别可怜,到现在没谈过恋爱,因为没有女孩子能看上他。”
“是挺可怜的,他是农村出来的?家里条件拮据,看着可不像,长的白白嫩嫩的,桃子,你了解的不少啊。”
“奶奶我和他是大学校友,上大学我们全校学生给他捐过款。“那么困难,要是校友你得好好劝劝他,做人可不能太犟,偶尔得变通变通,守着医院好好给自己看看,这么年轻不长头发可不行,人不精明加上秃顶还不得打一辈子光棍。”
何桃抿抿嘴,眨了眨眼,态度诚恳的说“妥了,我一定好好劝劝他,让他痛定思痛,好好反省,一会儿让韩大夫来给你换药,您老人家消消气,大人不记小人过,回去我立马给他来堂政治课,提高他的思想境界,让她和你毗邻,争取在一个高度上。”
“桃子,我孙子前天回来了。”老太太眼神飘向窗外,没有亲人相见的喜悦,反而神情落寞。
“回来是好事呀,你怎么还不高兴了,没绷住,发火了,奶奶你怎么不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分明是想人家念人家,为什么还要把人撵走了?”
“桃子,奶奶80岁还能活几年,家里的产业早晚得留给他,他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作孽呀。孩子,奶奶这个老顽固都能好好听你的话,不知不觉的就随着你的思路走,把奶奶管的服服帖帖的,你帮奶奶个忙,能不能和他谈谈,前天回来待了一会马上就走了,和我是水火不容,见我还不如见一个陌生人,来了看我还喘气,扭头就走了,也不知现在在哪鬼混,有没有吃好睡好?”
杨奶奶握着何桃的手,眼里溢满恳求的目光,深深的望着她,那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和全天下的老人一样对亲情殷切的渴望,渴望爱与被爱。
何桃说不出口拒绝两字,她此时仿佛是奶奶最后的王牌,一旦出手会有着决定性的胜利。
“奶奶,您把隐藏在心里的事告诉他,也许他会理解的,你们需要沟通。”
“孩子啊,一言难尽,他知道了,但并不理解我。”
“我去哪能找到他或者他有什么联系方式”?
“回来也不知办没办电话卡,这是他的微信。”
“我加他他能接受吗?”
“你就说医院的,聊关于奶奶病情的,他会接受的,他应该不会对我置之不理的,要不然也不能从国外飞回来。”
何桃摇摇头,叹息一声,两个别扭倔强的人,心中有彼此却在心上安上了两扇门,只有打开门才能看见彼此的内心,如果只有一方主动打开其中的一扇门,那也是于事无补,只有都打开门,推心置腹的好好谈谈,才能解开心结。
她安慰了老太太,答应下班后就联系他,一定会好好谈。帮老太太把被盖好,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在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下离开了病房。
出了门口,看见门神一样的韦浩民,吓了何桃一跳“还在这站着干嘛?不回办公室上班,在这等着找打吗?不想干了?麻溜的去找院长。”
韦浩民面色阴沉用充满讽刺的声音的道“我都穷的有上顿没下顿了,站在门口等着你管我饭,如果可以最好下半辈子的饭你也帮忙负责,秃顶,全校学生扶贫的对象,可怜的连恋爱都没谈过,你顺便发发善心,把困扰我的难题解决了,何不舍生取义,对你我一直比较满意,现在跟我走吧。”没等何桃回话拽着她胳膊就往医生休息室走。
“韦浩民,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好话赖话自己听不懂?,我这是在救你,你快点松手,我手疼。”
韦浩民根本无视她的反抗,开门进了休息室。猛地用胳膊将何桃按在墙壁固定在他胸前,额上青筋暴起,眼神复杂有痛楚,委屈,隐隐,所有情绪好像瞬间会爆发一样,突然歇斯底里的喊,“桃子,我告诉你,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不用你管,不用你一副可怜我救世主的姿态,以后有事请不要冲在我的前面给我留点男人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