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在纪优阳面前,他称呼纪优阳做少东家,还是刚见面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把自己当做一颗棋子。
后来,纪优阳让他称呼,东家。
再到后来,是august,是优阳……
纪优阳点亮了他的人生,却在他真的以为自己能拥有一切,用半条命换来了权利能护纪优阳一生时,他的世界,突然崩塌了。
他没有了一切,没有了精神支柱,没有了一个会抱着他说“哥,有你真好。”的人。
原来,一切都是虚构的。
他还是他,那个一无所有,只是颗棋子的沈呈。
看着对面被泪水占据眼眶通红的人,纪优阳瞬间感觉到,不止沈呈失去了一切,他好像也失去了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世界里唯一的温暖。
就在他的手要抬起替沈呈擦去泪水时,车子缓缓停下。
车门解锁的声音,一下将纪优阳拉回现实之中。
就这样吧,对谁都好——
纪优阳推开车门下车。
车门一打开,一阵冷风吹进来。
没站稳的纪优阳差点摔了下去。
沈呈想伸手过去,可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
以后,他们之间是少东家和沈呈。
按照那个身份,他的任务就是用自己的命去换纪优阳的命,别的,都不是他有资格插手的,沈呈缓缓收回自己的手。
推开车门下车的泰勒,快步跑去搀扶纪优阳。
“东家,您小心点。”刚刚在车里,纪优阳对沈呈说的那些话,他都听清楚了,他一直跟在沈呈身边,并未看到沈呈有做什么对不起纪优阳的事情,纪优阳那些会给沈呈造成伤害的话,让泰勒忍不住替沈呈打抱不平,“东家,您怎么能跟沈先生说那些话。”
被泰勒搀扶住的手忽然用力揪住泰勒,将他扯了过去,面色通红,恼怒的纪优阳瞪着泰勒,“你别忘了,你是谁的人,你现在帮着一个外人说话?”
纪优阳有多重视沈呈他是清楚的,可是现在怎么突然就变了一副面孔?
“东家,沈先生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他为了能拿下总裁这个位置保护你,他差点……”
他当然知道沈呈为了他有多拼,可是有些话,他不想再听见了,他怕自己会狠不下心,有多害怕自己会心软,他的声音就吼的有多大声,“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起,你不用再跟着他了,回到你自己的位置去。”
“东家,东……”泰勒追了几步,又看回停在路边的轿车。
背对着车子离去的纪优阳,每走一步都耗尽了不少力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他的世界变成了,“哥,别不要我,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可现在,他为了母亲将沈呈推开了,他失去了唯一的温暖,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会无条件对他好的人,往后,他又是一个人了。
他后悔了……
可是,他只能咽下悔意,不能回头。
……
托马斯死后,乔隐从自己住的小公寓搬到了托马斯在景城的住所,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很陌生,却是他认识那个被自己误解了二十几年的父亲的一个开始。
坐在书房,拆着这些年来,父亲为自己备下的礼物,这种感触跟这个地方一样,很陌生,他早已经不记得被父亲疼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
乔隐立即抬手擦去眼眶里发热的泪水。
“进来。”
站在门口,推门的王珩,没有进来,而是冲着里面的人说了句,“隐哥,老板娘的主治医生过来了。”
听到人过来了,乔隐第一件事就是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收拾放进抽屉,以免让人看到这些。
站在门口的王珩,等到乔隐把东西全部都收走后,才转身请人进书房。
跟着医生进书房,王珩站在书桌旁边。
“乔先生。”主治医生来到书桌前,笑着点了点头。
“那么晚了,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董雅宁现在防着他,把他之前带过去的人通通都换掉了,这个主治医生,是董雅宁的人,董雅宁应该有让这个主治医生防着他吧。
董雅宁大幅度的调换人手,是什么动作,里面的人都知道,但是托马斯一死,乔隐手握实权,地位跟以前截然不同,现在,连老板都会丧命,谁又知道,下一个死的人是谁呢,识趣的人,都会在这个乱局之中寻求庇护,只有识时务者才能走得更长远。
“我知道,现在大部人手都换了,乔先生那么关心老板娘,不能得知老板娘的近况一定很担心,我来这里就是想给乔先生透露一些和老板娘有关的讯息。”
乔隐不敢确定,这个人是来试探他的,还是真的来巴结他,“你直说吧。”
“老板娘她,怀孕了。”
怀孕了?
乔隐立即看了眼一旁的王珩,两人的眼神都有些震惊。
“是,已经有四个多月了,我刚刚接到唐坤给我的信息,明天一早老板娘就会以复查伤势的借口去医院,我会在医院准备好手术,替老板娘打掉这个孩子。”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乔隐从位置起身,走向酒架。
站在书桌前的医生,眼神随着乔隐的步伐移动,又悄悄看了眼乔隐手上的动作,见乔隐在拿酒,医生就猜到了什么。
拿了一瓶酒回来的乔隐,将手上这杯价格不菲的红酒递给医生,“现在老板娘,身边都换了人,以后,还希望你能替我多照顾她。”
医生没有推辞,双手接过这瓶红酒,“乔先生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王珩送客。”
王珩立即扬起一抹笑容,比请的手势,“这边请。”
把人送走后,回来的王珩,想起医生的话,就觉得有些可笑,“她怀孕了?”
不止王珩,就连乔隐都觉得这个真相十足嘲讽。
看来,董雅宁,还真是死性不改,又想靠孩子……
不,这一次不是靠孩子,而是董雅宁玩的太放肆,翻车了。他早就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董雅宁以前跟一个美容院的技师有来往,后来那个技师之后,又跟谁在一起,其实底下的人都在传,只是没传到董雅宁耳朵罢了,他不相信董雅宁如此不自爱,可是事实告诉他,很多时候,并非空穴来风。
“隐哥,现在该怎么?”董雅宁居然怀孕了,是不是大家口中传的那个跟董雅宁关系有些牵扯不清又受董雅宁重用的唐坤?
“你去找唐娜过来。”这些年,他手上的门道,基本上,董雅宁都知道,也认识,至于这些事情,只能找唐娜帮忙了。
“好。”
……
担心木小宝踢到木兮肚子,纪澌钧只能睡在中间,刚闭上眼,一只脚就砸在纪澌钧身上,吓得纪澌钧的眼睛猛地睁开,立即打开壁灯,幸好那只脚只是砸在他身边,没有踢到木兮的肚子。
硬生生被吓出一身汗的纪澌钧,关了灯以后,转身背对着身后的木小宝,手刚护在木兮肚子上,身后的人又踹了一脚过来。
看来,睡在一起,真是不妥,纪澌钧只能将木小宝送到里面的小卧室,回到主卧,刚躺下,怀里的人就用手推开盖上的被子。
纪澌钧忙压住被子。
“热……”
纪澌钧抬起手给木兮扇了扇风后,怀里的人逐渐安静下来。
整理好被子,放回被窝下的手,捧住她的肚子,轻轻摸着这圆圆的肚子,低头亲了一口木兮的脸颊。
在掌心来回轻摸她腹中的孩子时,男人已经随着女人均匀的呼吸声一点点进入睡眠。
“咚咚咚……”
不知道什么东西,砸落在阳台那边,被吵醒的纪澌钧,回头看了眼阳台那边。
“——”
没动静。
刚回过头,身后又是,“咚咚咚……”
紧接着上一声,又是一声响起,“咚咚咚……”这一回,纪澌钧清楚的看到,一个瓶子从隔壁的阳台丢了过来。
知道这边关了灯,还制造噪音,不可能是费亦行。
“嗯?”怀里的女人,像是被吵醒了,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声音。
纪澌钧低头小声哄了几句,“没事,睡吧,我出去看看。”
把木兮哄睡后,纪澌钧起身,穿上鞋子快步朝阳台走去。
半掩的落地窗推开后,纪澌钧立即将窗户关上,减少噪音传进卧室。
一个深绿色的易拉罐从对面丢过来。
纪澌钧直接伸手,将瓶子接住,瞪了眼趴在隔壁阳台喝酒的人,“你想死是不是?”
刚丢了一个酒瓶,又拿了一个易拉罐的纪优阳,一口气闷干后,可能是灌得太急,扶着阳台就开始呕吐起来。
本来就生气的纪澌钧,看到纪优阳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更是来气,根本不想搭理纪优阳,捡起地上的易拉罐,放到角落后,纪澌钧想进去就听到隔壁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二哥……”
“二哥……”
停住脚步的纪澌钧,愣了数秒后,手落在落地窗,“……”
纪优阳是死是活,与他何关。
纪澌钧毫不犹豫推开落地窗进卧室。
“……”
吐完的纪优阳,抬起头就看到纪澌钧走了。
举起手,想将东西砸过去引起纪澌钧的注意,发现自己手上什么都没有,转身去拿酒瓶的纪优阳,一个没站稳摔在茶几上。
“咚咚……”
满桌子的酒瓶滚到地上,发出吵杂的摔落声。
一个身影,越过阳台,以最快的速度,接住那些即将落下的酒瓶,将东西全部放到旁边的沙发上,随后抓住纪优阳后背的衣服,像拎垃圾一样将人往房间拖。
被人拖进房间随意丢到地上的纪优阳,即使喝醉了,可摔下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疼痛。
睁开眼就望见掉头要走的人,立即爬起身扑过去,“纪澌钧,你凭什么动我,你以为你是谁……”
对纪优阳已经忍到极限的纪澌钧,在纪优阳的手碰到他衣服的前一秒,转身就是一拳过去,将纪优阳撂倒在地。
“咚——”
挨了纪澌钧一拳,纪优阳没站稳,直接摔在地上。
被纪优阳逼得出了第一拳的纪澌钧,已经收不住手了,掉头就是把窗户反锁,冲回房间拉起纪优阳就是一顿揍。
被打到头昏眼花的纪优阳,一把揪住纪澌钧睡衣的领口,“你敢打我,你抢了我的木姐姐,你还敢打我,我不出手,你当我好欺负是不是——”一拳挥向纪澌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