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这种话,别说,让人听到不好。”只要从这里离开,他跟白一近就再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白一近还把过去的事情挂在嘴边,惹出了什么事情,他不可能违背父亲的意思执意去保白一近。
酒精已经将白一近的理智吞噬,听到覃毅说不,白一近偏要说,“我就是喜欢你,很喜欢你,超级喜欢你……”
“你是真的喝醉了。”不然那个总是在讨他欢心的人,怎么会继续跟他背着干。
他没有醉,他怎么会喝醉呢。歪着脑袋的白一近,脸靠近覃毅,说话时,收回的手指抵在覃毅眉心,沿着山根落到鼻尖,那双温柔的眼睛一直盯着覃毅眼瞳中自己的倒影,看见自己出现在覃毅的眼睛里,泛红的脸颊又一次染上几抹羞红。
“毅总,你不止是我最喜欢的人,你还是能让我幸福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心里藏着一句话没告诉你。”指尖轻轻点了点覃毅的鼻头,这个秘密不能告诉别人,他只告诉覃毅一个人,再往前凑近一些,“我爱你……”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乘着风吹进了他的心里,又一次掀起了一番涟漪。
望着那在自己面前调皮一笑,说完后,又踮起脚冲着自己卖乖的人,大概是他的脸色太过严肃,以至于那笑着笑着的人也跟着拉下脸。
“你不喜欢我爱你?”
那胆怯怯的一句话裹着浓浓的委屈,让他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白一近时,那个被人欺负到不成样的小身影。
无法理清楚自己心中复杂的情绪,将人拥入怀中的覃毅反复上下摸着白一近的背,与其说在安慰白一近,倒不如说是像抚平自己凌乱的心,“没有。”
除了家人以外,他不能对任何人动情,爱情是,兄弟之情是,怜悯同是……
“你爱我吗?”
爱?
他没体会过爱的感觉,所以无法准确的回答,什么叫做“爱”,但是他知道,自己心疼,呵护,想把很多好的东西都给白一近,这种举动,又作何解释,是不是叫喜欢?非要一个说词,他没法解释清楚,毕竟,在沈呈之前,他从来不会去考虑去留意自己内心的反应。
“对不起……”这场分别,比他预想中的还要麻烦,这一切都拜沈呈所赐。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要你爱我,你不是说,我是你最疼爱,最独一无二的弟弟,不管我要什么你都给我,那我要你爱我,比爱力总更爱我,一辈子爱我……”
白一近喝醉了吧,醉的站不稳,说话都不着调,那就没什么关系,反正说了,白一近也记不住,“嗯。”
听到覃毅的回答,高兴的白一近凑过去,亲了一口覃毅的脸颊,在覃毅看过来时,又扬起一抹笑容。
他不该喝酒的,喝的太多,意志力都不清醒了,趁着自己还能坚持住,先把人送走吧,“走吧。”
“我白一近的幸福是什么,就是我的毅总说,爱我一辈子,最爱我……”开心的白一近用手捂着自己的心房,又挥着手,像是在告诉大家,他现在很幸福,很开心。
“嘘,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第三个人。”白一近要是再这么喊下去,他真怕白一近走不出这道房门。
“我很听话,就听你的话,我谁都不会说。”笑着的白一近,抱住覃毅的腰,迷糊的小脸蛋轻轻蹭了蹭覃毅的心房。
隔着层层阻碍,白一近轻磨的力道都能传至他的心房,又一次将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弄的一片狼藉。
在怀里的人嘀嘀咕咕的时候,清醒过来的覃毅单手扶着白一近,路过沙发,顺手捡起自己随意丢在沙发的羊绒外套,门刚打开,覃毅就看到几个人站在门口等候。
在看见这些人的时候,覃毅不知为何,心底忽然一慌,背后溢出了冷汗。
压了一口气,语速飞快说道,“进去收拾东西吧。”
“是。”
“毅总,我来吧。”这里毕竟是高档住宅区,很多有头有脸的人都住在这里,万一让谁看见了,不太好。
考虑到一些缘故,覃毅只能把人交给旁边的助理。
已经醉的不行的白一近,根本没注意到换人扶着自己,覃毅跟在后面一块下楼。
搭乘电梯时,站在前面的覃毅,看着电梯倒影出来的身影,惆怅的他抿着唇低下头看着地面,很快电梯到了负一楼的停车场。
被人扶着跟出来的白一近,路过覃毅时,不小心撞到覃毅的肩膀,覃毅马上提醒一句,“注意看路。”想帮着扶一把,正好对上投到这边的监控,顿住的手硬生生的收回。
“毅总,你放心,我知道。”这白一近,可是摇钱树,弄伤一点,都影响利益。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开了过来,司机从车上下来,打开车门,又帮着一块搀扶白一近上车。
皱着眉的覃毅,转身背对着身后的车辆,心里一片迷茫,脑袋的神经更是绷得紧紧。
“叮叮叮——”
车门打开的提示声在消失那一刻,目光落在手上衣服的覃毅转身,看到那扇即将关上的车门,一个提步上前,手扶住车门。
准备上车的司机,看到覃毅伸手拦住了自动车门,跟着停下脚步。
助理侧过脑袋小声说道,“你先上车。”
“好。”司机点了点头。
带有安全功能的车门,在遇到阻碍物的时候自动停住。
助理望着伸手拦车门的覃毅,“毅总,怎么了?”还有什么没交待清楚的?
“我……”覃毅举起手里的衣服,没说话,把车门推开,一脚踩上车,手扶住车门就上去了。
司机听到动静,停下脚步,站在后车厢没去驾驶室。
以为覃毅舍不得人要把白一近留下,这一幕要是让五爷看见了还得了,助理正要劝人,就看到跟白一近反方向而坐的覃毅,一只手托起白一近的后背,将手上的外套给白一近披上。
留意着覃毅手上的动作,知道覃毅只是想给人送个外套而不是带人下来,助理高悬的心,这才放下。
醉倒在座椅上的白一近,偏着脑袋,嘴里还不停念着一个称呼,“毅总,毅总……”
将外套两边往中间拉了拉盖住白一近那双瘦的没点肉的手。
目光垂落的覃毅,别过脸,看了眼车外在等候的助理,还有没人出来的电梯门,盯着看了数秒后,覃毅回过脸,视线回到白一近醉酒通红的脸上。
用力抿着唇的覃毅,一个起身,身体往前倾,抓住车门就关上。
那一气呵成的动作,干净利索。
听到声音的助理,不知道覃毅为什么要关车门,抱着胳膊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仔细想想,自己真的没必要担心什么,如果毅总真的舍不得人,又何必把白一近送给赫战洺,他应该相信,白一近不可能改变毅总追求权力的野心。
车门关上的响声,让昏睡的人,撅起唇,不悦皱了皱眉,脑袋偏向另外一边。
一只手越过黑色的外套,握住白一近放在膝上的手。
当那渗着汗水的掌心贴在白一近红烫的脸庞上时,一声声温柔的轻唤声响起,“一近?”
“一近?”
“一近,听话,醒来,睁开眼看看我……”
“……”
连唤了数声,昏睡的人仍旧没被叫醒,而覃毅的眉心也跟着悄然紧皱,开始后悔自己要灌醉白一近的决定。
即使车门关上,但覃毅仍旧害怕有人看见他眼中的不舍,那小心翼翼收藏的情绪,只能随着合上的眼皮全数收在心底。
凑近的脸庞,在白一近眉心上落下最后的祝福。
“晚安。”他几乎是用着无法压制住的哽咽说出这两个字。
反复摸着这张自己最熟悉的轮廓,那一晚,他踏入那扇门,保住了一条命,却付出了需要用一生去偿还的代价。
沈呈告诉他,什么是感情,也让他在短短的数日里,被情感轮番攻击摧毁了坚持已久的信念和准则。
当他的咽喉被无数股从心底涌起的情绪来回冲刷时,他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了这种疼痛,不然他的眼眶为什么会模糊。
那颤抖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响起在白一近眼前,“对不起,从我生下来那天,我就失去了对人生的选择,为了保住我父亲的心血和我的家族,我不能把你留在我身边,只能将你送给别人。”
“如果想要和心疼是爱,那我想,我应该是爱你的。”那张严肃的面容,随着面部上的肌肉跳动,唇角一点点沉下,两行泪水滑落在唇边,第一次尝到自己的眼泪,原来真的是咸的,咸的将他的心腌的痛到快溢出血。
在他快控制不住被泪水带出声音时,低头的覃毅,又在白一近脸上落下一吻,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离开,而是用力将人揽入怀中,想再抱抱这个曾经在无数个日夜让他感受到快乐的白一近。
时间就像是锋利的刀片,一刀刀划在他的心脏上,锥心之痛唤醒了他年幼的记忆,他不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多少岁,只知道还未上小学,那个时候,他好像很喜欢一个玩具,后来这件事被他父亲知道了,他最喜欢的玩具被他父亲当着他的面从顶楼丢下来,摔的四分五裂。
父亲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但凡是他违背家训,喜欢上任何能改变他的东西,和父亲的理念背道而驰,那样东西就会跟那个玩具一样碎成一地。
所以,他更不能把白一近留下,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永远都不能让人知道今天车内这一幕……
后排车厢门被打开,提示声又一次响起,“叮叮叮——”
模糊的视线越过白一近的耳边,看着那一点点被拉起的后车厢门,覃毅眼中的温柔随着白一近耳边的话,逐渐被戾气取代,“我爱你……”
当后车厢门快越过保镖的下颚时,覃毅抽回手,低头收拾自己的情绪。
不能让人看见自己这张脸的覃毅,立刻打开车门下车。
从车上下来覃毅,低着头避开跟助理的交视,语气冷冷说道,“给黄航消息吧。”
“他已经出发去机场了。”从景城回来,覃毅整个人就变得不对劲,现在更不对劲,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把人送走了,再不对劲也好过留一个隐患在身边,把白一近送走也好,以后白一近就是赫战洺公司的人了,覃力就算想找白一近麻烦,也会顾及赫战洺,安全是得到保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