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紫薇纤手轻拨,琴弦颤震下,奏出那美妙的生命乐章。
即便倾尽人世间所有的优美辞藻,也难以尽述程紫薇那琴声所给人那份独特的感觉,那美妙的音符仿佛拨动了人们心灵最深处的那根弦,心随着音符跳动着,共鸣着……
那变幻丰富的琴音是天地间最感人肺腑的仙音妙韵,音与音之间衔接天成,毫无瑕疵,每一个音符都在听者的心底留下深深的印记,激荡起心的回响,让聆听者踏足平日难以企及的心灵禁地,深藏的情愫应召而出,叫人难以自抑。
那是生命的演绎,那是心灵的陈述,在这动人心弦的琴音面前,所有的语言都显得空乏无力。
洛羽呆望着深情演奏的程紫薇,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这一刻便是永远,心中洋溢着对她的爱慕与怜惜。
这就是爱吗?!洛羽心中涌动着从未有过的感动,第一次感到上苍是如此厚待他,只因为能与她相遇……
琴音缓缓止住,又好像永远都在继续,留在每个人的心中!
每个人都在细细回味着美妙的旋律,谁也不愿开口破坏这难得的气氛。
“纤慧若知有女如此,必定含笑足愿了。”亚兰斯八世满脸缅怀之情道。
程紫薇闻言娇躯轻颤,美目射出动人的光芒,望向那高悬于厅中的仕女图:“伯父至今还能如此惦念着母亲,紫薇一曲也难尽述心中感激之意。”
对于程紫薇能称呼他‘伯父’,亚兰斯八世显得非常欣慰,眼中射出复杂的神色:“或许当年我该更坚决点劝阻她。”
程紫薇眼中露出令人望之心痛的神伤之色:“紫薇还记得小时候母亲说过的一句话,哈因大哥永远是纤慧的好大哥,母亲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听着两人间奇怪的对话,洛羽隐约猜到是一件关于程紫薇的母亲的陈年往事,想问一旁的古烈特,却发现他同样一脸茫然。
“紫薇姐姐的琴弹得真好,哪天教教莉雅好吗?”一声清甜得声音响起,见气氛有点忧伤,一直静坐于亚兰斯八世身旁的莉雅知机的出言转移话题。
“紫薇尚会在威因呆上几日,莉雅妹妹若是想学,尽可来‘雅兰轩’,紫薇也可和莉雅好好聊聊。”程紫薇淡淡笑道:“今日能奏成此曲,还未感谢楚世兄赠琴之谊。”
闻得此言,至刚才起就一直和提可.雷普多奥一起静坐于海德.阿歌特身后德楚傲云忙起身道:“紫薇大家之言,楚傲云实在受之有愧,我只是受恩师之命送上此琴,何功之有。”
程紫薇向着楚傲云轻轻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这一笑却令洛羽感到莫名的酸楚,一中难以言谕的嫉妒涌上心头。
程紫薇旋又转身向众人轻道:“紫薇略感有些疲惫,只得先行告退,怠慢之处希望大家体谅。”
众人虽然心感失望,却不敢打搅佳人休息,只得目送她缓缓离去,半晌才回过神来。
“可惜啊,今日只闻得紫薇大家‘双绝’的琴绝,错过今日,不知何时才能一观她那曼妙的‘舞绝’。”凯特.罗帝尔抚掌叹道。
“这等眼福只怕不是人人能有。”科布卢.卡莱斯淡淡道。
凯特.罗帝尔失笑道:“只怕卡莱斯家的人比我更没这等福分吧。”卡莱斯的上代家主曾经追求过程紫薇的母亲,结果自是碰壁而归,凯特.罗帝尔此言讥讽之意显露无疑。
“你……”科布卢.卡莱斯眼中精芒暴闪。
两人之间散发着浓浓的火药味。
“嗯。”亚兰斯轻咳一声,对于手下两位重臣间的争斗,他已是司空见惯,只要不是太过激烈,他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打量了楚傲云良久,亚兰斯八世缓缓道:“好,好,真是气度不凡,方大哥能有如此传人,想必心怀甚慰!”
能被亚兰斯八世尊称作大哥的天下间能有几个,席间众人无不动容,没想到这风采逼人的青年人竟是名动天下的剑神的唯一传人。
“陛下过誉了。”楚傲云淡然道。
“贤侄既然来到威因,如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来,也好让寡人一尽地主之谊”对于楚傲云的淡然会应,亚兰斯八世毫不介怀,热情道。
楚傲云略微沉吟,接着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准允。”
以亚兰斯八世对剑神的了解,知道他教出的徒弟必然同他一般孤傲不凡,轻易绝不求人,此刻却向他提出要求,不由应允道:“只要寡人办得到,一定如你所愿。”
“我想向陛下借一处地方。”楚傲云道。
“什么地方?”亚兰斯八世好奇的问道,大厅中的众人也好奇的望着他,唯有洛羽和狄亚一脸平静,因为他们都知道楚傲云所要借的地方是哪里——星雨楼。
“我想要借星雨楼一晚。”楚傲云道。
要知道星雨楼是威因城的名景,平日里也是游客众多,而在今天这特殊的日子里,更是灯火通明,人头涌动。虽然洛羽和楚傲云的比试之时是在深夜,却也难免受人打搅,更何况还有巡夜的都卫军,星雨楼毕竟是皇家的产业,没得到帝国皇帝的允许,少不了会惹上麻烦。
这场剑决虽然起于酒仙李穆白的一时之兴,但时至今日其中的意义却已是非比寻常。剑神方子羽虽然被誉为神州第一高手,但神州七大宗师彼此间却始终未曾有过真正的一战,到了他们那般级数,如果倾尽全力一战,虽造成的破坏和后果就再也不是他们能预计的。而这星楼约战,对于决斗的双方也许并没什么特殊的意义,但对于外人来说这却相当神州七大宗师中的两位另一种形势的对决。如果被外人获悉,无论这一战谁胜谁败,都将造成极大的影响。因此目前知道这场剑决存在的人仅只聊聊数人罢了。
无论是产地的因素,还是考虑到保密的必要,都必须得到帝国皇帝亚兰斯八世的帮助,因此楚傲云才破例的向亚兰斯八世提出请求。
“这有何难,寡人这就叫人安排,腾出星雨楼任你使用!”亚兰斯八世也不问他究竟有何用,便欣然同意,尽显一代帝王的非凡魄力。
“陛下,恳请将这事交给臣下。”狄亚上前道,出于对个中隐情的了解,狄亚觉得自己是负责这事的最佳人选,更何况无论身为一个武者的渴望还是兄长对义弟的关心,狄亚都不想错过这场精彩的决斗。
对于狄亚的自动请缨,亚兰斯八世感到有点意外,按理说这该算是都卫军的职责,以狄亚平日的作风,绝不可能有此涉嫌‘越权’的举动。但他对于这义子,这爱将用着超乎寻常的绝对信任,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不由点头道:“好吧!”
狄亚俯身一拜后,便退出大厅,去安排疏散星雨楼人群的事宜。
亚兰斯八世大笑道:“一切都交代妥了,贤侄大可安心!好了,让我们饮酒作乐,莫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一拍双掌,钟乐响起,一队歌舞姬立时飘入厅内,载歌载舞。可惜在场的人中真正用心观看的却未有几人,心中各怀心思。
洛羽却一副悠闲的样子,欣赏着这从未看过的轩辕古乐舞,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身旁的雷丽亚,古烈特闲聊着,完全看不出几个时辰之后将要赴约比斗的样子。
一直暗暗留意洛羽的楚傲云,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激赏之色,单是这心态已然可以看出这酒仙的代表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今晚这剑决也许会有出乎意料的惊喜!
宴会就在这看似欢娱的气氛中结束,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在黑色夜幕下,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
在狄亚的有意安排下,星雨楼所处的朱雀大街此刻已是悄然无声,相信即使洛羽和楚傲云两人打得昏天暗地,也不容易惊动城中的居民。
借口找古烈特有事,洛羽半途就从回斯达克府的马车上溜了下来,到了朱雀街负责守卫的黑甲兵也未阻拦,显然狄亚.莫雷斯事先已经交代过了。
星雨楼下,狄亚已然等待着洛羽,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到一日,狄亚却是非常的关心这年级仅有他一半大的义弟。
轻轻拍了拍洛羽的肩膀,狄亚道:“小心!”关切之情表露无疑。
微微点点头,洛羽推开了星雨楼的大门,虽然狄亚没有告诉他,他却知道楚傲云已经先他一步到了。
“你来了。”楚傲云淡淡道。
“我来了!”洛羽轻笑道。
两人心中不由生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场决斗彼此都已经等待了千万年。
“你也用剑!”楚傲云道。
“我喜欢剑!”洛羽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一抹淡淡的笑意。
“好!”楚傲云一声轻喝,拔出腰际的长剑道:“楚某失礼,还未请教兄弟名讳。”这一刻楚傲云才真正认同洛羽,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洛羽!”灵邪剑同时间出鞘。“剑名灵邪,还请楚兄赐教!”
“‘凝云’,楚某十八岁时,恩师亲制,洛兄弟小心了。”楚傲云剑平擎于胸前,一股强大的气势随之而生,王道纯和,让不不由心生折服之感。
洛羽自然不会任他气势不断增长,向前踏出一步,赞道:“楚兄这一剑莫非就是剑神前辈的‘无上剑道’!”
没想到洛羽在他强大的气势下,还能如此自如的踏前,自己那强劲的气场顿时被破开一个缺口,再也不能对他形成压迫,心中暗赞,口中答道:“家师的‘无上剑道’奥妙绝伦,楚某驽钝,多年跟随修行,竟领悟不了半分。这一剑只是楚某自创的‘流风剑诀’,倒让洛兄弟见笑了。”
闻得这奇异的剑势竟不是学自剑神方子羽的‘无上剑道’,洛羽非但没起半点小觑之心,越发感到楚傲云的厉害,竟能自创出如此剑术。更是佩服方子羽的不凡,实在是无愧宗师之名。
天下大多数的武学传承,大都言传身教,将心法口诀招式尽数传给门下弟子,但这无形中却也制约了他们的自身发展。武道修行到一定的程度,个人的心性对修炼成果的影响是非常大的。虽然大多人挑选传人时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毕竟世间绝难找到一个与自己脾气心性完全相同的人,因此在这种情形下少有徒弟能超越师傅。虽然不知道剑神如何传授弟子,但是从楚傲云身上,已经能看出他的成功,他所教出的并不是一个剑神的翻版,而是另一个绝代的剑客!
面对名震天下的绝学‘无上剑道’,犹能自创出‘流风剑诀’,楚傲云的天资实在是惊人,厉害的可怕,能从‘无上剑道’中演化出这别出心裁的‘流风剑诀’来。
“这‘流风剑诀’一定很精彩。”洛羽大笑一声,人随剑走,灵邪剑横空一劈,奇异的螺旋气场狂猛的袭向楚傲云,揭开了这星楼剑决的序幕。
“来得好。”楚傲云一剑疾扫,以他为中心的空气场,仿佛被他这一剑扯空,令人生出空间坍塌的怪异感觉。
洛羽那极速螺旋的气场顿时击空,难过的差点吐血,要不是因修炼‘魔涅转生’后,对气劲的运转达到超凡的地步,硬是使极速螺旋的气场放缓下来,此刻洛羽必定经脉受损。一剑竟能令空气场发生如许变化,好可怕的‘流风剑诀’。
就在洛羽将螺旋气劲放缓的当口,那好似坍塌的空气场又猛的爆烈开来,以楚傲云的凝云剑为中心,形成一高度集中的劲气,猛然朝洛羽击至。
洛羽毫不惊惧,心如止水,晋至天心境界,灵台清明如冰如雪,灵觉向四周扩散开来,把握住了楚傲云这一剑的至强之点。
过刚则易折,盛极则衰,当剑势达到最强的瞬间,这至强点便会变作破着。
洛羽一剑疾刺,‘狂雷诀’和‘凌水诀’同时运转,灵邪剑泛着蓝紫色的光芒,‘破天势’悍然出击。
“蓬!”
劲气交击,洛羽给撞得气血翻腾,差点吐血,连忙运转本身独异的天心真气,将侵入体内的浩然气劲卸出体外。若论内劲修为,楚傲云确实比洛羽高上两筹。
但楚傲云也不好受,那有如狂雷急噬,又像寒冰刺骨的双重螺旋气劲,让他疲于应付,费劲功夫才将这怪异真气化解。
洛羽身子轻晃,突然有如变魔术般,变作四个,分别从四个方位向楚傲云攻去,正是‘九维极速’的身法奥义‘幻眸凝影’。
楚傲云这四面袭来的剑风,竟将双眼一闭,既然眼睛无法辨别,就让剑来判断。一剑直斩右侧的洛羽。
“轰!”楚傲云感到自己击中了洛羽的真身,但却在这刹那间又失去了洛羽的气息。双眼猛然睁开,洛羽的灵邪剑已然攻到左侧,忙挥剑格挡。
两声闷哼,二人齐齐后退。
楚傲云仓促之间,回力不及,终被洛羽震退。
而洛羽也在被楚傲云劈中真身的一刻被震伤,但却在那刹那间体内运转‘幻阎诀’,隐藏起自身的气息,乘楚傲云闭眼时作出反击,攻他个措手不及,扳回‘一局’。
凭借着高明的战术和奇妙的内劲变幻,洛羽堪堪与楚傲云打了个平手。
楚傲云心中暗叹不已,在交手中他已经获知洛羽的内劲不如他浑厚,只是达到地元明阶的境界,比起他地元绝阶地修为自是不如,但他那前所未闻的螺旋真气,还有真气属性的变幻不定,让他无法尽情发挥内劲上的优势。更何况以楚傲云的傲气也绝不愿仅凭借这优势来胜过洛羽,他要真正在剑术上胜过洛羽。
这一战将会令自己的剑术晋至一个全新的境界。
两个人心中不由同时生起这种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