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来不及阻止将要发生的一切,眼见折扇就要落下,唐暗依然还没有动。
其实,他并不慢,也不该慢。以唐暗的反应和身法,这下扇敲应是能躲过去才是。
但他没躲,只是身体没躲,而他却丢掉了剑,右手中赖以攻击的细长利剑。
唐暗的眼中杀意猛涨,嘴角更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完全忘记了背后的危机。
“‘狂风暴眼’?”我刚留意到他背后有点点光芒聚起,就明白了唐暗真正的意图。
这太符合他的脾性了,比恶斗狠正是唐暗一惯的作风。生命的价值对他来说,也许不过是刺激的筹码。而现在,他正是要和祝秋阳拼,拼狠斗命!
可是,这些并不单纯决定在唐暗的手中,折扇也没有真的落下。
“别,你误会了!”祝秋阳的声音突然一变,急退数步,然后双手外摊潇洒说道:“呵呵,有些事并不需要发生,尤其是在我们之间,不是吗?”
“他竟然会如此的高明?在不为所知的情况下,如果也能感受到唐暗的杀机?那……”我不由在心中把祝秋阳的能力再次衡定了一翻.
“你不是‘黑灵’?”唐暗转过身子阴冷地问道。
“应该不是,要不也不用辛苦帮二位摆平这里的事了。实话说,杀人并不好玩。”祝秋阳指着地上被杀的敌人,有点委屈地说道:“按道理讲,二位应该请我吃酒,可现在却两姓名也未曾介绍。”
这话连打带消,即使是唐暗,一时间也再无法发作起来。
北岛的人推崇复古之风,而这许多天的不断接触更使自己感受颇深。我急忙前出,学着抱拳说道:“在下华北苍白,这是我的朋友,北岛的唐暗!”
“哦,竟然是联邦的好手?少见,少见!”祝秋阳微微一楞,然后也抱拳回理道:“我也是来自北岛,到此是为了打理些买卖,而这位,也是我新结识的联邦朋友,他……”
祝秋阳指着刚才那边大嚼事物的人眉头一锁,有点自嘲地说道:“呵呵,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他名字。所以,能不能请兄台也自我介绍一下?”
最后一句话是冲后者说的,而那人经过酒店里的这翻大闹,当然也不会再安静地坐享美食。
其实,他早已站了起来,但和祝秋阳上来帮手相反,他却是处处露出躲避的神态。
满身破烂,零乱的头发,初看上去和过路的乞丐并无二异。但他本身却又自然流露着一种气质,一种华贵的气质。
气质,这东西是很难伪装掩饰的,而那身虽烂却透露原本精美的衣装更加出卖了他。
脸脏,却遮盖不住眉目的细嫩。手泥,却掩饰不了身骨的娇弱。他比祝秋阳更像是女子,不但是外表,就连神情和态度也表现的令人怀疑。
现在,他正带着满眼的忧虑和恐惧,冲着我们喃喃地说道:“我,我叫郑天星,也是联邦的,但是”
“哎!好了,好了,别但是了!”祝秋阳看着他眼中尤其的兴奋,把着折扇再次展开,露出妖绕粉画地一面微笑说道:“大家聚在一起就是有缘,恰巧我也要找趟骑旅的当家的,这样的话,大家不如同去借杯酒喝可好?”
“这……”我和郑天星都没有吱声,可身边的唐暗却突然冷笑道:“好,当然好!”
这时酒店外的街道上也更加热闹起来,天博士不好再多阻拦各类人物进入,连忙跑进警告说道:“不行了,大家该离开了。”
可他刚留意到刚才只顾吃喝,没有展露面目的郑天星时,脚下突然一顿,然后冷冷地向对方说道:“你,你不是郑天星?郑氏财团郑议员最小的孩子吗?”
“什么?”没有人明白他的话,除了当事人外。可郑天星却慌张的摇手答道:“不,不,你认错人了。”
“呵呵,认没认错,大家离开这里再说!”祝秋阳突然闪身跃到郑天星身边,然后抓住对方的手腕,声音变腻说道:“小弟,我们一起走,让他们后边跟来就是!”
“快点,大家到‘寒林渡’再聊!”祝秋阳留话,从酒店当先离开。
唐暗惊恐地看我一眼,最后那一刻祝秋阳的表现实在太令人吃惊,怎么郑天星在他眼中好像变为了女人一般?
而天博士更是不解的神态,仿佛出了什么大事让他一时不能接受一样。
可这个时候,这里确实也不是久待之地,我对二人匆忙说道:“咱们也走,到‘寒林渡’,看看赫连兄弟到底怎么了。有话,咱们路上再说。”
***
出了‘津城’,沿着一条无人的小路向北急赶。
祝秋阳的身影还在前放不紧不慢的飘移,即便是带着一个人他也毫不显吃力。
“郑天星竟然是华东议员代表的儿子,而不久前,华北基地全全出动,为了就是要刺杀他的父亲!”我心中不禁又想起天博士刚才的话,“难怪他的样子那么娇贵,原来出身大是不简单。可是,他怎么又会落到这部天地,流落到‘津城’来了?”
“我越来越觉得祝秋阳不简单,虽然现在已能确定他不是‘黑灵’,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是敌人!”唐暗在一边拉带着天博士说道:“而且,他对郑天星的态度也更加夸张!嘿,让人不敢多想。”
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皱皱眉,藏住不必要的话题。边走边问道:“但你凭什么把他就和‘黑灵’牵涉在一起?要知道我们的敌人并不只‘黑手令’!”
“‘暗黑元素’!你忘了?”唐暗震震地答道:“具我所知,除了‘黑灵’,在北岛还没听说过别人也懂得这种能力。可祝秋阳杀人的时候,也带有相似的黑雾,这使我不得不想起那些。”
我听了顿时大悟,原来唐暗也如此细心,“不过看上去也不像,最少他刚才就没有动你!”
“哼,也许是他怕我跟他拼。不过我当时真有一种感觉,是他确实要杀我,这点能确信!可如果他不是‘黑灵’?那又何必呢?”唐暗也摸不着头脑。
“唉,反正是对他堤防些就是!这个人从头到脚虽是怪异,但听口气好像也认识赫连兄弟,咱们将来确认一下就是。”我摇头无奈叹息道。
从开始,祝秋阳的行为确实令人费解疑惑。而且这个时候,他的出现也过于突然,浑身充满了危机。
眼前的小路已逐渐开始宽阔起来,祝秋阳和郑天星也慢慢的在前边停了下来。
这里,四周全是些特殊结构的针叶林,每棵树木的主杆都有两三个人怀抱那么粗。而且,好像是海浪拍击的声音也在耳边时起时浮。
“‘寒林渡’应该是到了!”我在心里暗暗想到,又急赶了几步,已追上了祝,郑两人。
“你们看!”没等我们张口,祝秋阳就沉声一指前方,向我们说道:“这里就是‘津城’的第二商业码头‘寒林滩’,也是趟骑旅单独承包的。但现在看来,我们好像是来晚了!”
‘寒林滩’竟然是‘津城’的第二商业码头?而且还是趟骑旅单独承包的?那趟骑旅的势力果然不弱,可是……
“可是,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么真切?”我不禁向祝秋阳问道。
“和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我再不了解这点小事,真的就不如不出来闯了,呵呵!”他的回答无可辩驳。
不远处的码头一片败破的模样,从这里看都已经是櫞断瓦谢,四处房屋被人为捣坏的一踏糊涂。
那些完全还都是些崭新的痕迹,但整个码头却已不见一条人影。
经营者也好,破坏者也好,都不见半条影子。
只有三膄大船停在海滩上。
大船,确实很大,在我看来,那足够装下百吨的货物。但现在却被凿烂,拖到了海滩上,静静地任脚边的海浪随意拍袭。
船是钢船,但船表外还架了层木质结构,这是北岛船只的典型装饰。
可它们的浑身遍是伤痕,即使是在远处,我已清楚得看到,油黄的船身上那些焦黑的痕迹,和翻起的破裂钢板。
“这里好像发生过一场海战!”祝秋阳边走近边分析道:“也许和趟骑旅有关。”
他早放开了郑天星,手中的山水一面的折扇不断来回摆动,话语不带丝毫感情。
如果他和趟骑旅真的是熟识,看到这种情况,态度就不该如此。因为至少我和唐暗就很着急,立时急赶了过去。
到了近处,眼前的情况比想象中更加的糟糕。
码头上,满地的狼籍,各类货物和兵器掉落的处处都是。虽然不见有任何的死尸和伤患,但脚下的道路上全却被点点红斑燃得触目惊心。
血,因为那是血。虽然已经干解,但可以料到不久前肯定有场激烈残酷的纷争发生在这里。
道路边,仅有的几间石土建造的房屋已经全被推倒!不远处,几个宽大结构的木质仓库被焚烧的只剩余几个灰黑的架子,和一些没被烧尽的烂货!
“如果这真是趟骑旅的码头,那他们肯定遇到大麻烦了!”我有点难过得说道。
“应该是,否则就是他们杂锅卖铁不想干了!”唐暗冷冷地回答:“海帮!这一定和他们有关。”
“可是现在不管是谁做的,我们怎么找到趟骑旅?酒店那掌柜的明明说是这里,难道他乱说不成?”我疑惑的打量四周问道。
一片清蓝的汪洋,几点海鸥忽远忽近,而岸边不远处,便是芋芋葱葱的针叶树林,可却根本没有任何趟骑旅的踪迹可查。
“呵呵,没有几个人会在那种情况下,还胡说八道,除非他真的想死。”祝秋阳淡淡的声音传来,有些绵软。
“可那掌柜的却真的死了!”我心中暗想,表面上却继续问道:“可人呢?不会是凭空消失了吧?”
“呵呵,苍白兄真是说笑,人世间哪会有那样的事情?”他转眼来到我们的面前,然后折扇一合,指着侧面不远地方说:“你们看,那里应该就有答案!”
大家一起观望,原来在他所指方向,针叶林和天际相交的地方,有几处沿海峭壁。
峭壁陡立而悬高,全是由些被嗮得发白的花岩构成,多了并联在一起,竟构成了坐像透小山样的东西。而这坐小山却是最难攀登的,别说是由临海一面垂直的峰壁,就是想从陆内深入,按上去也是极不益的。
但是,在这坐峭壁石山最上却竖立着一个不高的圆柱形建筑。
“是灯塔!”赶来的天博士在一边突然说道。
“对,是灯塔,也是趟骑旅在联邦各大商行大仓库!”祝秋阳点头说道:“不过,那真的是个一手益守难攻的地方!我猜想,他们应该还能坚持得住,并无大碍。”
“有烟火!”我指着自己的发现兴奋叫道。可能由于距离遥远的原因,清烟看得也并不真切,可这也许就是赫连兄弟安好的象征。
“哼!还好,他们没让我失望!”唐暗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然后扭身对众人说道:“我们现在过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在下最好就就免了!”祝秋阳突然有些唐突地说道。他竟然打起了退堂鼓,而且来的莫名其妙,令人不解。
难道是怕见到赫连兄弟露出马脚吗?还是更有其他的原因。
但细细琢磨,这对我们无疑也不是件坏事,因为多了他这样一个敌友难分的人物在身边,确实会比对付几个同样的敌人要来的困难的多。
祝秋阳凝重地望着灯塔,眼光变得迟疑起来,最后他竟又缓缓说道:“各位,在下离开确实有难言苦衷。可是,虽然不能并肩作战,但却有几句良言奉上。在我看来,趟骑旅在北岛虽无基业,但在联邦‘津城’的实力绝不可轻估。如果他们此行是被逼行去的,我不敢想象逼他们沦落如此的敌人,会有多大的实力?那你们此去……”
“不用说了!”唐暗在旁边突然斥责道:“我们是非去不可的,你要离开请速速!”
“唉……唐兄误解我的好意了!”祝秋阳一转身子,折扇施展妖绕一面,无奈叹息解释道:“你还根本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敌人是谁,有多少,却要让他们一同过去。万一有了事故,岂不是害了他们?”
说完,他一只手随便的指了下天博士和郑天星。
“博士我明白,但怎么连他也被和我们牵连在了一起?”我不解的望向郑天星。
后者的神情扭捏,可祝秋阳却幸幸地坦诚答道:“唉,他刚才路上表示,不愿意单独和在下在一起!”
这听得我和唐暗脸上都显出一副惊讶不解的古怪表情,但祝秋阳却犹如不在乎说道:“所以,他要是也跟你们,遇到危险岂不更加麻烦?”
“尽管我能肯定祝秋阳一定还有别的目的,但他的估计确实很对,也许我们既要赶过去的地方布满了陷阱也没人保证!天博士不懂任何能力,郑天星看上去神情闪闪琐琐,也不像什么大本领之人!若遇到危险跟本没有自保的能力。”我心中赞成,可是也越来越不能了解祝秋阳的复杂多变。
他并不是朋友,最少现在不是。因为从种种感觉上可以得出,他绝对视我们为敌人。虽然现在并不明白是何原因,可当初他要对唐暗下杀手是无容质疑的。
但是,此人的行事,又处处不按常理。这会儿,又好象突然关心起我的安危来。
“那又如何?到了如今难道还有别的办法不成?”唐暗不屑地问道。
此刻,祝秋阳的眼神也随之变得更加复杂深刻起来。盯着我和唐暗,还不时得看向郑天星,犹豫中带着决心,迟疑中又带着不解。
“唉……不如这样。你们两个过去会见趟骑旅,我们几人先反城静候,如果你们能安全回来,大家城中再细谈也不迟。”祝秋阳征询地望着我和唐暗:“当然,前提是两位信得过我!”
“嘿,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唐暗冷笑看着他,然后丢给我一个会意的眼神。
我明白他的意图,马上也借口说道:“除非你有占得住的根据!”
“呵呵,什么时候想要帮助人也变得如此难?好像现在是我要求着,讨好两位一般!”祝秋阳忽然又是灿烂一笑,然后折合纸扇递给我道:“这东西在我看来比性命还重要,现在给你们。这一,是为了争取两位的信任,二呢,也好叫两位见到赫连兄弟后确定一下,我祝某人绝对不是宵小之辈。”
“好了,我和他走也好,省了你们麻烦!”这时,天博士在一边突然说道。
而郑天星也茫然地看着天博士和祝秋阳,随后也点点头。
祝秋阳得意的微微直笑,我和唐暗对望了一眼,体查到对方的心思。
到了现在谁也无话可说,没想到竟会这样。看来两人心意已决,我只好接过纸扇,决心拼死相信一次祝秋阳。同时我的心中打好主意,如出以外,就算是舍掉性命,追遍天涯海角,也要找他报复不可。
但是,这个决定真的并没有错……
直到送走他们,我们秘密潜在林中,赶到峭壁小山近处,我和唐暗才为有刚才的决定而庆幸。
这是离码头已有数十里的地方,山下的林中,全是兵营将帐。一片片刀光剑影,气氛如山雨愈来般凝重。
大概有数千的战兵,来回调动。虽然衣装配备不同,但他们有着一个相同的旗帜。
亮蓝色的旗底,中间卷起一团黑色的浪花。
“果真是海帮!”唐暗在我耳边悄悄说道——
苍白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