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殿前受命
作者:桦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832

华琴见我孤身与王允入宫,脸上似乎露出不安的神色,柳眉轻皱说道:“我也觉得你孤身入宫比较冒险,还是和典大哥一起入宫吧,有什么事起码还可以有个照应。”

我为使众人能安心,当下轻轻笑了笑,洒然答道:“既然琴儿也不这么不放心的话,我还是化妆后再入宫吧,琴儿的易容术这么高明,先前入长安的时候也没有被识破,我想应该不会有事。”

华琴和众人见我执意如此虽心有不安但也只能答应。

翌日,华琴帮我化完妆后一起踏出房门,看见王允身着官袍正迎面走了过来,华琴向王允欠身行礼,王允朝华琴详和地笑了笑,然后对我沉声说道:“子羽,你准备好了吗?和皇上约好见面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

我点了点头,转过脸对华琴从容说道:“琴儿,我们走了,不用为我担心,我会自已小心的。”

华琴脸上略带愁容,用担心眼神看着我说道:“恩,万事小心。”

言罢,我随王允步出王府,看见府前早已停着一辆朱红色的马车,站于马车一旁的车夫朝王允躬身说道:“司徒大人,马车已经准许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王允脸色沉重地向车夫点了点头,随即和我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刚坐稳,只听车夫“喳”的一声,马车应声缓缓动了起来,朝皇宫的方向直奔而去。

约半个时晨,巍峨的皇宫已依稀呈现于眼前,王允神情凝重,沉声说道:“子羽,一会入宫时就按我们原定商量好的,你换成我昔日故吏李显的身份进入皇宫,如果发生任何意料外的事情,切记看我眼神行事。”

我双眉一扬,断然说道:“好的,司徒大人请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刚说完,马车渐渐在宫门前停下来了。按惯例循问过后,马车缓缓开进宏伟的大门,由圆巷形的门洞,进入主大殿前的广场,直往内宫驰去。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王允抖了抖精神,满怀自信地朝我看了一眼,随即与我缓身下了车。

想到即可见到汉朝最后一个皇帝,我亦不由有点紧张起来。

随王允下车后,我举目环顾四周,只见周围错落有致地座落着数座巍峨壮丽的大殿,设於前後宫门相对的中轴线,两边为各类官署;後廷以皇帝和皇后的後三宫主,左右两方为东六宫和西六宫,乃太后、太妃、妃嫔和众王子的宫室。

我脸上露出惊诧不已的神情,心中暗思:以前除了看过一次北京城的故宫之外还没有见过这么雄大的建筑群。

我正思索间,一个宦官迅步走了过来,躬身有礼说道:“司徒大人,皇上已等候多时,请随我到御书房面圣。”

王允神情凝重,沉声说道:“好的,有劳了。”

言罢,我与王允便紧随宦官往御书房方向走去。

刚行出几步,忽然看见一队身材魁梧,身着精盔,手执长矛,脸色肃然的护卫军朝这边走了过来,我一眼便看见为首将军打扮的人便是昔日守虎牢关和重创典韦的吕布吕奉先。顿时,脑中想起当日吕布残杀随我出生入死的曲部兄弟,一股无明之火随即涌上心头。

我不由得猛然双拳紧握,双目精光一闪,刹时有种想冲过去为典韦和死去兄弟报仇的冲动。

忽然,我紧握拳头的左手被王允一把握住,我侧目望向一旁的王允,只见王允不停地向我打着眼色,似乎在叫我不要轻举妄动。当下,我心中一阵惭愧,心想:差点误了大事!想罢,随即冷静了下来。

此时,王允已然脸带奉承的笑容向着吕布走去,我收摄了一下心神后,忙赶了上去。

王允满面笑容,兴然说道:“有段时日不见,今日一睹将军风采,更显威武。”

吕布听后满怀喜悦地说道:“多日不见,司徒大人更老当益壮。”说完,遂与王允仰面长笑。

这时,吕布一眼撇见王允身边的我,遂朝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突然虎目精芒一闪,疑声问道:“司徒大人,这身旁的这位是?”

王允忙接道:“这位是我的故吏李显。”

我从容不迫忙上前作揖说道:“李显见过吕将军,早闻吕将军勇猛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吕布见我对他如此称赞,茫然得意地笑了起来,心中的疑惑尽数释然。同时,感觉到另一道锐利的目光正在我身上扫视。

我抬头侧身一看,但见一位年约二十出头,身高八尺,身着银铠,手执精钢长枪,威风凛凛,阔面重额,嘴上略带浓须,浓眉大眼,目光锐利,神色沉着,眼中隐隐透出冷静的慧光的人正逼视着我,不由得在我心中产生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低头思索:这人是谁?怎么会有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感觉,想必是号不同凡响的人物,但其却在董贼手下办事,着实可惜。”

吕布对王允问道:“不知司徒大人欲往何处?”

王允答道:“正欲前往御书房面圣,他日再宴请将军到府上一叙。”

吕布双手作揖,客气地说道:“那我就不阻司徒大人面圣了,改日再叙。”

说完,便领先走了过去。当吕布身侧那人和我擦肩而过,我留意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好他也向我这边望来。四目相接,顿时两二都产生了一个惊疑的感觉。

我急忙转身对王允问道:“刚才站在吕布身侧的那位将军打扮的人是谁?”

王允思考了一下,扬眉说道:“他是吕布的部将张辽张文远,莫非你认识他?”

我当下浑身一震,心中暗思:难怪如此气度不凡,原来他便是日后威震逍遥津的张文远,是我崇拜的武将之一。”

我顿了顿,轻声说道:“刚才我见他气度不凡,日后必是大有所为之人,所以才顺便问一下。”

王允疑惑地沈视着我问道:“张文远官卑职微,子羽为何会如此看重他?”

就算我现在说给他听,他也不一定会信,还是等有机会再说吧,我想了想,掩饰说道:“这只是我个人认为而以,司徒大人不必太在意。”

王允虽觉我答得很牵强,但见我如此说法,也不便追问了。然后,我与王允便随宦官向御书房走去。我沿途观览、只见殿堂、楼阁、园林里的亭、台、廊廓等等,无不法度严紧,气象肃穆。

内廷建筑形式比外廷更多样化,布局紧凑,各组建筑自成庭院,四周有院墙围绕,不同区间又有高大宫墙相隔,若没有人引路,迷途是毫不稀奇的事。

左右穿疏,经过数道回廊后,带路的那个宦官在一装饰豪华,清雅幽静的房子前面停了下来,然后回过头,对司徒大人恭敬地说道:“劳烦司徒大人在此行等候片刻,小人进去向皇上通传一声。”

一会,宦官走出房门说道:“司徒大人,皇上有请。”

我与王允即便缓步走入房内,房中气派宏伟,富丽堂皇,四周摆着装满书籍的书架,墙上刻满了龙凤彩缯壁画,正中央摆着一张用金边黄布成的书桌,桌上摆着文房四宝,桌前坐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身后立着一道屏风,一个宦官站于桌旁。

我与王允走到书房中央行君臣之礼,恭然说道:“微臣王允参见皇上。”

献帝脸露喜色,高兴地说道:“王卿家免礼,快快请起。”

献帝对着身边的那个宦官说道:“你先退下。”

那宦官行礼后,退了出去。

我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少年皇帝,但见他年约十零岁,头顶冕旒,外黑内红,盖在头顶是一块长方形的冕板,使他更添帝王之姿。身上当然是帝皇的冕服,黑底黄纹,衬著金边,庄严肃穆,身材颇高,异于一般小孩,脸容苍白憔悴,却有股罕见的文秀神采,手指纤长,予人一种有良好出身,大族世家子弟的气质,只可惜双目神光不足,否则更是气概不凡,神色间给人一种饱经沧桑的感觉。

我详细打量了眼前这位落泊失意的献帝脸上隐隐显现出慨叹之意,心想:没想到他年纪轻轻脸上就有连成年人也没有的经历沧桑的感觉,如果他生长在一般平民或还是官吏的家庭,或许还可以轻松开心的过活,但他偏偏生长在这个末落帝皇之家,幼小的心灵要经历各种各样的磨难。

献帝待那宦官离开后,急忙地离开座位走了过来,用幼稚中又带有种威严的声音对着王允说道:“王卿家,你可来了,朕等你好久了。”

王允眼中露出激动的神色,恭敬地说道:“老臣来迟,望皇上恕罪。”

献帝和王允寒暄了二句话后,看了看我,脸带疑色地对着王允问道:“莫非这位便是王卿家要介绍给朕的人?”

王允环顾了一下四周,神情凝重,故意压低着声音说道:“皇上猜得没错,这位便是我给你提起的江子羽,刚才为了方便入宫,才易容改名为我的故吏李显。”

我单膝下跪,恭敬地说道:“江子羽参见皇上。”

献帝忙把我扶起,激动地说道:“卿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献帝神情激动地说道:“朕闻王司徒告知子羽之事,得知子羽乃忠义之士,今闻君肯朕效命,朕深感欣慰。朕自从即位以来,奸雄并起,董卓把持大权,于宫中横行无忌,擅作福威,无礼已极,国事都不由朕主,使朕常受人未受之苦,朕每见之,背若芒剌,早晚必有所谋,恐其时朕不知死于何处。朕每想到此事,皆忧心重重,夜不能寐。满朝公卿,俱食汉禄,除王司徒外,竟无一人能救朕于水火之中。今得江卿家,朕有助矣。”

话一说完,献帝热泪不由得缓缓夺眶而出,王允也老泪纵横,哽咽地说道:“没能为皇上分扰,臣之罪也。”

我看到如此情景,也为之感动,双眉怒张,厉声说道:“董贼欺君罔上,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为国除害……”

献帝凄然说道:“朕又岂会不知江卿家忠义,只可惜如今朝庭上下,比比皆是贪生怕死,惜身自保,助纣为虐之辈,且董贼羽翼已丰,势力庞大,应从长计议,现朕另有一事相托。”

我躬身作揖,诚然说道:“皇上有事但请吩咐,臣定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献帝以袖拭泪,顿了顿,悠悠说道:“先皇曾生得一女,亦是我的皇姐,名叫刘馨,封号为万年公主,昔日曾被董卓将她和朕的长兄少帝等人一同流放于弘农行宫,如今董卓势力越来越大,

恐其会像昔日杀害我兄少帝一样加害于她。现朕想请江卿家为朕将我的皇姐刘馨救出弘农行宫,离开长安,返回北平,量公孙瓒的势力应可保皇姐万全。”

献帝思考少许,缓声说道:“朕昨日已和王司徒商议过,拟下二道圣诣,一为明诣,一为密诏,明诣则是声称朕因多日不见皇姐,心中甚是思念,欲遣李显至弘农接万年公主回长安一叙。密诏则是让你将公主救出,接往北平,由公孙瓒助之,另谋他图。”

我神色谨慎地说道:“臣必不负皇上所托。”

献帝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从腰间解下一个玉佩状的饰物,依依不舍地递给我说道:“这玉佩是先皇昔日赐予朕的,此玉分为二块,一龙一凤,合称玉龙锦凤,现今在朕手上的这块是玉龙佩,而锦凤佩在皇姐手上。江卿家与皇姐素未谋面,朕恐皇姐不能尽信于你,而坏大事。现在朕将此佩赐相赐于你,若到其时你不能取信于皇姐的话,便以此玉佩示之,必能取信于她。”

想不到献帝小小年纪还真有几分心思,我欣然接过玉佩,但觉玉佩入手后隐隐透出一丝温意。

我好奇地端详着手中的玉佩,但见此玉佩方圆二寸,色泽晶莹通透,上面雕刻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形图纹,异常精致。细看之下,发现玉佩边缘刻着“玉龙”两个小字。

我看完后,把玉佩揣入怀中,躬身说道:“臣必会小心保管此物。”

献帝脸露欣然之色,扬声说道:“不知江卿家现身居何职?”

我作揖断然答道:“现任将兵长史。”

献帝皱眉说道:“你现在官职卑微,恐不足以出使此事。”

献帝沉吟半晌,沉声向王允问道:“不知王允有何好提议?”

王允沉思片刻,虑声说道:“现今朝中官职不是被董氏宗族,便是其门生亲信占据,数日前刚好有任光禄勋一职的老臣调职,此职空缺,光禄勋位列九卿之一,负责掌管宿卫宫殿门户。其属官有掌管宾赞受事的谒者、掌管御乘舆车的奉车都尉、掌管副车马匹的附马都尉、掌管羽林骑的骑都尉。”

献帝欣然地点了点头,扬眉说道:“好,那就任江卿家为光禄勋一职,此职足可代朕出使接应公主之事。”

我受宠若惊地说道:“微臣没曾为皇上立寸功,受之有愧,况且冒然受此职,恐难以服从,而董贼也未必肯答应。”

献帝听到我说到董贼,顿时低头默然不语,神情凄然,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悲悯和无奈!

王允见献帝愁眉不展,兴然说道:“皇上莫愁,自从董贼把持朝政以来,光禄勋一职已无实权,让子羽任此职,董贼应该不会阻挠,况且董贼方面我比较熟,就边给老夫来应付吧。”

献帝愁眉顿展,愉悦地对着王允说道:“王卿家果真知朕心,那董贼就交给你了。”

献帝接着对我问道:“到出发往弘农接公主时,我会拨一营兵马和一员将领供你调用,不知江卿家你还有什么需求?”

听到将领,我心中一闪,马上想起刚才在内宫遇到的张辽,心想:张文远的统军和武勇在三国武将中可算得上是上上之选,若能收为已用,此处任务的成功率将大大提高。”

思索罢,抬头扬声说道:“皇上可知张文远其人?”

献帝疑惑思索道:“张文远……张文远是何人?”

王允插声说道:“皇上,张文远是吕布手下一员部将。”

王允转过脸,对我不解地问道:“张文远官职卑微,为何你今日二度问起此人?”

我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神采飞扬地说道:“张文远虽官职卑微,但其实他是一位文武双全,勇冠三军的一代将才,如能得其相助,此处任务易成也。”

王允惊奇地说道:“为何子羽对张文远此人如此推崇?莫非你与他相熟?”

我掩饰地说道:“我曾故人提起过此人,说他智勇过人,加上今日一见,但觉所闻非虚,所以特意向皇上推荐此人。”

献帝脸露愁色,忧然说道:“但是张文远是董卓的属下,又怎么会助朕?万一泄露今日之事,其祸大矣!”

我胸有成竹地说道:“张文远故主原是并州刺史丁原,后被吕布所害,才不得已跟随吕布改投汉贼董卓旗下,且现在董卓手下办事,又郁郁不得其志,不受重用。我愿用三寸不烂之舌晓以大义,以厉害说之,其必会弃暗投明,相助于皇上,若不能把他说服,臣愿受罚。”

献帝见我如此信心十足,拍案而起,喜道:“好,既然江卿家如此坚决,朕便准你一试。”

我躬身一揖,断然说道:“谢皇上信任,必尽全力把此事办妥。”

献帝脸上露出轻快的笑意,说道:“愿江卿家马到功成,今日就商议到此,省得引起董贼生疑,明天我再令人将印绶和圣旨发至王府。”

我和王允向献帝跪拜离开御书房。

我与王允向宫门缓步行去,王允脸上似乎充满忧色,边走边看着我说道:“刚才我见子羽于御书房中答应皇上说服张文远之事如此有信心,莫非你心中已有定夺?但是若果你不能办好此事,恐怕会受重罚。”

我思索片刻,悠悠说道:“恩,但有件事想请司徒大人相助。”

王允兴然答道:“子羽有话但说无妨。”

我想了想,低声说道:“改日劳烦司徒大人把张文远请到府上便可。”

王允轻轻地笑了笑,乐意地说道:“此事易办。”

一路上,心中隐隐不安,想起刚才一时大言不惭,竟随口答应皇上说服张文远,现在细想起来,也没有十分把握能说服他,现在只能见步行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