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火燎的回到洗剑园中,白俊将情况一说,雷神人立刻炸了锅一般乱嚷着要去雷泽。
白俊反而冷静下来,将雷德拉到一旁道:“我看此事不是人多就可以解决问题的。公子和小姐是何等的功力,即使遇见了雷宏也应该有一番恶斗,任我如何猜想也想不出来他们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就不见了。”
雷德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不一定是有了危险,也可能是发现了什么,被牵拌住了,一时没空回来。”
白俊黯然道:“最好是这样的了。可是钻地梭是地下最灵活的法宝了,在危急四伏,情况不明的地下,公子和小姐没理由丢下钻地梭不坐啊。”
雷德的心又是一紧,道:“这么说他们还是遇见危险了?”
白俊瞪着雷德道:“你是怎么了!我是来和你商量的,你自己怎么一点也没主意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平时的聪明呢?你自己的才智呢?你现在是雷神人的族长,雷神人唯你马首是瞻,如果你不冷静下来,雷神人今后的命运要由谁来决定?我们又如何可以去救公子和小姐?现在已经没有血草莓树了,你想仙界中从此失去雷神人吗?”
雷德吸了一口气,苦笑道:“我方寸早乱,脑袋中什么也没有了,快把你的意思告诉我吧。”
白俊深深的叹息一声,知道雷德连日来频受打击,始终没有从雷宏的事件中振作起来,脑筋远不如平时清醒,只得说出自己的看法:“我的意思很明显,公子和小姐多半真是找到了你推断中的地洞,因而离开钻地梭去探索了,所以他们不在钻地梭中。”
被白俊数说一通的雷德渐渐恢复平时的机智,沉思道:“即使地下有一个地洞,那地洞能有多大?怎么可能让他们去了那么长的时间还不回来?何况他们还和你约好了只去两个时辰,真是地洞太大,一时探索不完的话,他们也因该上来告诉你一声,或者直接利用钻地梭接了你下去,大家一同探索岂不是好?”
白俊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我才担心。我猜想地洞中可能真有类似夜星的花卉,让他们在一时失察之下骤然受到了迷惑;也可能是在地底发现了一些令人惊奇的事物,一时忘形下忘记了和我的约定;当然也可能真是遇见了雷宏,被雷宏无声无息的制服了。我们现在最重要自然是去地底查看情况。但如果真是第三种情况的话,我们全体加起来也不及公子和小姐的力量,都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徒增伤亡,反遂了雷宏的心愿,如果是前面的两种情况,人多了也是无用,况且地下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下去的。”
雷德道:“我明白了。我立刻让其他人到跌翠岛暂避,我和你坐着钻地梭下去看看。”
楚平和彩衣同时掉头朝雷宏处看去,愕然发现雷宏一点也不像他们以前见过的雷神人,雷神人的标志鸭嘴也不见了,而是一个龙身人首的怪物。正张牙舞爪的盘在葡萄树上,寒着一张脸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楚平迅速冷静下来,抱拳淡淡的道:“雷宏先生?”
雷宏点着头冷冷的道:“楚平、彩衣。久闻大名,真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确实是名不虚传!雷音,平日看你沉默寡言的,原来你才是一个厉害脚色,死了居然也能够凝魂聚魄,也算是雷神族中第一人了,比起来雷德可是要差远了。这才真是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会叫!可你也算错了一点,你虽然毁了血草莓树,害我几乎永远也不能自己摆脱雷神气的毒素。可我略施小计,眼前便又掉下来一对金童玉女来,最擅长的就是帮人驱毒。这可不是天无绝人之路么?”说到最后,不禁哈哈大笑。
洗剑园中有护罩,雷宏也不知道其中发生的事情。上次雷宏等人进攻雷泽,他发现了雷德等人样貌改变了,他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关键,也知道大事不好,苦思对策,这才隐忍多日,一直不动声色,终于引得楚平和彩衣自投罗网。
面对敌人的时候,彩衣也很平静,先盈盈道了个万福,才甜甜的微笑道:“雷宏先生,我们对你也是久闻大名,这个如雷贯耳!对你的才智毅力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今日一见啊,却是……”
雷宏喝问道:“是什么?”
彩衣笑弯了腰,乐不可支的道:“今日一见啊,不过如此!先生用你那还是人形的脑袋好好的想一想,我们会让先生如愿么?先生可不是痴人做梦么?”
雷宏森然道:“这可由不得你们做主!”地穴中忽然出现一大群黑衣人,一步一步的朝楚平彩衣围过来。
楚平轻松的笑道:“只怕也由不得先生做主!先生可以对我们怎么样呢?”随手撒出条葵兵,果然正好克制了黑衣人。这次他亲眼看见雷宏施法,发现那些黑衣人乃是地上的葡萄子变化的,难怪杀死后会有鲜血流出,那正是葡萄树的汁液,这些葡萄子本身具有一定的魔力,所以法术被破后,还可以保持一段时间的人形。不过他一时还不明白何以黑衣人会用自己伙伴的样貌出现。
雷宏勃然大怒,喝道:“怪道你们有恃无恐,原来是炼就了厉害的法术。我到要看看你们究竟带了多少条葵果来?”又一大群黑衣人密密麻麻的出现在地穴中,布满地穴的上上下下。他也是才智卓绝的人物,一见楚平的法术就知道那些兵士是条葵果幻化的。
彩衣娇笑道:“我们也没带多少,刚刚好能敌得住先生的黑衣人而已。”也撒出一把条葵果,果然堪堪敌住黑衣人,一个也没有浪费。
地穴的空间说大也不算太大,被众多的黑衣人和条葵兵一挤,真正是连插针的地方也没有了。可雷宏和楚平彩衣的周围都没有条葵兵和黑衣人,连带着雷音身边也没有一个条葵兵和黑衣人。雷音又惊又喜,楚平、彩衣真是名不虚传,不仅胆色过人,谈笑应敌,更兼本领高强,看来比雷宏也不逊色。
过了一顿饭的时间,黑衣人和条葵兵同归于尽,一个也没有剩下。而条葵兵对付黑衣人也真有奇效,那些黑衣人受到攻击后也是烟消云散,不像以前还有尸首留下,但地上满是鲜血般的红色汁液却也免不了。幸喜这些汁液没有一点的血腥味,还带着一股芝兰幽香,一点也不难闻,只是定力浅了也闻不得。
雷宏眼见黑衣人失效,不由得有些踌躇。近段时间来,他连续使用葡萄子,尤其是上次雷泽外的交战,已经使葡萄子十去八九,现在还剩下的葡萄子已经不多了,至多还能发起两次进攻,却不知道楚平彩衣身上带的条葵果还剩多少。他怕损伤到葡萄树,又不敢在这个地穴中施展厉害的法术,最要命的是,他还要靠他们来驱毒,也不能真的伤害到楚平和彩衣。雷宏一时想不出办法来,暂时停止了攻击。
雷宏不动,楚平和彩衣也不动。他们带的条葵果也没剩下多少了,眼见地上的葡萄子还有不少,一定是不够用的。况且这里到底是雷宏的地盘,看他连样子也变了,谁知道他还有什么厉害的花招没有?还是保存实力,兵来土挡的好。
双方一时成僵持之局。趁此机会,楚平彩衣仔细探察周围的环境,发现地穴的外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被雷宏下了严密的护罩,使整个地穴成了一个大监牢,让他们一时更不敢轻举妄动。
楚平和彩衣不完全明白雷宏停止进攻的原因,雷音却早料到了。打破僵局笑道:“族长,恭喜你凭借葡萄树的魔力,功力大进,只是不知道这棵葡萄树被毁灭后,你的魔力还剩下多少?还能不能像目前这样耀武扬威的?”
楚平一听大喜,正要发掌毁了葡萄树,却听雷宏冷哼道:“我是依靠葡萄树获得不少的力量,但自少离了葡萄树还可以生存。不像你,葡萄树完了,你也就灰飞烟灭了。尽管毁了葡萄树吧,我是无所谓的。”楚平一惊,急忙收回掌力。
雷音急道:“楚平公子,雷音反正也是一个死人,留着也无益,还是打击雷宏要紧。雷宏近年的多种法术都是靠这葡萄树而来,没了葡萄树,他的力量自少要减弱一半。”
雷宏大怒,道:“我拼着功力受损,先灭掉你这个多嘴的东西再说。”前爪一探,对准雷音的魂魄抓来。
楚平身形一晃,挡在了雷音的身前,顺手发出了一道掌风。彩衣的疾电也出鞘射向雷宏的人头。雷宏见楚平掌风凌厉,也只得撤回前爪。怕伤害到葡萄树,连忙一摆龙尾,轻轻一带,已将掌力原封送给彩衣,再顺势扫向楚平背后的雷音。同时大嘴一张,对着疾电吹出一口真气,疾电立刻听话是掉头射向楚平,不仅化解了楚平彩衣的联合攻势,还同时进攻三人,果然是厉害。
但楚平和彩衣也不是易与之辈,彩衣对楚平的掌力熟悉之极,雷宏的龙尾刚过,她已经使了一个巧力,在楚平的掌力上加了一道旋劲,掌力一个翻转形成一道旋风刮回雷宏处。心中念动,疾电亦听话的放过楚平,掉头扎上雷宏的龙尾,解了雷音的危机。
楚平自然知道彩衣不会让疾电到自己身上的,因此理都没理疾电,拿出当初对付夜星护罩的功夫,凝聚了无数针一样的劲力四面八方的对准雷宏一阵乱刺。楚平清楚这些针一样的劲力多则多矣,可蕴涵的能量太小,不可能伤害到雷宏,暗中又将一道阴柔的指力隐藏其中,直取雷宏的咽喉。
雷宏也真了得,一眼看穿了楚平的意图,龙身一个盘旋,便让疾电扑了个空,同时也避开了楚平的指力,龙爪疾探,依旧朝雷音抓来。但楚平对各种劲力的运用早到了登峰造极的完美境界,射出去的指力居然可以转弯,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方向略偏,射向雷宏的后脑玉枕穴的位置上。
雷宏吃了一惊,此刻龙尾还要应付彩衣的尾随而至的疾电,根本无法救援,危急中急忙低头,虽然是闪开了玉枕穴,却没办法将头全部闪开。阴柔指力刚一及体便又褪去一层外壳,现出里面裹着的炎热的指力,烧焦了雷宏的一块头皮。这一招比楚平教过白俊的“比翼双飞”还要复杂,叫做“梅花三弄”,一招之中转折多次,暗含三种劲力,极难抵挡,果然让雷宏着了道。
雷宏原本并没有将楚平彩衣放在眼内,认为他们到仙界不过一年的时间,就算是有紫云灵芝的帮助,又能有多大的能耐?这一来不由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暗赞楚平心思灵巧,刚一接触,立刻就查知自己不怕阴劲,却将阳力暗藏在阴劲中,在彩衣疾电的帮助下,暗算了自己一下。只是楚平的这道阳力的花俏太多,经过了多道转折,已然没有了多少效力,虽然击中了雷宏,但只是一点皮外伤,根本无关痛痒。
雷宏打定主意,料想他们心思虽巧,但短短一年的修炼,功力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自己几千年的修炼相比,现在只要与他们缠斗,耗尽他们的功力后,再利用葡萄子迷惑他们的心神,还怕他们不乖乖的听话,为自己驱毒?当下将自身守得严严实实的,在攻击楚平彩衣的同时,还不时瞅准机会,狠狠的给雷音一下,必然引得两人出手相救。
楚平和彩衣一直想速战速决,只是他们离雷宏还颇有一段距离,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奈何雷宏。幸好两人炼成了元婴,本身的真气又可以自然补充,真气含量虽然远远比不上雷宏,但随用随补充,气脉之悠长却比雷宏还甚。并不怕久战,雷宏却也无法将两人拖跨。
三人翻翻滚滚的在地穴中激战的同时,白俊和雷德已经驾驶钻地梭找了过来,还没有接近地穴,雷宏早已经发现了他们。
雷宏爪上不停,冷笑一声道:“外面又来两个送死的,你们护得住雷音,还护得住外面的钻地梭吗?”使一个咒法,钻地梭立刻被抛出了土层。雷德、白俊一来是没有防备,二来两人都不会在土中施展法术,但雷宏却拥有最强大的土中法术,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轻易的收拾了雷德和白俊。幸亏两人有钻地梭的保护,虽然被抛出了土层,但并未受伤。
楚平彩衣吃了一惊,没想到雷宏还有余力攻击地穴外面,加紧攻势的同时问道:“你将他们怎么样了?”
雷宏冷冷的道:“他们若再不知好歹,便要了他们的小命又如何?”
楚平松了一口气,忽然收了攻势道:“我和彩衣已经炼成了元婴,陪先生玩他个十天半月也无妨,可地穴中珍贵的葡萄树多半便毁了,先生愿不愿意和我们做一个交易?”
雷宏心中凛然,掉头看看葡萄树。由于地穴的空间实在有限,虽然三人都避免使用威力大范围宽的招式,但恶斗中葡萄树还是受到损伤,细小的枝干掉了满地。葡萄树没了,自己首先就无法利用葡萄子来控制他们给自己驱毒,还要损伤自己苦心钻研的许多功夫,同时依附于葡萄树上的雷音也消散了,又使楚平彩衣少了许多的顾忌,对自己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他虽然不相信楚平和彩衣当真能毁了葡萄树,但还是停下来冷冷的问道:“你们想怎样?”双方一停止攻势,凋落地上的葡萄树枝干又纷纷自动长回葡萄树的身上,真是诡异邪门。
楚平微笑道:“先生在制服我和彩衣以前,请不要对付雷德白俊等人,我们今后也绝对不伤害葡萄树!”
雷宏哈哈大笑道:“你们为了雷音,根本也不会伤害葡萄树,况且你们的力量也不足以当真毁了葡萄树。真要毁了葡萄树,刚才早动手了。我难道还能拦得住吗?却拿此和我交易,当我是傻瓜吗!”
楚平淡淡的道:“我们全是先生的傀儡,心中对先生敬佩不已,如何敢当先生傻瓜?然此一时,彼一时。葡萄树纵然比夜星强大,假以时日,也不是真的不可毁灭。我们自认及不上先生本事,无法同时护住雷音和雷德、白俊。”楚平微笑着接着道,“正所谓鱼与熊掌不能得兼,舍鱼而取熊掌也。先生也说,棋至中盘,胜负未定,留着一眼,我们还有望苦苦求活。若先生一定要堵死我们尚存的这一只眼,绝了我们求活之心,说不得,我们也只有丢弃这一角,看看能不能拼一个鱼死网破。”
雷宏想起被他们毁灭的夜星,沉默片刻道:“我不去找他们,但他们要来骚扰我,我也不能平白放过他们!”
楚平还是淡淡的道:“先生真懂得说笑,只要先生不去找他们,他们又如何能够找到先生呢?今天不也是先生先找到了我们,不是我们找到了先生吗?我们千防万防,不也还是落入先生的算计中么?先生一定要蛮干,我们也只有破釜沉舟,求一个痛快了!先生一定已经知道,雷吼已经被我们火化了,雷德他们身上也早就没有雷神气的毒素了。”
雷音一震,心中难过,没想到雷吼已经去世了。
雷宏气急,但也没办法,楚平明明就是告诉他,他现在只能依靠他们驱毒了。冷哼一声,借土遁离开了地穴。他连续吸收了三个雷神人的毒素,连日来一直靠真气压服,此刻打斗了半日,身上的毒素又隐隐要发作,虽然不能要了他的性命,对修炼却有极大的害处,现在也必须闭关调理调理。
白俊和雷德驾驶钻地梭刚刚沉入地底十五六丈的时候,就被一股大力抛出了地面,速度比他们下沉的速度快多了。钻地梭到了地面之后,还连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来。
白俊心中一寒,楚平和彩衣果真在地下遇见了危险!急忙控制钻地梭又潜下地面,却远远的绕开刚才的地方,沉了足有三十多丈深后,才斜斜的由地底接近他们遭受攻击的地方。
忽然一个人首龙身的怪物一闪便到了眼前,白俊本能的御使钻地梭要避开怪物,哪知道怪物尾随不放,转眼间已经到了眼前。
雷德示意白俊停下钻地梭,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不要以为在土里我们就一定会怕你!刚才是不是你将我们抛出去的?是不是你把楚平公子和彩衣小姐他们绊住了?”
那怪物阴森森的一笑道:“雷德!不错,还有一点胆量,脑筋也没有生锈,知道是我拿住了楚平和彩衣,也知道是我把你们扔出去的。”
雷德心中泛出凛凛寒意,只觉得自己似乎非常熟悉眼前的这个怪物,暗暗戒备,道:“你是谁?想怎么样?”
怪物隔着钻地梭半透明的舱壁打量雷德,半晌才道:“不错,真的将雷神气的毒素驱除干净了,楚平和彩衣确实是奇才!也不枉我为他们花了那么多的心血。”他上次只是远远的察觉雷德等人驱除了毒素,还有点不放心楚平和彩衣的驱毒能力,离开地穴后,找上钻地梭仔细观察了雷德一番才放心。
白俊心中一动,骇然道:“你是雷宏?果然变成了一个妖怪!”
雷宏哈哈大笑,道:“小狐狸脑筋也不错。不错,我就是雷宏,却不是什么妖怪!现在的样子不过是雷神人远古时候的本相,什么叫妖怪?狐狸精不是妖怪吗!”
雷德色变道:“你想干什么?”
雷宏收起笑容,冷冷的道:“放心,我不会对付你们的,我已经答应了楚平和彩衣,在没有收拾他们之前,不主动来对付你们!不过你们也最好也放聪明一点,不要来惹我!楚平和彩衣就在那边的地穴中,有本事尽管来救他们好了,只是别撞在我的手里!到时候他们也怨不得我无情。”一闪不见。
白俊呆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问雷德:“他真是雷宏吗?你们雷神人原来是这样的吗?”
雷德苦笑道:“我怎么知道,我生下来就是你看见的样子,不知道远古时候的雷神人是怎样的。”打了一个寒战,颤声道,“雷宏果然能够利用土的力量,想不到他在土中是这么的灵活。”
白俊甩头道:“管他那么多呢,先找到公子和小姐再说。”
驾驶钻地梭继续前进,片刻后找到了地穴,可地穴被严密的护罩围住,连里面是什么样子也看不见,他们试遍知道的全部办法也破不开护罩。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护罩忽然裂开的一道逢,楚平温和的笑容和彩衣清丽的容貌同时出现在裂缝中,陪在他们身边的还有一个淡淡的人影,依稀是雷音的样貌。
原来雷宏离开后,雷音颇为自责。楚平和彩衣安慰了自责的雷音几句后,就一直在研究雷宏设立的护罩,发现这个护罩和夜星的护罩类似,紧紧和葡萄树的魔力相连,却比夜星的护罩还要强大不知多少倍。当初他们对付夜星已经很勉强了,还借助了条葵不少了力量才成功,现在对付葡萄树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他们料到白俊和雷德一定会再来查看,便将剩下的所有条葵果集中攻击护罩一点,果然被他们破开了一条裂缝。这也是雷宏托大,与楚平彩衣斗了半日后,只道自己已经全面了解的两人的本领,打斗中楚平的能力明显高于彩衣,料想以楚平的能力不能破开护罩,监视了一会儿之后,见白俊和雷德果然没有办法破开护罩,加上急着去练功,也就没有再监视下去。却不知彩衣对于护罩咒法别有心得,在条葵果的帮助下,终究还是将雷宏严实周密的护罩破开了一道裂缝。
白俊大喜叫道:“公子,小姐,你们没事,太好了!”
雷德也至白俊身后探出头来,兴奋的喊道:“可算是找到你们了!快说,要怎么样你们才能出来?”看见淡淡的人影,雷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叫道:“雷音?你是不是雷音?你没事!太好了!”
楚平听白俊和雷德同时叫好,失笑道:“有什么好?我们被雷宏关在这个地穴中了,出也出不去。雷音大哥也早死了,你们见的不过是他是魂魄。这也叫好?”
雷音见到雷德也很高兴,说明了自己现在的情况。雷德黯然。
白俊却愕然道:“你们也没有办法出来吗?”
彩衣不禁笑出声来,道:“能出来我们还留在这里作什么?等着雷宏来收拾我们么?自然是出不去了。”
雷德不解的道:“这么糟糕你们也可以笑得出来?”
楚平淡淡的道:“有什么笑不出来的?我没死,彩衣没死,你们也没死,我们大家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不可以笑?棋才下了一半,决定胜负还早着呢?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你们没傻得将所有的人都带来送死吧?”
白俊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楚平也将雷宏的来历图谋简略的告诉了白俊和雷德。然后嘱咐他们道:“你们可以去娲族看看,但千万不可勉强,更不要泄露了风声让雷宏警觉,来报复你们就不值了。在没有十足把握以前,也不要妄图来救我们,更不要再来看我们。这次我们是利用条葵果才破开地穴的护罩了,现在我们已经用完了条葵果,以后你们来了也见不到我们。你们还是可以都回到洗剑园居住,只要雷宏一天没有去进攻你们,就说明我们还没事,活得好好的,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把我的话也告诉爷爷,让他千万不可以莽撞了。”
彩衣不放心的又道:“你们说曾经遇见过雷宏,与我们说了这么久,他也没有来干涉,一定是不知道我们竟可以将护罩破开一道逢与你们见面。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们曾经见过,你们走后会将裂缝补好。今后我们没有条葵果了,没法再与你们会面,你们再来让雷宏发现了,反而不美,这就是楚平不让你们再来的原因。你们今后一定不能贸贸然到这里来,即便是找到娲族也不一定就能对付雷宏,所以你们一定不要勉强,尽量小心一些,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白俊雷德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有无奈的答应了,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地穴。
白俊和雷德离开后,楚平和彩衣先打坐恢复了真气。收功后无事,又和雷音开始闲聊,话题当然离不开雷宏。
楚平心中还有很多的疑团,于是请教道:“雷宏的样子怎么变了?”
雷音道:“这我也不清楚,只是估计与他吃了我们几人的心肝,中了雷神气更多的毒素有关。我知道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哭诉出来的,他没说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彩衣奇道:“他为什么要哭诉?他眼看就要成功了,正应该高兴才是啊?”
雷音叹息一声道:“彩衣小姐自己也说出了原因,他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功亏一篑,如何不哭?按照雷宏的计划,他并不是打算现在就开始行动的,但你们已经发现了夜星,却没有被夜星迷惑,甚至还破了夜星的障眼法。雷宏怕你们坐大,只得提前行事,迅速的吸收葡萄树的阴寒魔力准备用来对付雷神气的毒素。正在紧要关头,被我们打岔,在阴寒魔力反噬下受了重伤,否则那一天我们一个也逃不出去。”
“雷宏是意志坚韧的人,只是这样,他也忍得住。可是就在他刚刚要疗好伤的时候,你们又成功的铲除了夜星,雷宏一直在利用葡萄树的魔力,几乎已经和葡萄树以及夜星都连成一体了,你们毁掉夜星,等于断去雷宏一臂,又一次害得雷宏受伤。雷宏这才忍不住跑到这个地穴中来哭诉,他的心里其实是非常苦的。”
楚平算了算时间,雷泽事变的时候,他们才刚刚发现夜星,正在与晚霞斗法,当时雷柏一直在他们身边,并没有与雷泽通消息,看来雷宏果然可以借助夜星把握他们的情况,晚霞突然变了颜色应该与雷宏有很大的关系,道:“我们也曾经毁了晚霞,雷宏有没有提过?”
雷音摇头道:“没听他提过,晚霞是什么?”
彩衣解释道:“晚霞就是雷宏种在栖霞山的那些和夜星类似的花卉,也就是雷音大哥提到过的那些用来培育紫云灵芝的花。”
雷音摇头道:“这到没有听雷宏提起过,多半那只是一些劣等货色,魔力不大,雷宏也不放在心上。”
楚平想了想又问:“照这样看来,雷宏应该不让雷德和我们结交才对呀?他为什么又告诉雷德可以掌握土的力量,让雷德来和我们交朋友?否则他可能已经成功了。”
雷音长叹一声道:“这可以说是雷宏做的唯一的一件错事,但也可以说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们到了仙界后,由于你们两人身上都有仙家的宝贝,雷宏只能约略的知道一些你们的情况,却没办法测知你们的功力深浅了,但他又必须知道你们的功力,才能把握时机,决定自己动手的时间。”
“他为什么指使我们杀光所有的峨眉剑仙?不就是加强我们之间的仇恨吗?谁又能想到你们是这么大度的人,功力又提高得这么快?照雷宏的估计,你们即使是有紫云灵芝的帮助,最少也要几百年的时间才可以符合他的要求。雷宏撺掇雷德去找你们,目的是想借雷德和你们的接触来查知你们的功力进展。让雷神人掌握土的力量,不过是雷宏想出来的说辞,就算是真有人有这样的能力,也决不会是刚到仙界不过几个月的你们可以办到的,而且也不可能平白的帮助雷神人。他若是知道你们真的可以办到,一定不会对雷德说。仙界中人情冷漠,雷神人又与你们有深仇大恨,神仙也不会想到你们居然真的会和雷德结成好友。”
“雷宏乃是极小心的人,害怕摸不清你们的脾气,让雷德到同心苑以前,故意留下白俊来试探你们,却被你们顾弄花招给愚弄了。还以为你们和仙界中的其他人差不多,这才撺掇雷德去同心苑中找你们。后来雷吼等人到白俊府邸和你们作对,最后成了你们的俘虏,雷宏是事后才知道的。如果他当时知道白俊和你们在一起,一定会调整对你们的态度,不会让雷吼他们到白俊府邸去,也不会让雷德去同心苑了。你们一定不知道,雷宏原来的计划是借口要与你们修好,自己来往于同心苑和雷泽之间的。他知道雷柏他们被俘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又能怎么做?一共只有十二个雷神人,他不能失去任何一个,骋翁又是天庭的人,想成仙的任何人也不会蠢得和天庭作对,他也只能任由雷德到同心苑中去了。此后你们又一直住在同心苑中,让雷宏没有下手的机会。雷宏又怎么会料到一直孤独生活的骋翁会和你们一见如故,共同生活呢?”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你们也真是神了,当时摆明了是我们雷神人的敌人,救白俊的时候怎么会想到伪装现场呢?雷宏就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才会上了你们的当,否则以他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发现蛛丝马迹。那天他反复的问,一直说是天妒英才,才会让你们事先就有了防备,想到伪装现场,否则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
彩衣得意的笑道:“我们哪里是要瞒雷宏,我们不过是不想爷爷生气罢了,没想到误打误撞下有这样神奇的效果。”
楚平却淡淡的道:“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他现在还不是占着上风。”
雷音谈开了兴致,道:“我虽然与雷宏作对,但心中却甚是佩服他。处心积虑五千多年,成功在望之际功亏一篑也不气馁,还是日日苦修,这份心志毅力真真叫人敬服。”
彩衣不屑的道:“再有毅力他也是一个人渣。修炼仙道只应该凭自己的能耐,哪能随便损及他人的性命,这样就是成功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雷音正色道:“雷宏培养我们出来,就是为了练功,借我们的生命来提高他自己的功力也没什么不对。这就像你们人类豢养家畜,杀了来吃肉是一个道理。你们辛辛苦苦的喂猪,等猪长肥了,自然是要杀来吃肉的。有谁说你们错了吗?”
楚平愕然道:“这怎么相同呢?猪是畜生,本来就应该被宰杀的,可我们和你们都是有意识有感情的啊?”
雷音摇头笑道:“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这只是你们人类的理论罢了!对猪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楚平公子又不是猪,怎么知道他们没有感情和意识?听雷德说公子和小姐经常把众生平等挂在嘴边,但你们终究也是人类中的一员,拥有所有人类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只将那些能够和你们沟通的才视做生命,其他的难道就不是生命了吗?众生不仅仅是我们这些修炼有成的人,还包括飞禽走兽、花鸟虫鱼、果木菜蔬。世间最可笑的就是那吃素的人,总爱标榜自己不杀生,难道植物就不是生命了么?这世界原本就是这样存在的,谁杀谁都可以,也没什么对不对,错不错的。世法平等,偏你们人类就可以杀猪宰羊,雷宏就不能用你们的性命来修炼?他在你们身上花的心血,无论如何也比你们人类养猪放羊的心血多吧?”
彩衣也不生气,只是非常奇怪,道:“那雷音大哥为什么还要反抗呢?反正雷宏杀你也没错,干脆让他把我们一个个都杀死算了,我们何必要费那些心血呢?”
雷音失笑道:“我只是说雷宏的做法无所谓对和错,并不是说我甘心情愿的被他杀。我当然要反抗了,谁愿意被杀呢?你们杀猪的时候,那猪不也要反抗么?至不济也要嚎上几声吧?打猎的猎人反被猎物杀死的例子多得很,焉知我们就一定不是雷宏的对手?我看都是我们的赢面要高一些。”
楚平和彩衣听得面面相觑,听雷音轻松的用这样一种全新的论调谈生论死,他们都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一时也忘了反驳雷音。雷音的话其实与物竞天择的理论有些相似,只不过他将人类也贬至和其他生物同等的地位。
雷音又道:“雷宏其实是很可怜的,刚刚成年,自己的母亲就为了他献出了生命。你们设身处地的为他想一想,他背负了多么大的包袱。雷宏亦非无情的人,他平时看来虽然是冷冷的不大爱说话,其实带我们雷神人甚好,否则我们也不会那么尊敬他。但他如果不坚持下去,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母亲?他的心里也甚是苦闷,可能也有点左右为难。想想吧,他一个人单独奋斗几千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诉说自己的心事,是何等的孤独寂寞?这种孤独寂寞一直是困绕我们修道人的大害,雷宏虽然了得,毕竟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魔。我看他那天也是实在不能忍受了,才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哭诉,不过是为了舒舒心中的郁闷罢了。”
楚平沉默片刻,忽然抬头问道:“雷音大哥为什么给我们说这些?记得以前雷大哥告诉我们你并不健谈。”
雷音凝视着楚平,缓缓的道:“楚平公子是真的不知道么?”
楚平还没有答话,彩衣已经愤然道:“他害得我们这么惨,让我从小夜夜噩梦不断,别想我会饶了他!”
雷音垂下目光道:“我以为两位可以轻易放弃和我们雷神人的血仇,乃是心胸宽广的豪侠之辈,……他又没有真正的伤害到你们。”
楚平低声叹道:“现在我们是他的俘虏,只有他肯不肯放过我们问题,我们有什么资格谈论放过他呢?”
雷音黯然道:“雷宏不肯伤害你们,葡萄树对你们也不起作用,他能把你们怎么样呢?你们进步神速,早晚可以胜过他,最后的胜利还用说吗?”
彩衣默然片刻,低声道:“雷音大哥真是一个情深意重之人,难怪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维护族人。雷宏将你杀死,你还要帮他说话吗?你从来不恨他吗?”
雷音抬头漠然道:“恨?我为什么要恨呢?每一种生物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说话,无所谓对和错,只有成和败。真正要说起来,你们人类是最残忍的生物了,只是为了自己漂亮,也可以残忍的杀害动物,以取得它们的皮毛;甚至只是为了自己好玩,就可以将动物关在笼子中喂养;或者是残忍的将植物放在一个小小的花盆中,让它只能接触到一点点的泥土,还美其名曰陶冶性情,美化环境。难道人类不知道,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都更喜欢大自然吗?都有适合他自己的生活方式吗?都像你们不喜欢被别人干涉,被别人摆布一样,他们也不喜欢别别人干涉,被别人摆布!”
楚平和彩衣无语以对。
雷音意兴索然的淡淡道:“我知道我的话你们一时很难接受,人类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言罢身体又慢慢的滑进地上的葡萄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