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一直耽搁在这里搜索王子和格拉切,如果他们真地已经遇难,也很难在这凝结的岩浆中找到他们的遗体。
“为今之计是赶快通知长老的部众,还有绯红你……”我有些担忧地说,“你必须赶快‘回去’……”
我知道傀儡术失控的危险,绯红的意识一直滞留在这个地精傀儡的身上……是不是她留在山中要塞的受伤的身体发生了什么意外呢?
我和京拉着克莉穆丝,迅速回到维蒂斯身边,现在天色已经不早,这个地方可不见得安全。
维蒂斯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她的眼睛在惊恐地转动着,可她仍然全身乏力,瘫软在地上不能移动。
天……为了救克莉穆丝,我们本不该把这可怜的孩子一直搁在这冷飕飕的地方。
“维蒂斯!振作一些……”我伸手想去抱她,这或许能让她感到温暖一点。
“走开!”维蒂斯认出了我,但她的表情带着出乎意料地憎恶和恐惧,“兰若,你这个恶魔!不许你再碰我……”
“看来这个小朋友同你之间有误会了。”京朝我无奈地笑了笑。
我这才意识到,在维蒂斯的眼里,我们这几个人的组合真地非常诡异。京是当时亲手擒拿维蒂斯他们的魔将军,而绯红俯身的地精傀儡,也一定被维蒂斯认作了魔翔军一党。
“维蒂斯你不能听我解释吗?”我不顾维蒂斯的反抗把她抱了起来,这个女孩手足无力挣扎,却一口咬在了我的肩上。
“我才不要听你说!?”维蒂斯大喊道,“你带着那些魔鬼来欺负我!……你杀了阿尔维斯!你杀了他我亲眼看到!……”
“她在说什么?”京大概以为维蒂斯是在说她,“我没有杀阿尔维斯,绝对没有。”
京当然没有。当时京俘获了那几个孩子之后,就把他们交给了米戈扬看守,自己则押着绯红赶往大陷阱——后来阿尔维斯和艾克斯就被我和雪儿救走了,就算他们失踪之后真地落入敌手,也是在京叛逃之后的事情……
“你说清楚一些维蒂斯!”我不安地追问道,“你见到阿尔维斯他俩被抓回这个堡垒了?你见到有人加害他们?!”
“是你,就是你!……”维蒂斯痛恨地盯着我说,“我亲眼看到的,就在那边的森林……”
“那边”……在岩浆海的另一侧,那边的枯树林地势稍高,似乎被熔岩破坏得并不十分严重。
“先过去看看再说吧……”绯红看了看我,她当然不相信维蒂斯对我的形容,但我们确实都担心那两个孩子。
当时被格拉切抓住的那个石像鬼,他告诉了我们囚禁维蒂斯和两个男孩的位置——事实证明这个家伙多半是光的圈套的一部分,他告诉我们的情形就未必可靠了。我原本有一种侥幸的猜测,我想那两个男孩如果没有真被困在这堡垒的地牢当中,如果石像鬼所说的不尽是实——那么阿尔维斯和艾克斯仍然有可能活着的……
可是维蒂斯却言之凿凿,她见到了那两个男孩……她见到阿尔维斯“被我”杀死?!
我们很快来到那丛枯树当中,银白色的阳光正透过毛玻璃一般的云层,穿过疏疏落落的树枝射到我们脚边的雪地上。我们不约而同地止住脚步去看那一缕阳光,我们的视线顿时凝固在树梢高处。
“阿尔维斯……”我感到心痛欲裂。
那凄惶的日光,正映在那个男孩苍白的面孔上。阿尔维斯的头颅,正孤零零地悬挂在枯树的高枝间。
※※※
“敌人!”我们甚至来不及放纵悲伤。
一群灰甲的武士,已经悄无声息的掩袭至我们身边。事先没有一点征兆!他们的身影就象是从地底冒出,从空气中虚生出来。
“暗杀者!”他们果然没有连同堡垒化作岩浆,光在把堡垒变成巨兽之前,就把暗杀者埋伏在这里么?
“拿下她们!”灰甲的武士身后,石像鬼艾格在厉声大叫,“我要活口,这几个女孩应该知道领袖在哪里!”
怎么,这些家伙竟然也不知道他们“领袖”在哪里?……刚才光和凌对决之后,她真地下落不明了?!
“只怕你们的领袖已经粉身碎骨!”克莉穆丝冷笑道,“她自己点燃了这片火海,但没有人看到她走出去!……你们的领袖就象一个整天玩火的小孩,这一次把她自己的嫩手烫伤了!”
“你说的是‘她’!”艾格失声叫道,“……这么说你们果然见到她了!而且,你们见到的不止是光,还是奥德丽!?”
其他灰甲武士不禁面面相觑,看来这个石像鬼统领,要比其他的暗杀者更了解他们领袖的底细!
“告诉我奥德丽在哪?!”艾格气急败坏地跳脚,但他的声音与其说是再威胁、莫如说是在哀求。“告诉我!我要见她,我要马上去见她!”
石像鬼的表情大大出乎了我们的意料——见到阿尔维斯的惨死,又见到敌人的伏兵,悲愤之中的我早想要拼死一搏了——克莉穆丝的几句话,原本就是要说到翻脸决裂,虽然我们不是艾格身边这上百名暗杀者的对手,但我们决计不会屈服。
“我们并不是专门埋伏下来对付你们的,”艾格摇头道,“我们真地是回来找光……找奥德丽……”
光到底打算做些什么,似乎就连这个石像鬼统领也蒙在鼓里——光用艾格把我们引进城堡之后,也把这个石像鬼和暗杀者们一道远远支开;看来他们对后来光、凌和我之间发生的一切全懵然不知,只是在觉察到据点方向传来翻天覆地的响动,才急急地闻声赶来……
“我可以不为难你们,但你们要告诉我奥德丽在哪里?!”石像鬼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兴奋的光芒,“好多年了,她一直是‘光’!——我已经好久不见奥德丽的样子了……”
我和克莉穆丝、京对望了一眼,这个古怪的石像鬼搞得我们一时不知所措。而一直在我们身边挣扎的维蒂斯已经嚷了出来:“你这个石傀儡问什么问?!那个不男不女的恶魔已经死了!是大魔法师索默尔杀掉他!”
“索默尔-凌!?”艾格的脸色一紧,他不愿意接受维蒂斯的话,他的眼神在等待着我们开口。
“我见到了奥德靡丽尔斯,见到过她的样子。”望着艾格的眼神我实在无心扯谎周旋,“但我们不知道后来发生过什么……她把整座城池化作岩浆巨兽同凌大战,可是我没亲眼见到这一战的结局。”
“结局……”艾格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眼前这一切难道就是结局?……她等了上千年,她的据点都毁掉了,奥德丽现在能去哪里?!”
“如果领袖不在了,艾格又能去哪里?……”艾格的部下只是一片寂然无语。
“今天我们不要打吧,艾格统领。”京沉默了一阵终于开口道,“你显然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我们也一样。”
现在一旦交锋,我们根本没有胜算。但是艾格刚刚确认到领袖失踪的消息,他和他的部下也是无心恋战。魔将军的这个建议,对于艾格真地发生了作用。
我们缓缓从暗杀者们身侧走开,但艾格的手下并没有动作。
“等一下……”或许我不该问,在这个逃生机会稍纵即逝的时候我本不该问,可是我还是问了出口。“艾格统领,我告诉了你实情,你能不能也据实回答我?!”
“什么?”石像鬼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真地很幸运,他还是没有改变主意启动杀机。
“我想知道艾克斯,另一个孩子在哪里?!”
阿尔维斯已经遇害,但艾克斯呢……我不愿放弃那一点点希望。
“他没有死,他原本和我们在一起。”艾格说,“光原本想把几个孩子都和暗杀者一起转移走的,可是后来发生了意外……在你们几个潜入这里之前,艾克斯就从地牢中跑了,是有人出手劫走了他!”
“什么意外,什么人劫走他?!”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够在暗杀者完全戒备下劫走那个男孩?——要知道,即使是光后来有意引我们进入堡垒,即使是已经没有暗杀者防御的堡垒,要我们硬“劫走”一个孩子也几乎是不可能的——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人有这样的本领?!
“你的问题太多!”艾格摇头道,“你诚实地回答了我一次,我的回答也只能有一次。”
※※※
艾格不愿再说。我们也不敢再留。我和绯红几乎是架着维蒂斯迅速退入林地,有京在前面引领,我们几个辗转终于绕出了迷宫般的枯树林。
应该就是这里,格拉切的蛮族骑兵战士应该在这里接应我们的,可现在这里却空无一人,只有无数杂乱的蹄印,说明这个地方我们昨天确实来过。
“我刚才一直纳闷!”克莉穆丝皱眉道,“从昨晚到今晨,林子里面这样天翻地覆,难道我们留在外面的接应人马一直觉察不到吗?……”
他们或许觉察到了什么,但却被迷宫般的树林挡住——所以他们才离开这里,寻找后援?
“不可能的,”我立即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测,就算要请援兵,也不必全师移动,他们至少应该在这里留下岗哨。
“我担心他们已经遇害,就象格拉切的地精战士们在海边那样……”克莉穆丝说,“见鬼!我们刚才不是还遇到艾格和那些暗杀者吗?……”
“不,我想不是这样的。”京应该十分熟悉暗杀者杀人的方式,“……我没有必要再替他们说话,但这里确实没有他们来过的痕迹……”
“好吧,先不管这些。”绯红苦笑了一下,“或许我们只有尽快回到要塞才知道发生过什么了?……”
发生过什么?一旦回到要塞,只怕蛮族战士们也会这样问我们的。他们的王子和长老已经失踪而且凶多吉少,蛮族骑兵当中最精锐的那一群战士很可能也已经失踪……一旦回到要塞,我们该怎么同那些战士解释呢?
其实我们还烦恼不到这么长远的事情,眼前的麻烦已经让我们为难。
维蒂斯,这个女孩自从获救之后就一直不可理喻地挣扎着。“我看这个女孩真地有问题!”绯红终于按捺不住,她控制的地精身体粗鲁地把维蒂斯摁倒在了雪地上。“……兰若!她一直在说你是凶手,我看她头脑有些不清楚!”
“你们都是恶魔!”维蒂斯的口鼻被积雪呛到,她剧烈地咳嗽和喘息,但她仍然没有放弃这种论调。我很想问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克莉穆丝这样的动作只有令维蒂斯的情绪更加激动。
京的手轻描淡写地拂过维蒂斯的脑后,让这个女孩继续睡觉,是目前让她平静地唯一办法。“我们要伤脑筋了!”克莉穆丝忧虑地说。
我们没有马,也没有狂狼可以骑乘。我们如果这样费劲地拖曳着维蒂斯徒步走进雪地,真不知道要走多久!?而万一艾格突然改变主意追击我们,也很容易就可以把我们撵住。
现在我开始有些想念那只叫寂的雷鸟,我们似乎不该把这个忠心耿耿的大家伙留在后方的……
寂?!起初我还以为这完全是我的幻觉和想象,可我分明听到了雷鸟的声音,这是寂的声音?!
“寂……”绯红的表情既兴奋,也带着些许迟疑。“它怎么可能找得过来?——”
佩戴德鲁伊项链的时候,克莉穆丝和汝斯王子可以和寂心意相通,但现在的绯红并没有这样的感觉——绯红的真身和她的项链一起留在了要塞,而汝斯王子的项链已经连同他的主人在熔岩里失踪。
如果不是项链的力量,这一次寂又是响应了谁的召唤?
雷鸟很快听到了我们的呼唤,它小心地盘旋而下,它飞行的姿态仿佛有负重在身。
寂很快降到距我们不远处,但它仍然没有着陆,它双翅用力鼓动,振得周围地面和枯枝上的积雪簌簌作响。
然后我们才看清楚雷鸟的巨爪之下抟着一个人!寂的双爪在落地之前先要把这个人轻轻放落在雪地上,所以它才在低空采用这样的动作。
我们吃惊地凑上前去,查看那个被寂笼在翼下的人。他被寂放下之后一直一动不动,寂把他带来,是作为一个朋友还是俘虏?他究竟是生是死,抑或昏迷?
※※※
我们把这个人的身体翻转过来,我们看清楚了“他”的面孔,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克莉穆丝……这是你,是你自己!?”这个人确实就是绯红,是绯红留在要塞的躯壳。
“究竟是怎么回事?”京有点被我们弄糊涂了,有很多事情,我和克莉穆丝还来不及对她说。
错愕之间,地精的身体颓然倒下,而躺在雷鸟脚边的绯红,四肢开始轻微地颤动。
“克莉穆丝!?”我迟疑了一下,然后用力握住绯红象雪一样冰凉的手。“生命之环”此刻毫无反应,但我至少还懂得最简单的疗伤和御寒的魔法。
被寂带来的克莉穆丝终于撑开了眼睛,她几乎被冻僵了的手心也渐渐有了热气。
“我还以为我回不来了!”恢复了行动能力的绯红终于吐了口气,“难怪昨夜我使用傀儡术之后不能脱身!……或许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的身体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是什么原因,致使寂擅自移动绯红的身体?要知道这样做非常危险,如果雷鸟再在这冰冷的空气里多飞一些时候,如果它不是及时找到了我们,克莉穆丝丧失灵魂的躯壳就会被完全冻坏,那她就真地不能“回来”了。
“寂为什么会这样做?”克莉穆丝用手摩挲着雷鸟电光闪闪的翎毛,“难道——长老的根据地有什么意外发生?!”
如果没有意外,寂怎么会在这里?——我们无法想象,长老留下来的守卫层层警戒,怎么会容许一只雷鸟带走绯红,飞得不知所踪?……
被绯红抚摸着的雷鸟突然发出啸声,这啸声夹杂着痛苦和愤怒,绯红的脸色随即完全改变:“它有伤,它身上有很多伤!?”
克莉穆丝的手触摸到雷鸟身上那些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这些伤口是新鲜的,这些新鲜的伤口被翎毛上的电光掩盖。
昨夜或者今晨,雷鸟寂曾经卷入一场惊心动魄地恶斗,看来它是力保着绯红的身体突围,才终于来到这里的!
“长老的要塞里一定有事情发生……”可惜寂不通人言,不能告诉我们它亲历的一切。
“我要回去看看。”克莉穆丝的语气有些凝重。现在长老和王子已经遇到意外,如果他们的部众也有“意外”,局面将再也无法收拾。
“我们一起!”有了雷鸟寂,我们的跋涉就可以提高效率了。我们把被京催眠了的维蒂斯小心地放在了寂的背脊上,用柔韧的蛛丝魔线把她牢牢地缚在上面;我们生怕受伤的寂不愿接受她,生怕女孩醒来挣扎会触碰雷鸟身上的伤口——说来奇怪,寂和维蒂斯现在显得十分投缘,女孩被固定在雷鸟背上之后,寂也停止了不安地啸声。
我们轻装上路,尽管没有坐骑,但绯红和京轻捷的身影简直象是在雪面上漂浮而过。她们或许又在使用什么暗杀术吧?我无奈地接受她们的扶持,如果没有我的拖累,她们的行动肯定更快。
“你没有拖累我们什么,”克莉穆丝望了望天空中的寂,“……只要不被那个女孩拖累,我们就该谢天谢地。”
绯红!……我叹了口气,她同维蒂斯第一次见面开始似乎就不和谐,难道这一次劫后重遇,我们之间还要继续这个“战争”?
“这可不是我的‘战争’啊……”克莉穆丝用一种古怪地神态望着我说。
“从我抓到那个女孩开始,她就在不断地念叨她的师父呢。”京若有所思地说,“兰若你知道吗?就是我给她催眠之后,刚才她在梦里还喊了好几次师父……”
“高炎……”我心中一阵酸楚。就在我也越来越不敢相信的时候,这个女孩还是那样执着而坚定,她始终相信她师父还活着,她师父会来救她,她的“高炎师父”,就是她所有希望。
只要高炎还在,其他的事情怎样都可以。就让她的相信是真的吧……只要上天接受维蒂斯的祷告,她是不是“拖累”我?这问题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我从一阵心神恍惚中醒过来,雷鸟就在我头顶发出长啸!我的双臂一沉,克莉穆丝和京已经止住了奔行。
“前面,有人来!”那是马蹄连续不断地踏碎积雪和脆冰,发出密集地响声。
※※※
是蛮族战士!我的心里略略一宽,就想迎上前去。
“先等一下!”克莉穆丝一横手臂挡住了我,“你听!”
半空里传来寂的呼啸,它的声音急促而激烈——这是一种警报声,就在蛮族骑兵接近我们的时候,寂却拉响了警报!
我们就近寻找地势稍高的雪坡,先伏下来观察动静。
白衣的骑兵很快就席卷过我们藏身的雪坡,他们实际上已经同我们插身而过,幸好有绯红和京的潜形术掩护,这些一心赶路的战士并没有注意到我们存在。
他们和长老带出的那一队战士一样的装束,但他们人数更多;我没有抬头,但默数着马蹄声的规模,也知道这队骑兵竟有三、四千人!
“会不会,是格拉切事先的布置?他们是来接应你们的吧?”望着骑兵的背影,京小声问我。
可是在我们援救维蒂斯的计划中,长老和王子并没有这样的安排?!这一次我们的行动原本就没打算同强大的光正面冲突,格拉切也不会擅自把大队人马开到空旷地带来冒险吧……
“这不是格拉切的部队……”绯红说,“我是不了解兰若你们当初的计划,但我大致知道长老有多少兵力;格拉切的部队以地精战士为主力,他可以指挥的人类骑兵根本不到千人!”
那样的话,会是谁呢?格拉切和米戈扬都已经在光的据点毁灭的那一刻不知所踪,除了这两个人,在这个蛮荒之地还有谁能调动这么多人马?!而这些人马,究竟是敌是友?
我们还没有迟疑多久,有一队几百人的骑兵却去而复还。
“听到吗,刚才还有人留意到吗?”一名骑兵大声问道,“刚才就是在这里,我听到雷鸟的声音!”
我们似乎犯了个很低级的错误!潜形术可以把我们隐藏起来,却藏不住空中的寂。克莉穆丝的德鲁伊项链已不知失落何处,就算我们意识到要“指挥”雷鸟却也无可奈何。
“克鲁罗德的高山上有不少雷鸟,”另一位战士问,“你能肯定刚才我们遇到的,果然就是‘那一只’吗?”
“那一只”雷鸟?!他们真地在找一只雷鸟?他们是在找寂吗?!
“我想很有可能是它!”那名战士继续说道,“我父亲是一个有经验的猎人,我也知道雷鸟飞行的姿势——那只雷鸟背上好象有负重,没准它就是那个恶魔的坐骑啊!”
那个恶魔?恶魔的坐骑?!
“那个恶魔!”蛮族战士们随即群情激愤起来。几个斥候骑兵留了下来,其余的人马则四散搜索出去。
“汝斯王子终于回来了,可是王子刚回来就被那个吸血鬼刺伤!”留在原地的一名斥候战士叹了口气,“格拉切长老原本还那样信任她,带着她一起行动,却几乎被这个内奸整的全军覆没……”
“她肯定还有同党的,不然她一个人怎么逃得出我们的要塞?”又一名战士议论,“据说还有一个叫‘兰若’的来路不明的家伙,现在也失踪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局面?我感到我的手被克莉穆丝用力握住,但她的手心比我的更加冰冷。
“还好局面没有更坏!我们偷袭敌人的部队虽然伤亡惨重,但长老和王子好歹还是回来了……”我们按捺着极度地不安继续仔细地倾听他们的窃窃议论,“米戈扬将军虽然下落不明,但他的部众也同我们联合了!”
“很快我们会有更多的战士!……这样一来,就会有大仗要打呢……”
王子和长老都脱险了?……可是绯红和我怎么却成了恶魔?听着那些蛮族人紧张而又略带兴奋地谈论着“大战”,我却一头雾水地焦虑着。我真恨不得现身出来问个明白,但遭遇过许多意外的我,再也不能这样冲动行事。
“无论如何,寂不会留下我们飞得太远——它很快会被发现的!”克莉穆丝悄声说,“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如果这里被包围,我怕潜形术也掩护不了兰若……”
绯红的话音未落,不远处就传来人马嘶鸣,然后是一片弓弦的响声——
“寂……”可惜雷鸟毕竟不象人类那样懂得判断形势,它没有飞开,它在空中漫无目的地盘旋了一圈,现在又飞回来寻找它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