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退后几步,看到来人后严笑天立刻行礼道:“属下参见大当家。”
霍天河问道:“王大哥,你怎么亲自来了?”
不错,来人正是“黑衣众”的大当家“黑鹰”王骆修。黑衣众是一个非正规的江湖帮派,里面的人来自五湖四海,每个重要位子的人选都是帮众推荐三个人选,然后由当家的考核从中选出一个,不过每个位子的人选都不是固定的,因为帮众里的每个人都有权利向他们挑战,胜者坐这个位子,败者也还有机会继续挑战,这样一种模式使得黑衣众里的每个人都能够拼命加强自己的功力,以至于黑衣众里个个都有着不俗的武技。
黑衣众有三个当家的,这其中只有大当家的人选从组帮以来从未变过,那就是王骆修。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黑衣众主要创办人,更是因为他的一身修为和管理才能让所有帮众全都心悦诚服,也不是没有人挑战过他,只是到后来大家都自动放弃了。在他的带领下黑衣众逐渐在江湖上展露头角,名气也随之越来越响,虽然还赶不上中原那些大门大帮,不过在云贵一带还是数一数二的。
王骆修显的很随和,平静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
严笑天抢先说道:“大当家,你来的正好,你来评评理,这件事明摆着霍天河根本就没把咱们当成兄弟。”
霍天河冷笑道:老严,你可不要信口雌黄,是我没把你当兄弟看,还是你根本就不当我是朋友。”
严笑天嚷道:“是兄弟的就不应该拦着我。”
霍天河也反吼道:“就是因为当你是兄弟,我才必须拦着你。”
“你…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你分明才是强词夺理。”
两人又开始争的脸红脖子粗。
王骆修大手一挥,喊道:“够了,都给我闭嘴。许老六你给我说说事情的经过。”
他知道眼前这两个人都在火头上,让是他们讲经过,还没说两句肯定又要吵起来。
老六应声走到王骆修身前,从他们追上马车到六人围攻小伙子到最后起争端这其中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王骆修听着许老六的讲述,面无表情的一直点着头,谁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等到事情经过全部讲完,他先是问到严笑天:“老严,许老六所说的没有错漏吧?”
严笑天点头道:“没有。”
接着王骆修又朝霍天河问道:“霍兄弟,你呢?”
霍天河笑着说道:“看不出来老六还有这等口才,都快赶上说书的了。”言下之意也表明许老六所说不假。
王骆修口里念着好,慢步走到两人中间左右问道:“那你们希望我如何评断?”
严笑天是老江湖察言观色非常在行,霍天河与王骆修交情甚深也十分了解他的性格,他们两人都清楚此时此刻不应该再多说什么。
王骆修看了看两人,说道:“既然你们都不表态,那就听我说说。”
严霍两人都表示赞同。
王骆修缓缓的说道:“俗话说的好,得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收了别人的定金理应将这几人杀掉,不然的话我们黑衣众不就是言而无信?”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问了一句:“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亲自赶过来?”
严霍两人不解的摇了摇头。
王骆修神情一变,目光变的锐利起来,他厉声说道:“那是因为我宁愿别人说咱们言而无信也要终止这次的买卖。”
严笑天“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紧张的问道:“大当家,难道这次的买卖有问题?”
和严笑天紧张的样子相反,霍天河则露出一脸欣慰的笑容。
王骆修继续说道:“不错,是有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说到底咱们就不应该接这桩买卖。”
严笑天又傻眼了,他不明白大当家所说的不该接是什么意思。
王骆修反问他道:“老严,这桩买卖是你接的,你来说说当时是出于什么理由接的这桩买卖。”
严笑天虽然不知道大当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还是认真的回想道:“那是三天前赵家小子赵广找到我说想请我们黑衣众帮个忙,酬金是五千两纹银。”
王骆修又问道:“他说的那个忙是什么忙?”
严笑天奇怪的说道:“这件事我事先向上面禀告过,大当家你应该知道吧?”
王骆修严肃的说道:“我现在让你再说一遍。”
严笑天见大当家一副很正经的样子,不敢怠慢原原本本的道出事情的原委。
原来三天前,严笑天和几个弟兄在酒楼里喝酒,等到酒足饭饱后正欲结帐,不料旁边跑出一人抢先替他把帐给付了,他定眼一看原来是赵家少爷赵广。
赵家本是大户人家,赵家老爷赵丰早年白手起家,经过几十年苦心经营积累了不少财富,加上他为人忠厚老实待人诚恳,故而附近的老百姓对他的评价都很好。可惜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非但没有继承他的品格,相反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惹是生非,出了事只会用银子摆平,提起这个赵广没有人不摇头咒骂的。
严笑天还没来得及问缘故,赵广就把他拉到包厢里关上门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严笑天一把甩开赵广的手,喝道:“你小子干什么呢?拉拉扯扯的,有什么屁就快放。”
赵广一向仗着有钱胡作非为,但对严笑天这种在刀尖上混日子的人却是万分畏惧,他干笑道:“严爷不要生气,我这回是有买卖照顾你啊。”
严笑天整了整衣服,轻蔑的说道:“你小子有买卖找上我?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赵广撇着嘴略带不满的说道:“瞧您这话说的,我赵广像那种没事找事的人吗?”
严笑天也懒的反驳他,没好气的说道:“你就少点废话,快点说是什么买卖。”
赵广涩笑着说道:“我想请严爷您帮我干掉两个人。”
“哦?什么人?”
“女人,两个女人。”赵广小声的说道。
“什么?女人?是不是道上的人?”严笑天有些奇怪的问道。
赵广有点犹豫的说道:“好象不懂什么功夫。”
“砰”的一声,严笑天一拳砸在桌上,指着赵广的鼻子骂道:“你小子他妈的拿我开蒜啊,你让我去干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我呸!你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
一把推开赵广说道:“给老子滚开,以后再让我听到这话,老子废了你。”接着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
赵广急忙拉住他,悲声道:“严爷严爷,您老听我把话说完啊。”
严笑天厉声道:“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子虽然是杀过不少人,但这种事老子是绝对不会干。”
赵广叹道:“严爷,你是不知道啊!这两个女人虽说是女流之辈,却心如蛇蝎,毒辣非凡,她们为了争夺祖上的产业,竟想将她们一个可以共分这笔产业的亲人谋害,她们这亲人好几次都险些遭了毒手,她们那个饱受迫害的亲人为了自保只能求助于人啊。”
严笑天转过身来,仔细地打量着赵广,疑惑的问道:“难不成你说的那个受害者就是你自己?”
赵广满脸悲伤的说道:“严爷英明,正是我啊!”
严笑天又问道:“那你说的两个女人又是谁?”
赵广恨恨的说道:“还能有谁,就是老头子以前从外面带回来的老骚货和小贱人。”
严笑天奇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家还有这样的两个人?”
赵广说道:“哎,这两个臭娘们平时很少出门,就是出门也装成一副可怜楚楚,温柔贤惠的模样,左邻右舍的人都被她们给蒙骗了,我家那老头子更是对她们信任有加。”
严笑天走回到椅子边坐下,说道:“你赵少爷有钱有势,还怕两个女人谋害你?”
赵广跟着坐下说道:“是,我这人平时是有些爱在外面瞎闹,可是我很孝顺,对老头子的话是言听计从,这两个臭娘们就是看到这一点,时不时的在老头子耳边说我的坏话,老头子又是重病在身昏了头脑,竟然听她们的处处对我加以限制,不给我银子花,不让我随便出门,您说这叫个什么事啊!”
“她们真有你说的这么狠毒?”严笑天还是有点怀疑。
“岂止是狠毒,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前些日子有好几次,她们派人送来的汤我没敢喝,倒给了小猫小狗,您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赵广喝了口茶赶紧说道:“那些小猫小狗第二天全都死了,那汤里面下了毒药,您说她们毒不毒?”
严笑天怒道:“岂有此理,两个妇道人家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赵广又从外面叫进几个少女,说道:“严爷您要是还不信,您问问她们,她们都是伺候那两个贱人的丫鬟。”
严笑天问了问,这几个丫头异口同声的说那母女俩如何如何厉害,经常打骂她们,有时候还不给她们饭吃。
严笑天听完后,拍了拍胸脯道:“好,这桩买卖我接下了,不过这酬金嘛….”
赵广赶忙接道:“我怎么会让严爷白忙活,酬金五千两纹银。”
严笑天说道:“那就这样定了,我马上回去准备一下三天以后交货。”
赵广笑道:“不用不用,我还不信您吗?等你办完事给我来个信就行了。”
接着从身上掏出三千两银票递给严笑天,说道:“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剩下的银子我亲自给您送过去。”
严笑天也不客气,接过银票放入怀里。
回去后严笑天派了三个手下去完成这次的买卖,你认为对付两个不懂功夫的女流之辈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出手。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不光把他的三个手下打的落花流水,而且还把赵家母女给救走了。他一怒之下带了四个兄弟又硬拉上来找大当家的霍天河,六个人一路追杀。追上了两次又被小伙子使计逃走,直到把三人逼到大道上,才让他们无处可躲停车决一死战。
严笑天讲完后,发现王骆修一言不发的盯着他,有点心虚的问道:“大当家的,有什么问题吗?”
王骆修冷哼道:“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严笑天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你错就错在事先没有去调查赵广说的是不是确有其事,只听他的一面之词就武断的下结论。”王骆修严肃的说道
严笑天心头一跳,忙问道:“难道这小子骗了我?”
王骆修冷道:“你以为呢,我从外面回来听到这件事,马上进行了调查,赵广所说的全是造谣。那对母女从来就没有打过财产的主意,恰恰相反的是赵老爷子知道赵广不成器,所以没把家产留给他。他这才想方设法除去能和他争夺产业的人。那几个丫鬟也是赵广威逼利诱让她们说假话。”
严笑天楞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大当家的,你说的都是真的?”
王骆修叹着气说道:“你好好想想,如果真像赵广说的家里控制了他的花消,那给你的三千两银票又是从何而来。你再想想他要真如自己所说,是个孝顺的儿子,怎么可能赵老爷子管不住他,任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你呀你呀~!!亏你还是个老江湖,怎么这次就被一个门外汉给骗了。”
严笑天说到这里猛的打了自己个耳光,骂道:“我操他个二舅子,竟然敢糊弄老子,老子这就回去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说着就要上马返回。
王骆修道:“老严别急,你还怕那小子能跑了。先把这的事料理一下。”
严笑天一想,对啊!刚才话题叉开都忘了死去兄弟的事了,转身又走回来问道:“大当家的,大威和老七都被地上这小子给杀了,不能就这么便宜的放过他吧?”
王骆修沉思了一会,朝霍天河问道:“霍兄弟,以你的意思该怎样处理?”
霍天河道:“虽然这次的事是我们有错在先,不过大威和老七的死也不能就这样算了,但绝对不能再对他下手,以我之见先替他疗伤,然后带回去和其他人商量怎么处置他。”
王骆修点头道:“恩,这样做也合情合理,老严你觉的呢?”
严笑天虽然不太满意,但见大当家的都点头了也就不好在说什么,只是有点强硬的说道:“不管回去后怎么处置他,现在一定要先废了他的功夫,免得他到时候再耍什么花样。”
王骆修见他这次的非常坚定,再薄他的面子恐怕不妥,也就依了他。
王骆修示意霍天河去办,霍天河没办法来到小伙子跟前,看着遍体鳞伤的这个人,无可奈何的说道:“朋友,你不愧是一条好汉,霍某如此对待于你,衷心感到惭愧不已,恐怕这辈子我们是没机会结交,希望来世能和你交个朋友,到那时候霍某愿意朋友你能十倍报还今日的仇恨,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小伙子似乎听到了霍天河的话声,他那血污的嘴唇,浮起一丝极难察觉的微笑,这微笑透着苍凉,他那沉重的眼皮,又缓慢的闭上……
霍天河心头一阵凄然,他知道废去一个习武之人的功夫是何其残酷的一件事,可他又不能不下手,王骆修已经给了面子,要是自己再有所请求必然会造成两兄弟之间的不和。
霍天河蹲下身躯颤抖着举起右手缓缓向下戳去。
“等一等,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本姑娘还没看过瘾哩!!”从正前方传来一个娇嫩不满的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