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王骆修经验老道以沉着冷静而闻名;严笑天已上年纪对女色早就失去兴趣;霍天河所修心法的先决条件就是必须保持在室之身,这方面的锻炼不能说是心如止水起码也是不应该受到影响。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是刚出江湖的愣头青,就连年纪最轻的霍天河也已经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他们这些人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人,也不是好色如命的登徒子,然而此时他们看到少女的第一眼,每个人脑海里同时闪出一个念头“好妩媚,好妖艳的女子。”
这个少女正是玉容,原本她正在兴致勃勃的欣赏雪山风光,不想却被这些人的打斗影响了雅兴,以她的脾气早就想过来教训这群人,不过让风震天一句“好好看你的风景,不要随便走动”给栏了下来,没办法,看不成风景看看打斗也不错,就这样她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转而欣赏这场殴斗。以前她只能和几个师兄师姐过过招,根本没有什么比试的机会,这回她可是过足了眼福,那些人无不是使出浑身解数以命相搏,精彩场面层出不穷,看的她直呼过瘾连蹦带跳的,恨不得自己也能加入其中过过瘾,风震天见她如此高兴也就没催她上路。
等到小伙子被打到,王骆修快马赶到后,打斗就再也没继续,几个人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他们到是无所谓,可把她给急坏了,直骂小伙子不中用挨了几下就倒在地上不起来,看到最后,那个拿鞭子的家伙好象想干掉小伙子,这回她可不依了,人死了不就彻底没戏看了,也不管风震天同不同意,跳起来拿着还没吃完的一串糖葫芦气呼呼的跑过去。
等跑到跟前,她发现站在那的人个个都死盯着自己看,赶忙检查了下全身上下,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悦的说道:“喂,你们看什么看啊?再看本姑娘让你们一辈子都成盲人。”
王骆修收回目光,神情温和的说道:“姑娘不要生气,我们并无他意,只是惊叹姑娘天生丽质百年难见。”
按他的想法哪个少女不喜欢被称赞,再说眼前这名女子也的确值得被称赞,可没想到玉容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玉容一瞪秀眼,说道:“我漂不漂亮关你什么事啊?你跟我很熟吗?老不休!”
被她这一说倒把王骆修这个老江湖弄的尴尬不已。他能忍旁边的严笑天可忍不住,看着大当家的被人臭怎能不让他生气。
“哪来的小丫头,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识相的速速离去,这儿不是你呆的地方。”
小脸一寒,玉容冷冰冰的说道:“这条道是你们的吗?本姑娘爱呆在哪就呆在哪,你们还没有资格过问本姑娘的事。”
这话一出口,就连王骆修也挂不住脸了,沉声道:“姑娘究竟有何赐教?”
这下玉容反倒露出笑容,甜甜的说道:“嘻嘻,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赐教,只不过呢,希望你们不要停继续打架。”
霍天河这时也走过来,略显不满的说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容不解的楞了楞,道:“我没什么意思啊,只是你们结束的太快了,我都还没看过瘾哩!”
霍天河闻言又往前走了几步问道:“刚才所有的事姑娘都看到了?”
同时,王骆修给严笑天打了个眼色,严笑天心领神会和另外三个人悄然声息地把玉容包围起来。
玉容就像没有觉察到,依旧满脸不在乎的说道:“是啊,我都看到了,六打一嘛我看的很清楚。”话刚出口,围着她的几个人迅速拿出兵器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玉容被这几人的动作吓了一小跳,拍着胸口气愤的说道:“喂,你们想干什么?拿着破铜烂铁吓唬人啊?”
王骆修微微一笑,说道:“姑娘冰雪聪明,定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多多体谅。”
江湖上纷争之事众多,搏杀拼斗自然是如同家常便饭,然而这其中大多是事后才被人传开,亲眼目睹的人少之又少,很多事的当事人并不希望太公开化,因为不是所有事都在正大光明公平合理的规则下进行,像这样以多欺少的争斗更是不希望被人所知,不然被传出去后必然会遭江湖同仁的耻笑唾骂,所以就算碰到这样的事,多数人都会自动退避,以免卷入其中招来杀身之祸。
玉容虽不曾在江湖上走动,不过这些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可惜她并不在意那些顾虑,况且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在她认为只要是惹自己不高兴的事统统都是坏事,看到坏事当然是应该挺身而出,挺身而出的当然是正义之士,正义之士当然是赢的一方,既然是赢的一方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在这套思维的鼓动下,玉容小蛮腰一直毫不退让的说道:“笑话,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难不成你是天王老子阎王爷?本姑娘偏不妥协,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王骆修见她如此刁蛮,黑着脸生硬的说道:“既然姑娘不识抬举,那只好委屈姑娘到黑衣众做客了。”随着“了”字落地,几道寒光已从四面呼啸着飞向玉容。
玉容早有准备,纵身跃起口中叫道:“你们还真是不要脸,一群大男人一起欺负我这个小姑娘。”
王骆修手一挥让众人停下,说道:“霍兄弟,你和这位姑娘年纪相差不远,就麻烦你去招呼她,其他人都不要出手。”
霍天河道:“大哥言重了,小弟自当效力。”
其他人收起兵器退到一边,霍天河朗声道:“在下霍天河,愿领教姑娘高招,还望姑娘手下留情。”
玉容咯咯的笑道:“这样还差不多嘛,不过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你小心了。”
接着扭头朝后面喊道:“风爷爷,容儿的宝剑……”
就听远处有人“唔”了声,随即白光一闪宝剑已被玉容紧紧地握在手中。王骆修心头一震,他没想到在这附近竟然还有一个人,连忙朝那个方向望过去,只见远处一棵大树底下坐着一个中年人,正微笑着对自己打招呼。
玉容宝剑在手信心又增一层,娇吟一声:“看招!”。拇指一推,剑鞘如离弦之箭眨眼间已到了霍天河面前。
霍天河大喝一声,头一偏让过剑鞘,手中长鞭蓦起,有如灵蛇般兜头卷出,鞭梢翻扬,同时发出“劈啪”声暴响!
玉容腾身而上,长剑已在一片夺目的寒光中有如江河决堤般急罩而下!霍天河手腕急抖,长鞭旋起像一团龙卷风呼啸着迎向寒光。腾空的身形快速横移,玉容手臂微颤斜出,长剑在眨眼间幻成道道流光,有如一片斜落的暴雨,自右侧成排成股的急洒而至。
霍天河口中微噫,却仍然悍立不动,长鞭翻飞绞卷又快又狠,左肩一扭,一抹银光已陡然戳向玉容咽喉,出手之迅捷实令人错不急防。
玉容柳眉齐扬,双脚一并笔直落地,左手一推右肋,长剑划出一道圆弧,在圆弧中剑刃破空飞斩,挡开长鞭的顶端顺势捣向对方心窝。
霍天河再也不能站着不动,足尖一旋狂风般闪出三步,上身微躬长鞭神奇般的从背后而出,匹练般的长鞭绕回飞舞着,宛似天神手中的玉素,随心所欲的卷转缠绕。
娇笑着,玉容左晃右闪,长剑划过幅度极为狭小的空间,却以千奇百怪的角度闪电般伸缩刺戮,已在眨眼里完全将敌人的攻势封了出去!
于是,两条淡淡的人影在令人目眩神迷的飞舞着,一下子激战到一处,难分难解!
旁边,王骆修目不转睛的凝注着拜弟与少女之战,面色冷沉而木讪,看不出他此刻心中正在想什么,严笑天亦紧张的屏息不动,连呼吸全急促了。
轻悄悄的,许老六凑到王骆修身边,低沉的说道:“大当家,看情形霍兄弟一时还拿不下那个小妮子,要不要…?”
王骆修目光不移,冷冷的说道:“你说呢,难不成咱们黑衣众真的不要脸皮了?”
眨眨眼,许老六说道:“看样子这小妮子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以霍兄弟的能力一上来竟然占不到半点便宜,我只怕时间拖久了会误事。”
“哼哼!现在还谈什么误事,事情早就被你们误了。”王骆修丝毫不客气的说道。许老六一听,露出惭愧的面色,不敢再多说什么退了下去。
严笑天看不过去,忙岔开话题说道:“大当家,你看霍兄弟有没有取胜的把握。”
王骆修又看了会,缓缓的说道:“有些困难,霍兄弟的一身本事你我都很清楚,虽然还赶不上天榜中的高手,不过在他这个年龄段里也算是佼佼者。我在想刚才你们六人齐攻地上那小伙子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使出真功夫,不然的话结果也不会是这样。”看的出来王骆修丝毫不掩饰对霍天河的欣赏。
严笑天有点恼火的说道:“那他为何不出真功夫,累的老七和大威惨死。”
王骆修严肃的说道:“你怎么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那件事根本怨不得他,换了是我同样会那样做,生与死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不能因为是自己弟兄就迁怒于他人,你拍拍良心说,这件事至始至终你们有做对的地方吗?”
王骆修的一席话如同黑暗中的火把骤然照亮了严笑天的内心。是啊,要不是自己一时冲动,没有调查就轻信赵广所说,怎会导致这样的结果,真要算起来害死他们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况且正如大当家说的,像自己这样在血腥中过日子的人对生死理应看开些,难道只许你杀别人就不能承受自己被杀,要真想那样从最开始就不应该走上这条道。
“大当家说的对,是我太糊涂了。”严笑天发自内心的认错道。
王骆修用力地拍着严笑天的肩膀,他很高兴看到严笑天终于想明白了。
这个时候,玉容和霍天河的拼斗愈演愈烈。霍天河的“风卷残云”鞭法前四招已经反复使用了三遍,依然无法占据上风,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按照他的想法,就是利用长鞭的灵活和长度牵制对方的走向,迫使对方采取近身的快打快攻办法,近身快攻是最消耗内力的,不出几十招对方就会被消耗的筋疲力尽,那样的话就能在不伤对方的情况下将之擒下。那知,对方根本就不理会长鞭的牵制,攻守之间露出的破绽也不加以掩饰,就像是料定他不会伤她,打着打着反倒是自己畏手畏脚的有些施展不开。
霍天河越打越不是滋味,想他堂堂一个男人竟被一个少女逼成这样,虽说并未落败,可是传出去总归会被人嘲笑,不禁心一横,闪过一剑后回身就是二十一鞭,左掌亦飘忽不定的连连拍向对手上中下三盘七大要害。
尖叫一声,玉容急速的后退十来步,秀发略显凌乱脸色也有点苍白,大概是没想到霍天河突下狠招,气愤的说道:“喂,你这人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啊,万一你那条破绳在本姑娘身上留下点痕迹,看你怎么向世人交代,哼!”
霍天河本想趁势追击的,却被这句话给挡了下来,他忍住笑意问道:“姑娘,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那你岂不是成了国宝?”
玉容啐了一口道:“瞎说,我可不是物品,我的意思是说像我这么可爱的少女万一受伤了,你良心上过的去吗?”
霍天河奇道:“可爱的少女会拿着剑胡乱刺人吗?”
“当然会喽!”
“哦?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那是你见识少,现在不就有一个吗?”
“是吗?谁啊?我倒要见识见识。”
“你是瞎子啊?我不就是吗?”
“你?不可能!”
“奇怪了,为什么我就不可能?”
“因为瞎子都知道你不可能是。”
“哪个瞎子这么没眼光?我杀了他。”
“见笑了,那个瞎子就是在下。”
“那好,你受死吧!”
…………
王骆修、严笑天等人被眼前这两位的举动弄的一楞一楞的,他们实在搞不懂刚才两人还打的热火朝天,怎么转眼间又说起一些没意义的废话,废话还没说几句又开打起来。王骆修心里直泛嘀咕,有些怀疑的自问:“怎么现在年轻人的想法我都琢磨不透,难道我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