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永天没想到对方竟会不顾疼痛使出同归于尽的招式,惊吓之下赶忙团身后撤。冷自弃趁这个工夫跟着退出几步,怒声对风震天说道:“你无须在这里说风凉话,我知道该怎么做。”
风震天轻笑着说道:“你自己心里明白最好,照你这样打下去,别说替你师傅报仇,就连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未知数。”
冷自弃冷哼着环顾四周想找些什么。风震天知道他想找什么,起身从墙角找来一根木棍递给他,说道:“这个的长短和那杆银枪差不多,你凑合着用,让我看看你究竟得了你师傅多少真传。”
冷自弃一言不发接过木棍回到大殿中间,指着包永天让他再上来。
包永天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讥笑着说道:“以为拿了个破木棍就想吓唬人,老子照样轻而易举的干掉你。”
两块枣木板子正中凸雕的八卦图形芒映泛着微微的乌光,在包永天手上一转,以狂风暴雨之势扑向冷自弃。冷自弃表情肃然,猛踏一步,手中木棍闪电般击出,十九棍分成十九个不同的方向刺向包永天。包永天身形急进行动如飞,两块板子挥舞,砸、扫、碰、撞、上挑下翻,左回右带,在一片呼轰狂飚劲气里轰向冷自弃。
冷自弃站稳脚步身体不动只随着脚底与地面的不断摩擦如柳叶一般伴风而摆,手中木棍跟随脚步的节奏飞舞而起,顿时半空中现出一排排的棍影,像是叠积的层云,又如缤纷的瑞雪,呼啸着,涌荡着反拒而上,几乎方才迎去,沉闷的呛嘟震响已密密传出,飞跳的芒影冷电也似绞成一团!碰撞过后两人各自小退一步。冷自弃毫不迟疑,手臂翻合崩挥,闪击如电,丝毫不容对方有回转余地,猛烈的继续逼了上去!
冷自弃现在已经使出“百战枪法”中的“疾风刺”。
“疾风刺”可以算是“百战枪法”中出招最快的招式,“疾风刺”的招式简明、干脆、诡异而又残酷的,它最大的特性是一个快字,快得完全成了连串,完全分不出先后,配合“九玄心法”的特点更是快如疾风,快得许多个动作等于合为一个动作,换言之,每一动作后所发生的劲力,也就组合成一个整体的雄浑力量。
有如面对一座倾压而来的大山,有如抗拒着一片浩滔汹涌的海水,更有如迎接来自千切之上的飞瀑,那种强烈让包永天简直无法呼吸胸闷气虚。
包永天不敢再掉以轻心,爆喝着说道:“好小子,够劲!”大吼着向左闪出两步,两块板子轮回舞动走着古怪的回旋路线撞击砸劈,有如呼啸的龙卷风,来去无影而威力绝大,有如海上的漩涡,圈圈激荡又深沉雄浑,更似一枝硕大无庞的螺陀,刹时四面回转,难以捉摸。
冷自弃眼光一寒,招式突变,只见木棍在他猛震之下变幻出了数十道白光迎向狂风四起的旋风,同时身形紧随在白光之后骤然分散成数十个影像,每一条影像都隐晃在一道白光之后,交相叠加,层出不穷,似在瞬间变化出数十个挥舞着白光的冷自弃。
风震天见到此招不由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好一招神转九天,以他现在的年纪能化分出数十道虚影还真是难能可贵了。”
包永天只觉得在同一时刻受到数十个敌人的攻击,凌厉猛烈之强让他难以抵挡,闪动当中滴滴的汗珠子溅洒如。包永天一面咬牙切齿的挥动着双板拼力还攻,一面大吼着:“狗娘养的,竟然和老子玩起命来。妈的,老子今天就算豁出性命至少也要拉你一起垫背!”
说完长啸如泣倏然跃出,在跃出的瞬息间他苦练了二十多年的最高武技——“煞手夺魂”暴然使出。双板尖锐的割破空气,带起锐厉的尖啸,呼啸的冷电精芒交互盘绕缠卷,似江河决堤洪流滚滚,似狂风咆哮飞砂走石,似巨瀑倾泻,浩浩荡荡,盘卷的匹练般芒彩里旋飞着枣红色的蒙蒙烟雾,而枣红色的蒙蒙光雾中滚动着磐石般的板影,板影搀合在寒森森的雪白电闪,似是无边的茫茫苦海中浮动着张张屈死的血脸,如此毒辣、如此凶狠、如此可怕的罩向冷自弃。
此招一出技惊四座,大汉神情紧张满脸通红,皮肉剧烈蠕动着;女童更是害怕地放声大哭,捂住眼睛不敢再看;雷化方两眼发光敬佩羡慕之色亦于言表,两手紧握大声喝道:“好!!”;白衣少妇身前的两名侍女也是颇感意外,似乎没有料到包永天竟有如此强的功夫;只有风震天和那个白衣少妇让人看不出他们在想什么,白衣少妇背对众人使人无从窥视,而风震天则是面部毫无表情一言不发。
其实风震天内心并不平静,包永天的修为出忽他的判断,照包永天现在显露的功夫至少可排在“天榜”前五名之内,风震天开始后悔让冷自弃上场与他决斗,万一冷自弃有个闪失,自己怎么对得起郁郁寡终的柳时元,怎么对得起临死托徒的段智羽,想到这里风震天的指尖微微地颤抖起来。
硬朗的面庞上似霞光般一抹朱红,牙齿深深陷入下唇,一双神威棱棱的眼睛似欲喷出火焰,冷自弃双手紧握着木棍,在双目的怒睁中倾出全部力量骤然接连六次交叉移位,木棍团身飞舞,瞬间身形已揽入棍影之中,暴烈地有如嘶哑的吼声响起,从他的腰间射出数百道夺魄耀目的光华,如同怒浪掀天,狂涛涌地,将周遭的空气激荡得滚滚回旋,光华发出阵阵惊心动魄的呼轰之声,仿佛天地欲之倾颓、在刹那间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卷向地狱!
快得不容人们的意念稍有回转的余地,那数百道映照生辉的光华瞬息消失的无影无踪,再眨眼的工夫一团滔天的巨浪凭空出现在枣红色的蒙蒙光雾前方。
一阵急剧如正月花炮般的铿锵暴响那么不及令人接受的钻人每个人的耳膜,溅洒的木屑尘雾漫天飘舞,冷自弃旋转着歪斜抢出七八步,摇摇晃晃的勉强站住,铁青的面孔抹上一层失去血色的惨白,木棍早已化成碎片散落在底上,一身布衫破裂得条条片片,而且,沾满了血迹,这些血迹,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他敌人的。
缓缓地,尘雾消失了,在方才二人作殊死拼斗的寻丈之外,包永天奇异的卧在地上,他整个的躯体都蜷曲着,脑袋却软软的伸在自己的双跨之间,两只眼睛古怪的瞪视着大殿上空,一条腿就摆在胸腔下,满身的鲜血,衬着他这异常的形状,衬着他那呲着牙,扭曲的五官,给予人们一种特殊的凄厉与恐怖感觉,一个人死的时候竟会是这么的惨不忍睹。
风震天飞身扶住了冷自弃,以他多年稳重的定力此刻也显得有些激动,他万万没想到冷自弃竟已学会了柳时元当年的绝学“化万归无”,虽然还没有达到至精至纯的地步,但在他这个年纪能掌握此招的精粹那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啊!
冷自弃勉强咧开了嘴巴,要做出一丝微笑,但是,他没有成功,映浮在脸上的,只是一抹肌肉颤抖后的余波。风震天目光严峻的注视着,轻轻的扶他坐了下去,欣慰的说道:“智羽有你这样的徒弟,在九泉之下当可含笑自豪,枪神一脉有你这样的传人,定会绽放异彩渊源流传。”
冷自弃咬着牙,沙哑着嗓子坚毅的说道:“我,冷自弃,永远不会给师傅丢脸,永远不会给枪神一脉抹黑,我,冷自弃,将会是新一代的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