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如果袁谭这时候过河来,他还能不能活着回去?”身后几个北海军的百夫长正小声的交谈着,许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云蒸霞蔚的水面,在河面上,二十艘小船次第向渡口而来,浑然不知道即将面临的巨大危机。
数千名疲惫到极点的士兵被我分成了四队,完全占据了渡口附近的台地密林,留给冀州军的只有那一片河滩,我的目标是放部分冀州军上岸,然后当他们立足未稳的时候进行聚歼。在军事上,击溃一万人的队伍不如成建制的消灭敌人一个营,而我,现在打算至少要搞掉袁谭两千人,彻底打击他渡河的决心。
远远的渡口上,戚飞带着他的百人队换上了冀州军的装束,在几个降军小军官的配合下,正装模作样的准备接应冀州军渡河,由于守卫渡口的百人长的投降,相信完全可以骗过渡河的敌军。
幸亏我的决心下得及时,如果我们晚来一天,估计河对岸的敌军多半都要进驻祝阿城,到时候数千疲兵出现在敌人重兵驻守的坚城之下,别说攻城,能有几个人活着回东边都是问题了,即便如此,我们还得面对敌人在渡口和祝阿的小股驻军。
为了最大程度的达到偷袭的效果,刘政帮我制定了一个特殊的战斗计划。我们分兵两路,由我带着我的亲卫偷袭渡口,而他带着一部分人去偷袭祝阿城,计划的重点是要求不惊动周边的任何冀州军,而行动的关键是要不走漏任何一个冀州军。
刘政或者我,都是曾经当过侠客的人,对于潜踪匿迹、暗杀偷袭这类的活都是特别拿手的,戚飞、周宁等人在我的精心指导下,这一年下来也深有体会。到达祝阿附近已是深夜,我们分成十余路摸入渡口的哨卡,大概是因为前面有吕布开路,后有袁谭压阵,守卫们这时都在睡觉,我甚至仔细检查过,连暗桩都没有,这让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骄兵必败。
骄兵必败,这是千古不易的道理,冀州军虽然横跨数郡,在青州也占领了一些地方,但真正的战斗还没开打,然而军队中已经滋生了骄傲的情绪,队伍防范松懈,可以想象,他们把自己安全的保障都交给了前方的吕布,以为只要有那个人在,他们就无往而不胜,天下将唾手可得。
刘政那里也非常简单,派出部队把四门一围,他带着些人怕上城楼,轻松的就杀死了守卫。三百守军睡眼惺忪,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不是掉了脑袋就是当了俘虏。除了安排少数人留守祝阿看守俘虏外,其余人又连夜赶到了渡口,夜幕下看不清将士们的形容,但我很清楚他们目前的状况,要问他们此时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我想每个人都会回答:“请给我们点时间美美的睡上一觉吧。”
我满足了他们的愿望,不过那是在他们进入埋伏地点之后的事情了,不能脱衣甲,还必须抱着兵器,而且只能坐在地上,顶多就能找棵树靠着,这样的睡姿既不雅观也不舒服,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那个很配合的渡口百夫长和城里的消息都表明,第二天上午袁谭就要过河。
戚飞背负着重要使命,当我们发起攻击的时候,要求他的百人队从敌人的腹心地带发起攻击,这将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任务,分配这个任务的时候,慕容彦和其他几个百人长都争着要去,但考虑到开始的时候要伪装冀州军和敌人的先头周旋,还是戚飞比较机灵一些。
很快的,敌人的船队就放下了第一批队伍,大概五六百人,戚飞陪着那投降的百夫长一直恭候在岸边,一边和过河的冀州军军官套着近乎,一边下达着一串串的指令,让战士们帮忙引着冀州军的先锋走上河滩,在一片开阔地集中。要是在平时,这些指令当然有利于军队的调度管理,不过今天在我们的眼中,他们就是一些还活着的死人了。
济水两岸鼓角鸣响、彩旗飞扬,远远的河对岸,袁谭的帅旗一直插在河岸边的高坡上,或许在大旗之下,此时他正意气风发的看着自己的大军过河呢。去年在刘备的指挥下大战发干的时候,我和他算是有一面之缘,想不到时隔一年,双方又凑到了一起,那时候我才参军不久,除了战斗的时候凭借一身武艺猛冲猛打之外,一切行动为命是从,一年下来,我已经开始独立领兵了,偏偏这第一仗,却要拿一个故人开刀。
“赵将军,可以了。”刘政在身边轻轻的提醒我:“看旗帜和队列,这几船士兵下来,敌人就超过两千了。”
“是啊,再有敌人过来的话,我怕我们的力量不够用了。”伍权也潜伏在我身边,看我久久不下命令,又说道:“吃饱了就好,要是撑了肚子,可不好受的。”
雷云在身后“哈”的一声就笑了出来,我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句话是我半夜里做动员的时候说的,当时我非常果断的说:“我们要吃好,吃饱,就是不能吃撑了。”想不到几个时辰过后,这话就还给了我,回头看看那些还在树下呼呼大睡的士兵,我轻轻的挥了挥手:“传我的命令,信号准备。”
对于这次伏击,我是做好了充分准备的,就算我们再疲惫,那也是将士们携巨大热情奔袭过来的,所谓一鼓作气,战斗力不容小觑,反而是袁谭方面,骄傲自大,战备松懈,即便士兵体力饱满,精神上的准备也不充分。我们打的是伏击战,而袁谭的军队要打一次遭遇战,为了打好伏击,我们占据了渡口附近最有利的地形,无论是骑兵、步兵还是弓兵,都占据了最便于发挥的位置,而袁谭的骑兵过来的很少,又是背水作战,兵法所谓半渡可击。
特别的,我还安排了戚飞这枚棋子,这一仗能否赢得轻松,关键就看他的发挥了。
随着我高举的手往下一按,司旗手飞快的升起了一面红色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