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身边也有一队卫兵,刚才那一阵,他正在卫兵的拱卫下指挥着颜良文丑猛攻田楷在河滩上结下的阵势。
想想几年的对手终于要被彻底击败了,假设是我,那心境也难得保持平静了,即便是我们的歌声呐喊声早已经响起,等我冲到面前的时候,袁谭仍然是一幅神不守舍的模样。
“赵云!”飞羽艳刺挑拍打,瞬间就杀死了挡在袁谭面前的几个卫兵,他这才猛的惊起,手中一柄大刀往外一推,封向了我电闪一般的下枪路线。一个紧靠着袁谭的年轻卫兵丢掉手中的武器,直接从马背上跳起,双手抓向了我的枪尖,正是这一勇敢的举动挽救了袁谭,飞羽艳直接扎在了年轻卫兵的腰上,带起了一蓬血雨。
十余冀州骑将眼看着我直如入无人之境,直到把主将袁谭推到正面迎战我的风口浪尖,甚至要身边袍泽用血肉之躯去护卫主将,这时候终于爆发了男人的血性。在一片呐喊声中,七八个人狠狠的把手中的马刺刺向了坐骑,硬是用战马和血肉之躯把我和袁谭隔离开来。
勇敢不代表有实力,但是勇敢有时候就是一种实力,这些骑将的战力或许并不太高,可他们的表现确实让我动容。由于事起仓促,我这个对手又超乎寻常的凶猛,所以飞羽艳划过的时候,他们也显得恐惧,但是没一个人退缩,被刺倒一个,马上就有下一个人补上来挡在我面前。
袁谭在惊慌中连连后退,侥幸逃脱的旗官手中小旗挥舞,河西岸立刻一阵骚乱。旗语是通用的,很简单,大家都能看得懂,是“中军遇袭、首脑遇袭,万分危急”。
局面在那一刻彻底扭转,河滩上的冀州军纷纷后撤来救援袁谭,错乱的阵形让公沙和伍权的队伍捡了个大便宜,被压着打的田楷和孔融也终于有机会展开反扑,因为我已经看到了颜良和文丑双双向我扑来。
战场上出现了极为奇怪的现象,以我们三个人为中心,所有人都在外围厮杀,但没人敢闯入我们三人周围三十步之内,许多人都想看看这圈子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战斗就在身边,稍不留神就是身死沙场的局面,所以,许多人也不知道圈子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该来的。”文丑用手摩挲着他的铁枪,有那么一些人,你和他可能天天见面,甚至还给个笑脸,说上几句,但是你永远也不会觉得和他熟悉,有那么一些人,你可能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但你会觉得他就是你的老朋友。
我和文丑也就是在磐河之滨打过一场,这几年再没机会遇上了,可此时相见,却如同相交多年的老友。颜良手中是他那柄金色的长刀,身形还是那般的彪悍,神色依然那样的高傲:“我听说你挑战过吕布,但那不代表你打得过我,何况这里有我们两个。”
“哈哈。”我一声长笑:“打不过不表示不能来,何况在下觉得还来得很合适。”伸出手向四周划了划:“局面对我大大的有利,我为什么不能来?再说了,两位连续征战了数千里,打了几十仗,特别是这几天追踪田青州,估计连囫囵觉都没得睡,不知现在还剩几分力气。”
事实上我的优势远远不是比颜良文丑多睡了几个安稳觉那么简单,多路突袭的战术已经给袁谭这几千疲惫的追兵造成了极大的混乱,那些原本快要绝望的青州军和北海军此时咸鱼翻身,更是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战斗力,就这一会儿功夫,又有不少绝对是冀州军精锐的精锐在茫然失措中喋血河滩。
飞羽艳舞动时劈裂空气的嘶鸣声,此时怎么听怎么有点像春天早上树林中百鸟争鸣的欢闹,没理由不欢闹的,横行河北很多年的两大无敌将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偏偏的我枪法是经过了吕布战神之戟检验的,分攻两大超级高手,那枪影如同漠北冬日的雪花,二十招之内,让两人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这是非常诡异的场面,以两人的威名,即便的吕布亲临,也是有败无胜之局,可在场双方的数千将士雪亮的眼睛都可以证明,是我在围攻他们两人。
不是没有有心人看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可对大多数普通士兵而言,像颜良文丑这样的存在想象的崇高存在,现在他们的偶像陷入如此窘迫的境界,对他们信心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凄厉的金钲声响彻河滩和天空,颜良和文丑脸色微变,突然同时一声大喝,霎那间爆发出比刚才强大不只一倍的气势,两批壮硕的宝马以极其紧密的距离排列成一排,两人的刀尖与枪尖交叉贴在一起,径直超我冲了过来。
这个奇异的合击姿势,带给我瞬间的压迫感比之于当日在济水附近遭遇吕布的压力还大许多,看起来危急中他们不但释放了自己的全部潜力,而且还本就精通一种合击之术,他们这种水平的合力一击该是什么威力?我紧咬嘴唇,猛拉缰绳,雪儿向一侧矫健的跃起,间不容发的让过了两人的雷霆一击。
战马交错,颜良和文丑双鬼拍门,迅速的冲开了包围圈,往袁谭飘飘西去的军旗追去。
威风了月余的冀州军最精锐的部分,终于迎来了一场惨败,憋屈得太久的青州军,特别是田楷的直系部队,浑然忘却了满身的伤痕与不眠不休的疲劳,一口气追杀了五十余里,直追到都昌城下。
袁谭的军队本来想退入下密县城拒守,结果一多半的冀州兵还没来得及进城,许多亡命追赶的青州军人倒先冲了进去,可怜的袁大少在颜良文丑的护卫下落荒而逃。这一场追袭,且不说青州军对冀州军的巨大杀伤,后来的统计表明,至少有一百多青州勇士累倒在了追袭的路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尽管打了个胜仗,但局势没有丝毫扭转,高层都明白,袁谭在都昌城呆上十天半个月的,后续部队就能汇集起数万人,到时候一个下密小城和三四千残兵,小泥鳅翻不起大浪的。
三四天来,除了有军政上必须处理的事务田楷一直呆在县衙后院的池塘边望着那棵老柳树出神,这是大家以前一直没见过的情况。
“我想好了。”
第四天晚上,田楷召集营以上军官以及州郡府核心幕僚开会,终于开口了。